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模糊的光晕让床边的空间里充满温馨的暖意。 燕南槿放松的抬起头,下一瞬,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无言的凉气直窜心底,他瞳孔震颤,脸色倏然间变成一片空白—— ——他看见了一堵墙。 恰好能被床边壁灯完全笼罩在内的墙壁上,贴满了他的照片。密密麻麻,覆盖了他此段时间所有照片。 几乎只要是他睡后的照片都有,难怪每次醒来都昏昏沉沉.....原来早设好计了.... 最角落的墙壁上有几十张风景照。 袅袅水汽晕染着照片。 那是一片雪白的仙境,其上有两朵娇樱点缀,柔软红嫩。 其下朵小小粉粉、羞怯嗡合的娇艳花苞。 构图精巧,角度绝妙。数十张各种情况下的风景照,无一例外的拍的高清仔细,恨不得将那娇樱细嫩的枝梗,花苞嗡合的频率也拍得一清二楚。 风景照应该被主人把玩过许多次。 上面甚至有些被水沾湿后留下的大片痕迹。 每一张都有。 无一例外。 空气变得冰冷刺骨。 燕南槿愣了一瞬,被气笑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什么择人而食的野兽,他该想到的,西里尔这老变态,他想也不想的就要起身离开。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男声。 突兀,却又低冷平静—— “燕,谁带你过来的。” 骤然响起的男声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燕南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头皮发麻,紧张地呼吸凝滞,回过头后才发现卧室离床最远的角落里,坐着一道如利刃般修长挺拔的身躯。 男人穿着浴袍,刚洗过澡的模样,水汽晕染了黑发,落下点点水珠。碎乱额发下的凤眸狭长幽邃,犹如足以吞噬掉一切的漆黑深渊,幽邃漠然。 他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间若隐若现的五官轮廓深刻明晰,空气中以他为中心展开风雨欲来的压迫气息,他坐在氤氲而起的白烟下,仿佛即将挣脱束缚、彻底撕裂假面的冰冷猎食者。 无形之中,燕南槿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舒展筋骨的凶兽。 它在贪婪又充满迷恋的盯着自己。 像是要像那些风景照一样,尝一尝那些风景的味道。 潮水般的强悍又不容置疑的气场压制下,燕南槿坐在床上看着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倨傲。 坐在柔软宽阔的大床边,大脑一片冷静的看着黑暗角落里的男人起身,随手掐灭烟后,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朝自己走来。 他走到中途又拉开了一个柜子。 ——取出了一条精致的且非常眼熟的墨绿色裙子。 裙子在空中发出细微的类似丝绸滑落的声音,一看质感就非常好。 墨绿色丝绸质感的裙子,不算很长,应该说有些短,只能遮盖到屁股下面,眼熟到不能再眼熟。 燕南槿彻底气白了脸。 有些生气又无奈地看着越岸手中的裙子,犹如看到了什么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他的眼眶甚至泛起了怒气的潮红,眼睫颤动,被泪水浅浅濡湿。 卧室空旷僵冷的死寂中。 男人俯身上了床,大片阴影压面而下,床畔朦胧模糊的暖橘光影打在他大理石一般冰冷苍白的脖颈上。 他眸色幽深,呼吸平缓。 静静看着身下浴袍不整,露出大片雪白细腻肤肉的黑发青年,对上那双不安泛红的妖冶凤眸后,他深深低下了头,露出线条利落的脖颈,犹如被驯服了的巨兽,向自己此生忠诚无二的主人宣誓服从。 “燕,穿上。” 呼吸骤然一窒。 燕南槿怔怔看着手心上的墨绿色长裙。 暖光打不到的阴影中,男人垂下的额发遮住了脸庞,只能听到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平淡的道:“——穿上以后,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朦胧的光影如一层薄纱,轻笼在二人身侧。 大房内排气系统正在运作,空气中是沁凉的薄荷气味。 燕南槿手里捏着那条冰凉的墨绿色裙子,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般,冷眼扫了眼越岸。 “西里尔,你真是一点没变啊....” “穿上,宝贝,我太久没看你那副骚 样了。” 男人一动不动的压在他身体上方,露出来的眉眼狭长深邃,眉骨很挺,浓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阴翳,看不清神色,唯能感觉出他气势很冷,那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漠然。 下面是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如燃烧的火焰,炙热滚烫,一下一下跳的急促,那是男人心底对他深深的、浓厚的眷恋,不容任何质疑。 浴袍被微风吹动的瞬间,隐约有银光从瞳孔中划过。 似是窗外清冷月光的倒影。 …… 燕南槿彻底失语地坐在了床上。 手指僵硬如木雕,每一个动作都由掌控他全部行动的黑发男人操控。 夜色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笼子。 银质光芒,冰冷触感。 黯淡的光线下,那里蛰伏着一头静静躺卧的凶猛巨兽。 “想都别想。”燕南槿将裙子扔到一边去,他抱着手臂,仍然如过去那副冷漠的样子。 但除此以外还透着一股羞恼。 雪白的皮肤下透露着的那股红晕,让越岸看着,就仿佛是垂涎欲滴一般,马上就要生扑上去。 越岸看着眼前的小玫瑰,将旁边的裙子捡起来,像是喟叹一般,将裙子埋在鼻息间嗅闻着。 一如既往地痴态。 燕南槿冷冷看着,越岸在走动间,本就系的宽松的浴袍松开,露出了紧致的小腹,上面似乎有什么印记一般。 燕南槿扫了一眼。 那是一片明显的、灿烂盛开的玫瑰刺青。 娇嫩的玫瑰舒展着花瓣枝叶,蕊芯红润柔嫩,花瓣片片柔软婀娜,随着男人呼吸的粗重急促,那盛开的玫瑰花瓣越发嫣红,红的耀眼、红的勾人魅惑。 燕南槿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被男人扼住了脸颊,他的唇被男人摄住,整个人像是被野兽纠缠一般。 本已止住泪水的眼眶再次因为极大的冲击啪嗒啪嗒落下泪来。 月色下,青年漂亮冶丽的细长凤眸含着浓重的水雾,沉沉密密的长睫湿淋淋的,如鸦羽般细密的缀在眼睑下方。 直到呼吸都在急促,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停下。 幽暗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一声轻响。 卧室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道修长慵懒的身影走了出来。 厚重的羊毛地毯铺满每一处角落,脚步落在其上,变得轻不可闻。 正站在走廊尽头等候的老人敏觉的回过头,看清黑暗中逐渐走过来的黑发男人后,眸中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嘿,越,感觉如何?” 男人没有说话。 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水汽让老人眼里流露出一分戏谑,笑着掏出手机,他冲越岸挑了下眉:“头领的电话。” “终于得偿所愿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越岸走到了楼梯口光影明灭交错的暗处。 半明半暗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侧,老人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头领。”从老人手中接过手机。 他道。“嘿,威廉,”电话里传来一道苍老却又温和的男声:“我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您派宣磬堵的顾霖安?”越岸低垂着眼,语气毫无波澜:“为什么?”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越发温和:“昨天是你加入我们组织的一年半,我听说当年那个顾霖安似乎对你很不好,还抢走了你的爱人。” “组织不会亏待每一个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成员,尤其还是你,你是我们组织的中坚力量,下一届首领的第一候选人,我愿意为你做出一些改变,把你被夺走的东西当作惊喜送给你。” “所以你让宣磬开车撞了他们。” “这只是个意外,越岸,”老人叹气:“你要知道,宣磬的性格太不可控,幸亏你中途得到消息,不然他可能会酿成大错。” “可他还是撞了他们,在我说行动停止的时候。”
第85章 抹杀 “可他还是撞了他们,在我说行动停止的时候。” 老人:“抱歉越岸,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生气,但你的宝贝并没有事,而且顾霖安也住进了ICU,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不觉得,”走廊深暗的阴影中,黑发黑眸的男人阖着眸,轻倚着墙面,浴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包裹住了不该露出来的全部,犹如一个遵守教义的修道士,他道:“这很不幸。” “他昏迷了一天。”老人沉默:“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首领,”不答反问,越岸道:“你现在在哪?” 老人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不耐,好脾气的笑道:“我在车上,很快就要到基地了,或许我们可以面谈。” “是吗,”越岸不紧不慢的撩起眼眸,眼眸深处,是一片涌动着汹涌暗流的冷潭:“那我们可能谈不了了。” “嗯?”老人的声音终于在此刻冷了下来:“越岸,你太放肆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语气……轰——!” 电话那头,刹那间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声未完,接着是接二连三的、一声高过一声恐怖声浪! 犹如轰然炸开的蘑菇云,半开的廊窗外,漆黑昏沉的夜幕下是一片火烧云般刺目耀眼的亮。 “轰——!” “轰——!!” “滴……您所拨打的电话……滴……” 巨大的声响彻底撕裂平静的夜幕,越岸早有预料的移开手机,抬眸看着天边晚霞般晕染开来的橘色,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女声戛然而止。 他淡淡的,对着不会再有任何应答声的手机平静道:“——我说过了,不许动他。” “我们谈不了了。” …… 电话被冷漠挂断。 楼梯上如站岗般不动声色监视他的老人如瘫软的烂泥般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他浑浊老态的眼睛里是未褪的迷茫和惊讶。 似乎在想明明是同一阵营的同事,为什么最后却会执刃相对。 夜色中,几道高大结实的身影带着一身肃寒的杀气,无声无息的隐匿在黑暗中,深黑的作战衣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他们毫无所感,低声道:“头儿,结束了。” 昏暗的光线一晃而过,露出几张平平无奇、寡淡至极的路人脸。 如果燕南槿在这,就会发现今天一天,不论是走廊上无意走过的路人、落地大窗后靠窗抽烟的男人,还是绿茵地上悠闲散步的过客,皆在其中。 就连白色棒球即将打到脸上时,那道极快跑在走廊上穿着保洁衣服的保洁大叔,也是其中一员。 越岸点起烟,无烟香烟飘溢出淡淡的茶香。 烟头猩红,他嗯了声,“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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