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跳车了!” “操!真是不要命,傅氏的继承人居然敢跟这种狠角色跳车?” 一梭子弹猝不及防地射去,顿时打碎了越野车的后方挡风玻璃,门框上传来刺耳的子弹声,钢铁弯折火星四溅。 随着嘭的闷响,傅轻决微微佝偻着头肩,在段宁撞在他胸口时才猝然感到身体上的疼痛,他和段宁双双掉进杂草地里,快速不断地往下翻滚着,杂草和灌木丛的枝条扫过皮肤,也传来阵阵不停的刺痛。 子弹没有击中段宁和傅轻决。 世界在疯狂地旋转。 他们最终被一丛灌木挡住,重重回弹翻滚了一圈,傅轻决手臂上的伤口在滚动中愈发撕裂,他死死捂着段宁的后脑勺,浓稠的鲜血滴落在了段宁雪白的颈间。 段宁趴倒在了傅轻决的身上,头晕目眩中只是停顿了十多秒,然后试着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胳膊和腿脚。应该只有一点的挫伤和扭伤。 “傅轻决,”他哑声说道,“你撞到了吗?” 他去摸傅轻决的胳膊,确认傅轻决问题不大、头颈没有受伤。 双手穿过傅轻决的外套,在摸到傅轻决的后腰处时,却猛然停顿了下来,段宁像是条件反射,浑身都变得有些僵硬。 身后紧接着又传来枪声,傅轻决的人已经同步赶到,一阵窸窣和对峙,那群人似乎被逼得狗急跳墙了,竟然还不选择先跑。 傅轻决躺在草地里缓了好半天,感觉到段宁在不断颤抖的双手,他吃力地抬起了头,抽出身后那把手枪,径直上膛后对准了他们的身后—— 灌木丛遮挡住了视线,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傅先生!” 是弗雷克。 傅轻决深吸了一口气,垂手松开了枪,眼底的淡漠和狠厉渐渐褪去,转而去看段宁。 他按着段宁的后背,连忙伸手去找段宁的手,紧紧握着,非常熟练地安抚,他贴在段宁耳边沙哑地说:“没事了,段长官,没有用枪,我怕发生意外才带在身上的。” 那是段宁在安全局没领的那把贴身枪械。 段宁呼吸略微急促,来不及再说什么,止不住抖动的手指被傅轻决攥在掌心里,在不受控前就被强行压制着。 他对各式枪械非常敏感,尤其是手枪。即便失去了指纹,段宁手指上的触觉再也无法支持他进行精密的操作,但手枪的触感依然可以令他瞬间汗毛直立,甚至应激。 傅轻决偏头抵着段宁的侧脸,段宁闭了闭眼,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哽声“嗯”了一声,说:“你先,先起来。” “你有没有受伤?”这是一次完全的劫后余生,傅轻决抓着段宁问道。 傅轻决的掌心也满是血渍,摸来湿滑温暖。段宁摇头说:“没有。” 力的作用令傅轻决的胳膊同样微微打颤。 他蹙着眉,深深看了段宁一眼,咬牙道:“我够相信你了吧,你以后再跟我装模作样看看。” 段宁的眼神有些许的迟钝,像一潭幽深而布满难以察觉的微澜的潭水,他静静看着傅轻决,抽出一只手擦了擦他的脸,然后试图拉着他起来。 连弗雷克的脸色都是惨白凝重的,他咬紧牙关迅速去扶起傅轻决。 段宁和傅轻决上了弗雷克的车。 他们刚刚按照段宁的判断,果断跳车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因为越野车在下一秒就冲去路障带发生了燃烧。火从发动机处开始蔓延,钻出来碰到氧气,然后飞速窜高,烧至车身,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伙开枪的人开车逃跑了,紧跟而来的警车已经前往追捕。 傅轻决的伤势比段宁严重,内伤暂时无法完全查明,手臂的割伤又深又长,血肉模糊,失血过多便是最紧急的情况。 上车后,傅轻决一边接受包扎处理,一边耷拉着眼皮看向段宁,随着轿车的轻微颠簸,很快就昏迷了过去。段宁却无法把右手从中抽出来。 当天下午,傅轻决的专机就从欧联盟机场起飞飞往了新联邦首都。 接到消息的傅岐山在办公室内勃然大怒,整个平层都鸦雀无声,那位秘书浑身冷汗,顶着千金重的压力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做得干净一点,你理解的做得干净一点是什么意思?” 傅岐山的眼角皱纹纵横,神色和怒气都藏了半分在浑浊的眼底,他说道:“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样的办事能力出自你的安排,市区行凶,追人,跳车,枪击,欧联盟的警察都出动了,你以为为了那几个杂碎值得动用任何关系吗?传出去都是个天大的笑话!傅轻决是傅氏在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这是在干什么?” “事出紧急,只有他们接了这单,而且他们擅自想对傅少爷一起动手,是希望您能彻底接管兰亚,所以才……对不起,董事长,是我的无能和疏忽。现在傅少爷一定已经知道了,但今天会发展成这样,是因为傅少爷居然冒充银行工作人员拿到了我们基金会的名单……” 他慌得双腿发软,但头脑快速运转,口中勉力平稳地说着。 傅岐山闻言沉默了片刻,得知傅轻决是去拿名单的时候,他竟也不知该悲该喜,心情复杂。 他笑了一声,坐下后说:“傅轻决是想告诉我,军火走私案只推出一个程路安,已经是他手下留情,现在他有了名单,相当于这次议会选举的结果也需要他的默许,这是在威胁我,不要再惹到他这个睚眦必报的狼崽子了。” “而你,”傅岐山看向他头脑聪明的秘书,“一场失败的行动把矛头直指傅轻决。” 此人心中瞬间打了个激灵:“我该怎么做,我愿意付出一切去补救……” “出去吧。” “董事长,求求您!” 傅岐山冷冷看了他一眼。无论声泪俱下还是跪地求饶都有些晚了。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段宁和傅轻决不是单纯去欧联盟看苏唯,并且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没错,段宁不能死了。 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谋杀的原始指令中不会含有对傅轻决动手这一项,那么段宁没出事,谋杀就变成了未遂,也就成了这件事的最大转机。 这场闹剧还能收场。 “明天得去医院探望我受伤的好侄儿,”傅岐山说,“去安排一下吧。” ---- 孤独寂寞冷!
第41章 他们到新联邦首都特区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 飞机上医护人员的处理还做不到那么周密,傅轻决身上除了手臂的刀伤,腕骨一处骨折,还有局部内出血症状,经检查后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灯亮起刺眼的荧光,段宁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长廊座椅上,说他是等并不贴切,但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弗雷克随后接了高管家前来,他们没空理会段宁。 尽管这次行动是傅轻决自己决定的,但傅轻决从没面临过这样的险境。傅轻决的人身安全容不得有任何一点怠慢和差错,这一次事故,对傅岐山那边来说如同一场失败的劫难,对傅轻决本身同样。他本可以不面对这样的险境。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而段宁一定是首当其冲的有罪之人,他完全负有保护傅轻决的责任,结果傅轻决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室里,段宁却能走能动,看起来毫发无损。 他只是身上有些脏,手里满是血污,一摸后颈,沾满的还是傅轻决的血,那血干涸地附着在他脖子后的那道疤上,有种自己的伤口也裂开了的错觉。 段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这一次的应激反应能那么快被压住。 只是,对一名军人而言,枪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不分彼此,于是才有存在的意义。 而段宁却连枪都握不了了。 安全局正常配发的手枪,不是傅轻决不让他领,而是他自己的问题。段宁既无法忘记那些枪林弹雨的记忆,也无法忘记在临时监狱中被迫回忆那一切的记忆,他双手沾满鲜血,可他只想让西区重回宁静,赢得解放,他只想让自己的部下全都活着回家。 段宁讽刺地笑两声,喘着气往座椅靠背上躺。 他闻到的除了血腥气,还有股本该浓烈却早已散去不少的淡淡花香。 他正在逐渐地彻底地丧失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但可能偶有错乱,心绪也本就纷杂,傅轻决血液里高浓度的信息素又在他身上弥漫了一整天……段宁抬手放到鼻间,深深嗅了两下。 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还没吃过药。 段宁身上有些疼,头也痛得厉害,他实在筋疲力尽,大脑一片空白,干坐了一阵后,眼前出现了手术灯的重影,最后蜷在长椅上失去了意识。 万幸一切都没有那么严重,傅轻决被推出手术室时也被窗外凉薄的月色拂过,但他仍在昏迷,无法看见躺在长椅上的段宁,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天气晴朗,正是午后。 大套间病房里的阳光经过窗帘的过滤,柔柔地洒了半地进来,轻盈而温暖。 傅轻决半睁着眼,一旁是正在为他调试点滴速度的护士。 医生刚检查完出去,所有人总算彻底放下了心。 傅轻决感觉浑身都难以动弹,眼神扫视了一圈,刚动了动嘴唇要说什么,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紧接着进来的却是高管家和弗雷克,高管家像是忧愁焦虑了一整晚,也哭过一场,眼中浮现着红血丝,哽咽着没有说话。 “段宁呢?”傅轻决以为自己一睁眼就能看见段宁,一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弗雷克此次同样算办事不利,心惊胆战地看了高管家一眼,回答傅轻决:“这次行动酿成了这样的大祸,他一直在外面。” 高管家说:“轻决,你现在才刚醒,有什么要处置的都之后再说,先休息着,许医生等会儿就来了。” “高姨,我没事。” 傅轻决说:“让段宁进来。许医生......是得叫许戈林来一趟。” 弗雷克没办法,只能走出病房去叫段宁。 段宁昨晚被值夜的护士叫醒,才马马虎虎去做了个检查,确实只有些皮外伤,段宁自己也说没有关系,便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他此刻仍然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在之前看见医生前来又离去后,才终于垂着脑袋打起了盹,精神看起来有点差而已。 他跟着弗雷克走进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傅轻决躺在那儿,终于醒了。胸口露出缠着的纱布,手臂缝过针,打着石膏,脸上肤色仍旧苍白。段宁呆呆看着傅轻决片刻,和他们一样隔得很远地站在一边,仿佛只是来规矩地探望,然后等待发话。 这屋子里站着的人也太多了。傅轻决面无表情地沙哑道:“过来。” 段宁走近,傅轻决越发皱起了眉头,说:“你身上怎么这样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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