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一阵怒吼声。 “就是你这种自作主张不听劝的说话做事态度,这单才会黄!” “啪嗒”一声,对面挂断了电话。 江树燝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拉下眼镜,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眼睛,朝贺新衡伸出了手,示意他将酸奶递过来。 贺新衡的手还没从杯子上脱离,连忙又一次抓起杯子递到江树燝手心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客户吗?” “不是,是介绍人。” 江树燝接过杯子抵在唇边微微抬起,却在一瞬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猛地将杯子拍在桌上,发出“嘭”的一阵闷响。 “有了。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说我有办法了。”江树燝说着,忙急忙慌地动起了电脑。 “什么?怎么打?” “打开手机打,我告诉过你密码的。”江树燝抽空瞥了他一眼,移动鼠标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下来。 贺新衡连声应下,拿起江树燝的手机,滑到了密码页面,忐忑地按下了那几个数字。 屏幕解锁,历史通话页面瞬间弹了出来。 “第一个号码。果然还是你比较……”江树燝时不时敲打着快捷键,吐出口的话却猛地停了下来。 贺新衡按下第一个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另一只耳朵却也紧张地竖起着,期待着江树燝继续往下讲。 但江树燝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机另一边响起了冷漠的声音,江树燝的话才脱出了口。 “喂。” “算了,我对你也没太大期待。” “一接通就听见丧气话。”对面不满道。 贺新衡眼底却有光。 江树燝说他对他没有太大期待,不想给他压力。 “您好您好,我是贺新衡,是树燝的……”两个字卡在贺新衡的喉咙里,半天说不出口来。 他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 毕竟是温雁棠逼迫着他们结的婚。 江树燝冷漠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催促道:“别客套了说重点。” 贺新衡这才重新开口,用温和的方式解释了江树燝的新想法。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将近半年多了,人总是在变的,贺新衡突然没了信心。 他不知道江树燝会不会早就将手机密码改掉了。 今天的失望已经攒得足够多了,他不想再失望了。 收回浮在数字九上方的手指,贺新衡将手机划回锁屏页准备锁屏,徐舟呈的下一条消息好巧不巧地蹦了出来。 徐舟呈:你告诉他你的事了吗? 手指停在锁屏键上迟迟用不上力,一行字犹如炸在夏季夜空中的响雷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里。 什么事?江树燝又瞒了我什么事? 还是徐舟呈也知道的事。 贺新衡眼睫不受控地颤了颤,犹豫着挣扎了少许,还是滑动了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般一顿一顿地摁下那几个数字。 每按一个,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一分。 960421,手机如愿解锁了,进到用着系统壁纸的主屏幕里。 他点开江树燝的社交软件里,同徐舟呈聊天的对话框,试探地往上滑了滑。 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消息记录。 高中同学,最近又因为综艺的事情找徐舟呈商量,怎么可能会没有聊天记录。 屏幕的冰冷钻进贺新衡的指尖,贪婪地侵蚀着他的皮肤,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们应该聊过什么东西,但江树燝即聊即删,从来不留下任何可能被他发现的机会。 平时他也很少能碰到江树燝的手机,他们从来都是分房睡,就算偶尔擦枪走火,江树燝也从不会将他的手机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为什么江树燝毫不掩饰地就将手机密码告诉他,因为手机里没有任何东西。 这台手机是他买给江树燝的新婚礼物之一,快一年了,主屏幕壁纸还是系统壁纸。 明明江树燝上一台手机是有壁纸的。 原来手机的壁纸似乎是一张男生侧脸,但他没来得及看清,江树燝就迅速将手机锁了屏。 主界面上的软件也寥寥无几,除开一些必要的软件外,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在告诉他,江树燝在他这里并没有归属感,随时都有可能销声匿迹一般。 若不是今天江树燝生了病,恰巧徐舟呈发来消息,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贺新衡沉默地抿了抿嘴唇,看着屏幕上突兀出现的三行消息,贺新衡狠下心来,在屏幕上打起了字。 徐舟呈:你告诉他你的事了吗? jsj:没有,他不知道。 jsj:要告诉他吗? 微不可见的,贺新衡打字的拇指在微微颤抖着,就算他放下了手机试图将指尖摁住,也不起丝毫效果。 徐舟呈:告诉他干嘛,告诉他前面我们做的全部白搞。 贺新衡眯起眼睛看着徐舟呈发来的话,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坏。 jsj:告诉他好点吧。 徐舟呈:哪里好了?被他知道你和温雁棠还有江尚清勾结吗? 徐舟呈撤回一条信息。 徐舟呈:不是勾结,但在我看来大差不差就是了江树燝。 徐舟呈:早点睡吧,小心点说话,再吐血危险了。 徐舟呈果然知道江树燝频繁吐血的事。 对面连着发了一连串后便没了人影,贺新衡独自看着手机屏幕,眼神紧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眼。 勾结。 什么意思? 贺新衡又看不懂了。 合作吗?江树燝和温雁棠还有…… 江尚清又是谁? 熟悉的名字,贺新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下这页对话后尽数删掉,打开搜索输入江尚清三个字。 词条很快弹了出来,明晃晃地写着——BTH集团CEO。 对了,把江树燝卖了的那个爹。 江树燝还和他合作? 贺新衡不解地眯了眯眼睛,关掉了江树燝的手机放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树燝。 江树燝还在熟睡。 他轻轻伸手覆上江树燝的额头,发烫的温度再次钻进他手心的皮肤。 还在烧。 贺新衡垂下眼睫,确认江树燝真的睡熟了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这次他没有关掉床头柜的台灯,也没有将门完全盖上,虚掩着的门缝显得房间不那么昏暗。 再次站在楼梯口往下望,随处可见的木墙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站在哪里。 一股不可思议油然而生。 他这回在木屋里待了这么久,却一分也没回忆起那场噩梦来。 江树燝犹如止痛剂一般,止住了那铺天盖地的汹涌潮水。
第32章 他现在只想见江树燝 贺新衡踩着有些老化发出嘎吱响声的木梯,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神逐渐锁定住不远处的书架上。 该处理正事了。 他垂了垂眼眸望向在一旁木桌上摆放着的小时钟,时钟刚刚迈过“一”。 明明已经深夜,贺新衡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困意,好不容易得以空闲的大脑又开始咔哒咔哒地运作了起来,思索起傍晚在木屋发现的那些小线索来。 写给温雁棠的一封古早的信,本早该被销毁却意外存在的报纸,和不该出现在温雁棠带来的书里的江尚清的自传。 一切都奇怪又巧合地出现在这一间小木屋里,越往下查探,迷雾就越深。 挥手也赶不走前方弥漫的白雾,仿佛遮住眼睛的眼罩,他们只能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逃离白雾无形的禁锢。 贺新衡将江尚清的自传从书架里拿了出来,连带着被江树燝慌忙夹在书封里的信封和报纸。 还好节目组没来收过。 这本自传很破旧,一看就是在这里放了很久的书。 温雁棠带过来的书。 他翻开书封,抬手拿出夹在里面的信封和报纸,却在拿起的一瞬间怔了几秒,微微睁大了眼睛。 信封还是那封微微发黄的信封,上面也仍旧写着温雁棠的名字和二十四年前的日期,但里面的纸却将这破旧得有些摇摇欲坠的信封硬撑起了不少。 不对,他记得傍晚时候拿到的信封分明只有薄薄的一张,不知道是不是沾过水,看起来还有些软趴趴的,质地也不像现在这般这么硬。 被换了。 贺新衡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吞咽下口水,慌张地从信封里掏出纸张打开。 是两张折叠着的崭新A4纸,上面一片空白。 两张空白的A4挑衅意味尽显,和原件厚度都不一样,生怕他们发现不了一般,就快把“我在你们附近”写在纸上了。 很好。 贺新衡勾起嘴角,却紧咬着后槽牙。 他拿起信封来回翻看,想从附近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但这只是封普通的信封。 贺新衡抬头朝附近望了望,但小木屋没有监控。 他将信纸装回信封,若有所思。 既然将信纸换得这么明显,费尽心思就想让他们发现信纸被调换了,他不觉得这只是为了挑衅他们。 他们第一次见到信封的时候是傍晚小木屋里,在他们走之后,木屋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除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能会过去。 贺新衡拿起手机,给老付发了条消息。 dxb:老付,晚上拍摄的时候,有谁突然折回去小木屋吗? 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贺新衡抬头看了看时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应该都在睡觉了。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准备在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老付打来了电话。 “喂,你怎么……” 他正想开口问老付怎么这么晚没睡,背景音就告诉了他。 徐舟呈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声的欢呼,穿透酒店房间的墙和手机,直冲贺新衡的耳朵。 “听到了吧,我刚被吵醒。” 老付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似乎又通了一关,徐舟呈又发出了一声欢呼,老付忍无可忍,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老付压着声音也尽显怒气:“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背景音安静了下来,老付叹了口气,一步步挪回了房间。 “他怎么这么晚还在打游戏。” “借口说是怕江树燝出事,他今晚熬晚一点。” 贺新衡眼睛微微眯起,疑惑地问道:“一个电话就能叫醒的事,怎么需要熬。” “所以我说是借口啊,还叫了他的发小来陪他,我看他就只是想打游戏。”话题打开了就合不上了,老付开始叨叨起来,贺新衡找不到插入口,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被打断了好几次。 等老付连珠串似的把徐舟呈骂了一顿,他才吐了口气缓缓道:“所以呢,你问的那么问题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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