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只能弯腰蹲下,去捡钥匙。眼前还是黑压压一片,傅轻决的身影不知道退去了哪里,段宁没看。他为掉了钥匙而懊悔,心中更对自己拿不稳东西感到烦躁,只顾着快点开门进去。 可是越心急就越会出错,段宁刚凭借着微弱的反光摸回钥匙,还没站起来,就和同样低头来替他找钥匙的傅轻决撞了个正着。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东倒西歪地跌在地上,一个摔了个狗吃屎,一个四仰八叉结结实实地躺下了。 灯丝的咔嚓声像是个背景音,转瞬,光亮就把这狼狈又倒霉的场景照了个原形毕露。 傅轻决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把段宁拉了起来,下意识地给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拍了好几下之后才察觉到了这举动很不合适,一下子又垂下了手臂。 他既然是个走错路才走到了段宁公寓门口的人,再多说一句话,多有任何举动,就切切实实是在骚扰发疯了,不是吗? 段宁利落地转动钥匙,低头开门后便往里走。 门似乎是被带关了一下,可也许是段宁急于摆脱外面那亮堂堂的一切,门并没有完全关得上,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傅轻决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盯着那条缝隙看,心里仿佛有惊涛骇浪,他忽然不受控地抓住了门把,鬼使神差地,还是往前迈了一步。只再偷偷确认一眼,怎么能算骚扰? 傅轻决刚凑近过去,那道门陡然发出吱呀一声,不知怎的就开了。站在门后的段宁还在那里,他微微蹙着眉头,沉默、挺拔而又面带审视,像是有些隐隐的气恼。 “你怎么进来的?”段宁开口问道。 傅轻决被逮了个正着,这下反而破罐子破摔了,看起来一身轻松蛮横无理地说:“什么地方是我进不来的?” 看着他没来得及整理的一高一矮的两只裤脚,再往上是浑身沾着的灰色脏印子,段宁心里发堵得厉害,低声说:“你来干什么,明知道我很快就要走了。” “走去哪?”傅轻决偏要装傻,扯扯嘴角,明知故问。 “离开首都,”段宁说,“离开新联邦。” “因为这个地方让你失望至极了?这里还有你不想见的人?” 段宁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极力忍耐着才没有说话。 傅轻决简直要感天谢地,感谢段宁没有张嘴说出更锋利无情的话来。 他只能勉强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段宁说:“你问我为什么来是吗?”他的冷脸看起来很傲慢,“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空气凝固了片刻。 段宁和傅轻决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相隔一步之遥。段宁缓缓询问傅轻决:“……你的什么东西?” 傅轻决一下子不做声了,他的心脏在狂跳不停,发了疯地想确认那枚戒指究竟去哪了,而他根本没有了再赌最后一把的勇气。 傅轻决怕段宁真的把东西再还回来。段宁本就是这样一个顽固至极又说一不二的人。 “我收留过你那么多个晚上,让你还我一晚,不行吗?“傅轻决说,“你也知道,军管区很难进出的。” 段宁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下颚:“还有什么地方是你进来了却出不去的?” 他其实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应该立即把门关上,实际上却立在原地,像在和傅轻决打嘴仗。 要有多心狠,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再纠缠下去? 段宁不知道。 傅轻决面无表情地说:“这么晚了,没有人接我出去。”说完,却低下了头,紧接着就要替段宁一把将门关上。 “你干什么!”段宁一下却怒了,猛地用力阻止傅轻决,彻底将门哐当推开了,“你要进来就进来,我惹不起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是能走还是不能走了!” 也许就在许多个一念之差之间,在段宁鬼迷心窍、开始反复无常、又拿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某样东西之后,段宁就已经毫无办法了。 傅轻决看着大敞的公寓门和崩溃转身离去的段宁,愣住了半秒,当即追进了公寓,随着门砰的一声响,傅轻决已经逮住段宁,腰一弯,就扣住段宁的双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直直往房间里去。 段宁揪着傅轻决的衣领,呼吸变得很急促,来不及愤怒地喝止傅轻决,傅轻决就咬住他的下唇,把他压进床里,一双手摸索来摸索去。段宁重新陷进黑暗里,想想竟然还是算了。 他很快就要离开新联邦,他也早已向总统府提了最中肯的建议,傅轻决为了傅氏和兰亚,不可能再任性妄为地多挣扎什么了。 这会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晚吗? 段宁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开了,一只手也被傅轻决打开,用十指相扣的姿势扣死。 可是预想中的事情迟迟没有发生。傅轻决只是恨不得把他拆成零件揣着带走一样,段宁被咬得嘴唇生疼,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瞬间哽住嗓子——傅轻决的手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紧紧抓住了里面的那枚圆环。 “我快要死了,段长官。”傅轻决终于托住段宁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段宁浑身忽然骤冷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觉得难堪还是什么,短促地脱口而出道:“我管你去死。” “我爱你,”傅轻决附身靠在段宁的耳边,声音低沉沙哑,竟然有着让段宁意外的冷静和严肃,好像不会再诉说自己的伤心来纠缠段宁了,“我爱你,段宁,直到今天,我还想抓住你不放,要你离不开我,跟我结婚,最好哪里都不要去。我不想骗你。但我知道我错得太多,也已经太晚了……你要去西区,我没资格拦你,可你是早就计划好和我再也不见,是么……” “段宁,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傅轻决问道。 段宁感觉到傅轻决的鼻息,稍一转头,就碰到傅轻决滚汤的脸颊。傅轻决身上热得过分了,也许是守在门外那么久着了凉。 段宁的愤怒没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有什么必要和无关紧要的傅轻决生气? 他却依然说不出话来,喉结滚了又滚,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要拿走这个戒指?”傅轻决咬牙切齿,仿佛只为留下最后这一丝念想和希望,“等我死了,你好回来继承我的遗产吗?” 段宁脑中错乱,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疯话。 “我不要你的那些东西,更不要说遗产,”段宁沉沉叹气,无可奈何地抵着傅轻决高热的身躯,心平气和地说,“既然没有好聚过,好散一场不好吗……我……”眼睛忽然有着未曾预料的酸胀,“不要再说死不死的了。”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傅轻决魔怔一般定定地说。 段宁只会“嗯”一声,用作发虚的颤颤的应答。 可是傅轻决的反应全然相反。他捉到了段宁的破绽和把柄了,他在发热,屋子里早已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他感受着段宁的体温和呼吸,低头硬生生地给段宁重新戴上戒指,低声问段宁:“我们可以好散,但你能不能不要再骗你自己?” 段宁的手指敏感地动了动,更用力地攥紧了傅轻决的胳膊。 他好似终于投降了,滚进傅轻决舒服的怀抱里,也还是笑着摇摇头,说的却是:“不能。” ---- 骗傅轻决也是在骗自己,终于承认是在骗自己就是承认了那份感情 ps本人前两天下雪天乐极生悲摔了,现在已没什么事,更新晚了点顶锅盖走了。
第101章 段宁嘴上说着不能,却感觉自己一直在重蹈覆辙。 他本可以将傅轻决拒之门外,让傅轻决滚远一点,或者直接报警通知军管区把这个不速之客带离他的公寓…… 可现实却不是如此。 无论段宁怎样尝试理清思绪和感情,怎样决绝地或柔软地试着和傅轻决一刀两断,最后都还是会回到原点,以失败而告终。他在被不知名的两股力量拉扯,爱和恨的边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不爱傅轻决,也爱不了傅轻决,可话语能说谎骗人,心却不受蒙蔽。 于是又能怎么办呢?在想到很快就要离开新联邦后,段宁终于对这摧枯拉朽般的爱投降了。 既然与傅轻决的未来是无法想象和难以存在的,那么享受了这短暂的眼前,也算是真心实意地拥有过这一瞬。 他不可否认,自己的身体同样需要傅轻决。只有等到没有了傅轻决的时候,才不需要了。 一夜过去,当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响时,段宁刚从床上坐起。 仿佛在睡梦中听见的声音仍旧回荡在耳边——傅轻决浑身热得滚烫,不知疲倦地一遍遍问他到底该怎么办——段宁也不知道,所以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清爽干净的衣服,再一看时间,很快拧起眉头,起床往外走:“你为什么不叫我——” 一抬头,段宁看见的却不是傅轻决,而是如往常般一早赶来接他的孙培。 孙培在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就往后退去了。他想保持庄重镇定,但屋子里的信息素实在太浓了,一整晚都没有散去多少。来自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同性alpha的攻击力更为显著。孙培稍稍挡住口鼻,心中不免庆幸自己没有偷懒,出门前老老实实打过了抑制剂。 “段长官,您今天还去总统府吗……”孙培磕磕巴巴地说。 段宁愣了片刻,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忽然又转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好似终于确认屋子里已经没有傅轻决了,段宁仍然感到奇怪和疑惑,不敢相信一般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傅轻决去哪了?” 孙培自然已经不会惊讶傅轻决能出现在此处。他是老实本分、守口如瓶的人,不会多问,只回答道:“段长官,我十分钟前才到,没有见到过傅先生。” “他会不会是先走了,”孙培试图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傅氏和联邦政府之间要签订新的合作协议和意向书,恐怕和您一样,有得忙了。” 段宁当然清楚这些事情,可他不能打消自己的疑虑,边套上外套边去拿手机来看:“傅轻决昨晚是偷偷进的军管区,我没有在出入系统上看见他的名字,等一会儿麻烦你先去查看确认一下,我就快走了,不想再闹出什么是非和新闻来。” “好的,段长官,您放心。不过应该也没有人敢拿傅先生怎么样吧。” 段宁昨晚的头脑尚且清醒,即便他早已不是alpha了,残破的身躯里再也不会有信息素的波动,他更感觉不到任何会令人发狂的本能了,但傅轻决的某些微妙的异常仍然戳中了他敏锐的神经。 他低声说:“我在傅轻决的别墅里住了两天,也整整失联了两天,是为了和总统府博弈,以顺理成章地辞去在首都的职务,远离政治斗争中心,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总统府也解除了一个未来的心头大患。可难保有人不会对傅轻决产生怨恨……傅氏倒戈本就让傅轻决树敌众多,你今天多留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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