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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拷问

时间:2024-03-01 20:00:10  状态:完结  作者:四野深深

  家里的佣人变少了。不久前傅轻决支走了一大半的佣人,许多事他不想让人近身来做,就只有亲力亲为了。可傅轻决不擅长这些,需要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来习惯。

  弗雷克把湿了的衣服挂去了衣架上,然后经过侧厅,往不远处的花房走去。

  大雨没有浇进别墅的阳光房,玻璃门的入口处藤蔓环绕,旁边一连摆有两个鱼缸,那些不上档次不值钱的果树盆栽都还在,唯独能彰显这里实际上是花房的那一片新移栽的铃兰还生死未卜。

  傅轻决果然在这里。

  “傅先生。”弗雷克只叫了傅轻决一声,没有选择刚一来就把傅氏的那些糟心事倾倒出来。

  傅轻决在给鱼缸定期清理和换水,而他显然也不是打理这些玩意儿的高手。他明明非常专注,连回答弗雷克的功夫都没有,好像生怕把金鱼吓走了一样,可他笨拙生疏的举动依然令鱼缸里的鱼群四散,水花四溅。

  眼看抽水的水管就要滑出来掉在地上,弗雷克立即往前一步,伸手帮傅轻决接住了。

  傅轻决转头看向他,停顿的眼神好似是差点认错了人。傅轻决一把从弗雷克手中拿过水管,暂时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然后才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毛巾把手擦干净。

  “你怎么又来了?”傅轻决在阳光房中央的休息区坐下,虽然衣着和发型都是乱的,但他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淡定无情的模样,“还嫌我事不够多么。”

  “总统府开始做搭建新政府的准备工作了,”弗雷克说,“但……段长官这几天都没有露面,许医生也说,他自从上个月去看过一次,就没有再见过段长官了,段长官让他手下的孙副官婉拒了许医生的探望。”

  傅轻决眼神黯淡,看着玻璃房上蜿蜒的水流,冷冷说:“这我早就知道了。”

  弗雷克前来,本也不是为了这件事,他把手边的文件递了过去,面色凝重地说:“董事会看起来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傅氏多个板块都面临停摆的可能,”他顶着多方巨大的压力,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继续说,“其实对他们的反应不是不能理解,傅氏的利益是董事会首要维护的根本,傅先生,对傅氏上下重新洗牌的方案已经给您看过好几个,可这次……您是否有些冲动和欠考虑了?”

  因为弗雷克同样无法理解,在外做傅轻决的代理人时,自然给不出解释。他只能来问傅轻决。

  傅轻决看向他,缓缓接过文件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与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如去问傅岐山,他为什么要把傅氏变成这样。”

  “我是该维护傅氏的利益,那些游走在规则之外的规则,那些由傅氏一手制定的标准,那些任由我们独享的特权,确实是理所当然的,”傅轻决没穿外套,又出了汗,此时声音沙哑,“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只不过底线比傅岐山他们的要高一点而已。你我明知那样的理所当然是错的,却一直在允许错误一直错下去。因为对和错的解释权在我,我说错是对,那么它就是对。”

  因为他们不受律法规则的约束,有着灵活的道德与文明标准,所以当有人要同他们讲公平正义时,公平正义反而变成了不懂事的冒犯。

  傅轻决一直如此。

  傅轻决一贯不必思考做一件事的对错,他只需要满足自己。想要的就没有不能得到的,他只会因为得到得太容易而兴致索然。

  他厌恶战争,底线高了那么一点儿,是因为战争令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他真正想要而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

  傅轻决很清楚自己恶劣的本性。

  只是在叔父跟前,在他唯独能追求的权势与利益面前,他经过多年粉饰,差点骗过了自己。

  他说过段宁爱他,结果事与愿违。

  他说过段宁离不开他,可段宁如今再也不会回来。

  “现在我不想那样继续下去了,”傅轻决放下文件,“董事会里的某些人如果有其他异议,可以到法庭上去说。傅氏现在由我做主,如果他们不满意,也可以召开董事会让他们想想办法。”

  他仍旧是胜券在握而为所欲为的口吻,可眼中早已不见胜利的喜色。

  他可以被指责冠冕堂皇,被说这是背叛了傅氏。

  但傅轻决只是想从那条错误的路上离开。

  可惜雨势不见停歇,仿佛要把前几个月没下过的雨水全倾倒在大地之上。

  段宁给孙培放了假,他自己一连几天几乎足不出户,没有人知道他在公寓里干什么,是怎么度过的。

  冰箱里仅剩的一点食物已经全吃完了,这天段宁才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却在门口看见了神色焦急、等候他多时的江牧。

  江牧熬了好几天了,实在不能再等,便径直来了段宁的公寓门前蹲守,如果不能见到段宁,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去找房东拿钥匙硬闯的准备。

  段宁在黑黢黢的楼道里咳了一声,身体站直了一些,然后走上楼梯的台阶,竟玩笑道:“怎么这么着急,是来看我会不会饿死在里面吗?”

  “我都快急死了。”江牧否认不了。

  他和段宁一起进了公寓的门,刚在玄关,就被扑面而来的烟味给呛了一下。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扔了不少只烟头。其余四处倒是仍旧干净无比,仿佛一尘不染,几天下来,和孙培离开时相差无几。只是沙发上多了床毯子,黑屏的手机就摆在一旁。

  段宁的声音很轻,也有些沙沙的:“手机没电了,我忘了充。”

  “这地方太偏远,也太小了,不合适,”江牧满脸惆怅,拧着眉说,“段长官,您现在切切实实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早日搬到中央花园吧,您的独栋居所已经定好了,不然叫大家怎么能放心。”

  段宁淡淡一笑,问道:“你们真的觉得我适合做这个国防部长吗?”

  江牧愣了愣:“……是因为国防部和傅氏之间的联系太过密切吗?上一次是我大意了,让您不得不去医院和傅轻决见面,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至于他们会不会对这次的调查怀恨于心,其实……”

  “和傅氏无关,”段宁在他停顿的间隙说道,“我只是想说,新联邦没有我也是能转的。”

  “现在的首都离不开您!”江牧的心中总有种恐慌和担忧,他说,“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三年前,西区的自选政府上台宣布了独立,但苏纳在任时从未承认其合法性,现在新联邦势必得承认他们是合法的了,两国建交还需要坐下来好好地谈,与西区有关的事务您之前是最熟悉的,如果要派一个合适的人去的话,您有什么想法吗?”

  他不等段宁开口回答,先补充道:“侦查委员会的汤越则主任在西区外驻过,经验丰富,您觉得他怎么样?”

  段宁仍旧往沙发上一坐,静静停顿半晌,像是在沉思,然后说:“如果汤主任不愿意去呢?这种事还是由总统府自己去谈去决定吧,我只能提供一些浅薄的建议,还要看他们是否需要我的建议。”

  段宁的严谨慎重不无道理,江牧能明白。

  但他总觉得段宁太见外了,段宁好像还陷在往日的阴影里。而他现在明明已经是新联邦的大英雄了,他做这个国防部长,是名正言顺且没有人敢说不行的。

  江牧说:“这次傅氏开了个好头,从战时开始,到过去三年里,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尤其是当年内务部参与构陷您的那些人,都已经在审了。”他压低声音:“军部尤其是陆军总部早就憋着当年那口恶气了,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监狱。”

  段宁原本没有在意,过了片刻,忽然问:“有谁?”

  名字一个个念过。段宁的心中好似毫无波澜,仿佛是在听今日菜单上的菜品,不过很快,段宁就在一个名字传入耳朵里时蹙起了眉头——他忽然站起了身。

  江牧奇怪地问道:“段长官,怎么了?”

  段宁张了张嘴——那是17号的名字。

  他记得17号还不是17号的时候,向他做过的自我介绍。

  “他们被关在了哪里?在哪里审讯?”段宁问。

  “在首都特别监区里……”江牧说,“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曾经负责监视您的17号?”

  “他帮过我,我们的几次见面,都是他帮的我们。”

  “也许是他良心发作了,又也许因为他知道您有成功的可能,想要两边都可进可退,但他终究是当年提审您的内务部专员……这些他们都已经招了。”

  段宁看着江牧,忍不住自嘲和苦笑:“李铎总统遇刺的案子只能败诉,苏纳丢掉总统之位是惩罚,听命于那群人的不起眼的蝼蚁,就都要绞杀,这算什么胜利?”

  江牧愣在原地,竟然不能言语,无法作答。

  “我应该去看看,也欣赏一下这种胜利吗?”

  段宁告诉江牧自己不是责怪于他,但江牧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他的公寓。

  然而到了深夜,段宁抽完手里最后一支烟,拎上外套便打开了公寓的门。

  段宁在夜色之中踏入首都特别监区的时候,室内格外明亮而惨白的大功率灯管齐刷刷开着。

  审讯室一排过去,间间通明透亮,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做好加班加点的准备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审问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从折磨犯人的躯体到折磨精神,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或军人,也深知其中望不见尽头的那种恐怖。

  旁边的一道铁门恰好打开,里面的人被两名看守架了出来。那人的脚已经不能落地,脑袋低垂着——乍一看可能只是精神崩溃晕了过去。

  但段宁转头看去,在他那粗糙的衣料上看见了微微渗出来的血迹。

  内务部当年与军部确实积怨颇深,只是掌管内务部的高官混迹去了别处,还是高官,甚至是帮助此次平反的主力,而余下所有的苦头,就得这些人来吃了。

  段宁还没有走出几步,走廊尽头宣告着某人死亡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他像一个铁石心肠、毫无感觉的人,他是复仇成功、位高权重的国防部长,他继续向前走了,来欣赏属于自己的胜利。但刺眼煞白的灯光、铁门开合时哐哐的声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独属于囚笼里的味道,让段宁两眼发昏,心口不可自抑地打起了颤。

  他见到了监区的负责人,询问了大致的情况,最后还是问了17号——可当狱警把他带去其中一间监房外时,却得知17号已经被带走了。

  只有生命垂危的犯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被带出监房。

  段宁闻到了空气里飘着的血腥味,胸腔内忽然一阵翻涌,他快速往外走去,最后进了工作区的洗手间,终于忍不住扶在门边干呕了起来。

  抓紧门板的手指刮出了刺耳的响声。

  段宁不想知道这些了,他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只想藏回去,让这具身体安歇,让这个灵魂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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