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怎……怎么了?”似乎是听出贺新衡话语里的不愉快,师弟的语气微弱了好几分。 “你也有他的电话,你自己问他,他的事别来找我了。”说完,贺新衡就挂断了电话,留给对面一阵忙音。 他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互相合作达成目的,一个月期限一到就各奔东西,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去帮忙,到头来吃力不讨好,还落得一个被替换的结局。 贺新衡微微低头看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踩,走到了底层打开门,外面的阳光折射了进来,不知什么晃了一下,照到了他的眼睛。 贺新衡条件反射地眯上了眼睛,微微偏头避开那倒光线,关上了门朝反射光线的角落望去,那里正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黑布稀稀拉拉地盖在箱子上,箱子里有不少东西,将盖子撑高了不少,连带着黑布也跟着撑高,露出里面精致的物品。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的,他们曾问过巡逻的大爷,“这里之前来过人吗?” 大爷没好气,“要不是被你们知道了这上面发生了命案,我才不会放你们进来,也不知道你们小年轻怎么想的,上赶着找鬼是吧。” 没有人进来,这个箱子就只能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从没在灯塔里放过东西,那这个箱子就是江树燝的。 贺新衡放缓了脚步,睁着眼睛确认了无数次这里的确有个箱子,走近蹲下,轻轻拉开了那层黑布,掀起了箱子盖。 一堆精致的打印成品就这么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江树燝放在这的?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箱子布满灰尘,贺新衡移动的时候不小心往外蹭了蹭,箱子往外移了一公分,显露出来的地板颜色蒙上一层白雾,干净极了。 这个箱子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 他们之前每次来都是大晚上,光线一点也不好,而且每回都有江树燝陪着他说话,他没分过心去关注周围的幻觉,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的箱子。 就算是协婚后他自己来,也只是沉闷地坐在第一层楼梯上,偶尔喝喝酒,待一会便回去了。 贺新衡从箱子里拿起一个打印的成品,一眼就认出这是江树燝被打上抄袭的作品之一。 贺新衡转着看了一圈,打印的成品并没有刻上任何日期。 他将上层的打印成品一个个拿出来,想从底下找出些蛛丝马迹。 拿走顶上最后一个成品后,底下一片的废弃贝雕,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贺新衡一怔,翻动的动作凝滞了。 他分明记得江树燝并不会刻贝雕,每次他开口问江树燝想不想学的时候,都会被江树燝搪塞过去,不了了之。 但这箱子里废弃的贝雕数都快赶上他练习的量了,江树燝又是怎么在同一间屋子里,背着他一点一点地练习贝雕的。 贺新衡掏出手机,打开刚才的页面,仔仔细细地查看主词条的配图,照片上,江树燝在刻他今早刚画好的设计图。 “这个方向……”贺新衡看着照片陷入了沉思,守在那台摄像机前的工作人员,应该就是节目组里的内鬼了吧。 好像是一个戴着黑口罩黑色鸭舌帽的人,看不清脸。 贺新衡用手托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手臂搭在箱子边缘,一个不稳,又将箱子往外推了几分,一张压在箱子底下的纸条露出来了一角。 贺新衡抽出来一看,这是张小票,上面写着一年前的日期和公司名称。 森格3D打印公司。
第6章 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帮你 贺新衡拿着小票,来回对照翻看打印成品和小票上面的名字数目,发现有几件成品果然对上了上面的条目。 这是张证据。 但只有这一张小票可能会被说成伪造,而且上面有的记录也只能证明其中几件成品,要想彻底证明没有抄袭,还得再找其他东西辅证。 最好能有个方法能将那抄袭完还倒打一耙的抄袭狗,彻底揭露在大众跟前,把他锤到坑底。 贺新衡打开手机搜索这个公司的相关信息,眼神逐渐染上了一丝狠戾,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攥紧。 这些设计明明是他看着江树燝一点一点,从冥思苦想画草图开始,一步一步逐渐完成的,却成了看官添一把火的木柴,成了趁机调动网友情绪,倒打一耙的利剑。 就算江树燝现在可能出了轨,准备把他抛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但这些作品,是他们协婚前的回忆,本来就摇摇欲坠了,他不想让任何人再给它踩上一脚。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 贺新衡抬手拨打了森格公司的咨询电话,却意外地被对面直接挂断。 贺新衡皱了皱眉,再次拨打了电话,这回对面终于接通了。 “我都说了我和那位素景小姐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合作,她来找我打印,我帮她打印而已,别再打来了!”一阵暴躁的男声响起,连珠串般地蹦出一长串话,就准备再次挂断。 “等等,我不是来追责的。”贺新衡连忙出声。 对面沉默了一阵,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问道:“办理业务?来找我们打印的?我们公司现在在外头可是在风口浪尖上,你应该也知道吧,确定要找我们合作吗?” 贺新衡再次将电话扩音,一边打开社交软件滑到词条界面,果然看见一条显眼的词条挂在顶上。 #森格3D打印公司帮抄袭者打印# 下面是义愤填膺网友们的疯狂抵制。 “这家无良公司帮抄袭者打印抄袭品,现在还在他们主页上挂着呢!” “怎么找到的啊?” “原作者找他们公司打印,结果被告知之前其他人打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不让印了。” “万一是江素景先打印再发布的呢?” “谁先打印再发布啊,肯定是心虚啊。而且她都出轨了你还信她的人品,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作品看着就不像女生的手笔。” 贺新衡舌头舔过后槽牙,兀自咬紧了压关。 如今大家的版权意识越来越重,那个人居然能找到栽赃口,趁机将事情推大出来。 本来江树燝出轨可能就只是在看综艺的观众里传,涉及抄袭一下子就严重起来了,若没得到及时解决,综艺可能都要被连累取消。 贺新衡面色微沉。 是温雁棠吗,但这不就与她口中看重的“贺家名声”相悖了吗。 “这也并非贵公司的错吧,给钱办事而已,谁会去深查抄没抄袭。”贺新衡说道,声音满是打抱不平。 对面的人像沉浮海面抓到浮木的人一般,瞬间大倒苦水:“对啊,我们怎么知道谁抄袭谁没抄袭,一开始打印的时候也说过,发生此类事情概不负责,结果网友就是不信,现在公司一下子丢了好几个大单,这个月算是彻底完蛋了……” “我能帮贵公司挽回名声。”贺新衡趁机道。 “挽回?怎么挽回?” “只需要你们帮忙找个数据就好,一年前的交易数据,你们还有保存吗?” “一年前?有的,五年内的数据公司都没有删,你是替……那个被锤抄袭的人来找的吗?不会是要用来干什么事吧,那要出示对方的许可哦,我们公司可经不起折腾了。” “会的,我现在联络他。” 贺新衡说着,给江树燝发了条信息。 dxb:你还有一年前和森格的交易记录吗? 对话框上很快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收到信息。 隔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jsj:没有,手机坏过,记录清空了。 dxb:那把你的信息发过来,交易用的账户,身份证照片。 jsj:这是要干什么? dxb:帮你澄清,要不然综艺没了我们怎么离婚? 贺新衡看着头顶来回显示了好几下“对方正在输入中……”,又恢复安静,沉默了好一会,几张截图发了过来。 dxb:好。 贺新衡拨通了刚才的电话,联系客服发了截图过去,对面也将交易记录发了过来。 交易记录上显示的时间,都在那个人发的时间之前。 但江树燝手上并没有交易记录,这份证据还是不足以证明。 贺新衡打开手机相册,漫无目的地胡乱翻着,想从相册里揪出些什么来,滑到了一年前,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张照片是一年前,他带着江树燝去工作室玩的时候留下来的合照,合照角落的一个快递盒子异常显眼。 贺新衡忆起,好像是江树燝说快递寄到家老是被偷,就先寄到工作室来。 “那箱快递就是打印的作品吧……” 贺新衡将作品一件一件收回箱子里,铺上黑布盖好,一边拨通了师弟的电话,一边出门朝就在附近的工作室走去。 “喂,衡哥,怎么了?” “师傅那台电脑还保留着一年前的照片吧。” “应该还在……难道照片存在里面?” “你翻翻一年前的记录有没有,我记得那个时候师傅不在,我是想拍下来给他看,才放到他的电脑上的。” “我看看……啊有了衡哥,这里……” 师弟话说到一半却噤了声,贺新衡心不由得跟着咯噔一跳,看了看显示仍在通话中的屏幕,轻轻咽了口唾沫,忐忑地问道:“喂,怎么了?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喂?”贺新衡加大音量问了声,快步往师父的工作室走去。 “不说话我报警了啊。”贺新衡威胁道,对面总算有了动静。 师弟发出气音:“等等,突发情况。” 熟悉的声音传来,“手机给我。” 是江树燝,看来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有什么好躲的,给他。”贺新衡说道,沉重的脚步放慢了少许,带着些许轻快。 对面响起一阵骚乱,江树燝接过电话,“电脑里有记录吧。” “对。”贺新衡这声说得十分轻快。 “密码多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嘟,嘟,嘟——” 贺新衡本意是想让江树燝开口求他,没想到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他微微低头看着屏幕变黑,映照出自己无奈好笑的脸。 “合作而已。”贺新衡垂睫,低声轻语,将手机收回口袋,迈步朝工作室走去。 路上收到师弟弹出来的一条消息。 撒哈拉沙漠的孤狼:衡哥对不起!江树燝刚刚打电话来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你不想帮他,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你们只是吵架对吧……呜呜呜我真该死啊。 电梯门正好打开,贺新衡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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