幸好我懂一点。曾色如感叹道。 久病成医,大部分医学名词曾色如都懂得。 大意是机器会通过暴力手段刺激曾色如,逼迫她回忆起自己失声的原因,从而根除病因。但这种说法是以毒攻毒,没搞好,就成养蛊了。 看完,曾色如打手语:“我没有问题。” 机器有风险,但高风险高收益,她愿意赌。 女医生就启动机器,男护士指引曾色如按步骤来。 第一步第二步很顺利地完成,而第三步的时候,舒雁子把手举得高高,道:“接下来的步骤由我来带领。” 男护士也适时放开了引导的手。 曾色如心中莫名不安,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现在缩回手还能有挽救的余地,但如果她坚持下去,恶果善果只能一人抗。 曾色如起了退缩之意。 “大姐姐,不用害怕。”舒雁子道,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无辜与善良。 曾色如一愣神,被舒雁子牵着完成了第三步,触碰到了机器的核心。 在此之前,男护士一把拉开了舒雁子,换自己牵着曾色如。 触碰核心的一瞬间,一股能让人体感到疼痛,但绝对不会让人受伤的电流快速流窜过曾色如全身。 麻麻的。 ——原来册子上写的电流治疗不是强迫曾色如面对曾经,而是直接疼痛刺激。 曾色如多年求医,遇见的医生无不是温和的,舒氏医馆的这两位是头一个采用暴力手段治疗的医生。 ----
第53章 以前发生的事 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并不提倡,但暴力有时候会有奇效。 至少这一次在曾色如身上,是这样的。 舒氏医馆一番暴力疗程下来,困扰了曾色如三年的哑病终于被治好。 曾色如第一次重新发声的时候,是在接受治疗后的第三个月,舒雁子分享给她一根棒棒糖的那一天。 那根棒棒糖看着似是橘子味,闻着也是,入口却是酸涩得像曾色如过去三年人生的味道。 “好酸啊。”曾色如被酸得五官拧巴在一起。 舒雁子却在笑。 女医生和男护士也在笑。 他们一家子笑得眉眼弯弯,连带着舒氏医馆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幸福气息,太阳的光辉都比不上这一家子的灿烂明媚。 “怎么了?”曾色如打手语。 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吗? 太久没有说过话的曾色如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开口发声了。 “恭喜大姐姐。”舒雁子啪啪啪开始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欢快的掌声充满这间小医馆。 曾色如总算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她略带迟疑地张开嘴。 瞥见舒雁子鼓励的眼神,曾色如开嗓道:“……啊啊……我你他……” 她听见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自她体内发出。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但确实是她三年前的声音。 “哈哈……”曾色如嘴角咧大,到也跟着笑出来。 三年的病治好,她可以说话了。 她不常有表情,这样一个笑容被她做得奇怪,却又有一丝美感。 长得好看是这样的。 舒氏医馆的夫妻档本安排了更多疗程,这会儿都用不上了,所有刺激曾色如发声的手段被剔除,转为辅佐曾色如恢复。 被夫妻档连番慰问的曾色如沉浸在喜悦里。 哑病的治疗好,说明曾色如又能投身于她爱的事业中了。她事业的特殊性不允许她哑病的存在,因为会阻碍沟通交流。不流畅的沟通,这在他们执行任务时是大忌。 来不及多说什么,曾色如立刻拨通手机中沉寂多年的电话号码——同窗好友季飞池的电话号码。 医馆里的人赶紧停下拍手行为,看着曾色如。 这位刚刚恢复声音的病人,看起来很紧张啊。 曾色如心中难免有隐忧——三年前,曾色如突然失声,她们俩闹得不太愉快。 她怕季飞池不愿意接这通电话。 然而可能是恰巧撞上季飞池没有执行任务的时间点,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 曾色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道歉吗?还是先分享喜悦呢? 她不说话,另一头的季飞池也不说话。 想到自己是个哑巴,还有之前自暴自弃的一些时间,曾色如觉得自己应该面对面和季飞池说清楚,在电话里说,未免太过随意。 她想挂断电话。 手指接触到挂断键时,季飞池的声音响起: “突然打电话过来,”季飞池的声音一贯平淡,像她这个人一样,“曾色如,你的哑病好了是吗?” 曾色如没想到,仅仅一通电话而已,季飞池就猜到自己好了的事实。 不待曾色如回答,另一头的季飞池又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这儿缺人手,既然好了,你立刻复工。” 曾色如的职位本就比季飞池低,她听季飞池的命令听习惯了,当即回答道:“锦药市新式城中村舒氏医馆。” 曾色如的语气暗含期待:“你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反复确认道:“舒氏医馆?” “嗯。” 季飞池不说话了。 曾色如听见电话那头的脚步声,哒哒哒,踩在落叶与水泥地面上。还有居民超市“生鲜促销,全场八折”的广播声。 附近中学放学,初中生的自行车轮胎链条轱辘轱辘。 有谁摇动了自行车上的铃铛。 “转头。” 季飞池的声音。 不仅在电话里,更是真切出现在曾色如身后。 曾色如就转头,对上一双含笑意的眼睛。 季飞池还是老样子,三年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时间在她身上定格。她平平无奇的外貌是执行任务的天然优势,因为没有人能记住这样的脸。 但即使三年过去,曾色如还是可以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她。 她多好看,在人群里像自然的空气与水,每个人都需要,每个人都离不开。 “季……” 季飞池快步向前。 季飞池和曾色如身高持平,不过今天季飞池穿了高跟鞋,看着比曾色如高。 “留长发了。”季飞池道。 见到了人,她便把电话挂断。 曾色如应一声。 …… 再之后,舒氏医馆内。 季飞池安静坐在椅子上,听女医生的嘱咐,不时左手拿一盒胶囊,右手捧一根紫竹辨认。 真正的病人在一旁和舒雁子玩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朋友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 好无聊的游戏,曾色如打了个哈欠。 舒雁子叹口气,拿出更高端的游戏邀请大姐姐玩耍。 是30×16的埋藏99颗地雷的扫雷哒! 现实中的扫雷曾色如可以面不改色,但游戏里的扫雷嘛。 一点都不好玩。经历了三连炸的曾色如怒而抛弃扫雷。 扫雷游戏肯定在针对人,不然为什么她开第一个格子就碰见炸弹,而且还连续三次! 她决定不扫雷了,转而看舒雁子挑战高难度。 只见舒雁子未曾多思考,插旗子如有神,劈里啪啦一顿操作下来,剩余雷数就只剩1个了。 是角落里的两个未开启格子,幸运二选一。 曾色如了解扫雷的规则,数字代表九宫格中蕴含的雷数。 现下舒雁子遇见的状况就是数字三旁边插了两个旗子,还有两个格子没开,雷藏在其中。 “这怎么看……” 曾色如苦恼的速度赶不上舒雁子点格子的速度。 舒雁子将角落的格子插上旗,点开另一个格子。 弹窗,游戏胜利。 时间显示1分53秒。 “很厉害,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舒雁子道:“我猜的。一般这种情况,我都猜是角雷。” 小女孩的表情波澜不惊,好像扫雷时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 用舒雁子的话说,不敢赌一把的不是扫雷爱好者。 扫雷游戏就是从一场场的赌中打破记录的。 好吧,曾色如耸肩,不是很理解扫雷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她宁愿去听女医生讲医学知识。 反正她掌握了现实扫雷的方法,游戏扫雷会不会并不影响她的生活。 然而建筑里,第六层,舒雁子和曾色如遭遇了扫雷难题。 要求在1分50秒内完成30×16,99颗雷的排除。 曾色如应舒雁子的要求将她放下。 舒雁子肚子饿得咕咕叫。 曾色如看舒雁子,舒雁子回望。 “一分五十秒,你最快的速度都赶不上吧?”曾色如道。 舒雁子点头,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别试了,找其他电梯。”曾色如建议。 然而舒雁子却按下了第一个格子。 爱心机器人来到两女生身后,用它那机械音道:“扫雷开始,就不能退出哟~” 它们有武器,它们机器人说了算。 曾色如搞不懂游戏扫雷,只能寄希望于舒雁子。 为了省时间,舒雁子并没有插旗子。 扫雷,需要一点点运算、一点点果断,和一点点运气。 时运不济,舒雁子再一次遇见二选一的情况。 这种时候,舒雁子会选择角雷。 而曾色如却看见舒雁子瞥了一眼全局,果断地按在了角落的格子上。 一瞬间,曾色如以为这盘扫雷要炸。 然而没有,游戏胜利了。 时间一分四十四秒。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改变自己扫雷的习惯,赌角落里不是雷呢? “四个角,三个角落都是雷。所以我猜最后这个不是,就这样。” 没有别的原因。 幸运女神站在舒雁子这边。 爱心机器人的屏幕里开始放烟花,高大机器人将拉闸递给两人。 动脑子的事情舒雁子解决了,安装拉闸的工作就交给曾色如。 曾色如不是第一次安装东西,下手快准狠,不一会儿就安装完毕。 拉了两次拉闸过后,电梯没动静,曾色如第一反应就是机器人它们不让她俩走。 曾色如动了关闭两机器人电源的念头。 没成想舒雁子阻止她,道:“你看扫雷界面,不觉得像某种讯息吗?” 经过提醒,曾色如细细观察扫雷界面,到还真看出来些门道。 界面上,中间几排的雷分布均匀,像极了摩斯密码。 一颗地雷代表一短,三个数字/空格代表一长。 曾色如常年和摩斯密码打交道,几乎意识到这是摩斯密码的第一时间,曾色如就破译出来了信息。 她道:“五六合作,两点。” 曾色如对此感到好笑,她和卷耳的意识在某一瞬间达到高度重合:时间设定就是在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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