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啊,才能做到这么坏。 黎湫想用一切难听的话来发泄委屈与怒火,但最终他只是用了小时候被爸爸责骂后会写在日记本上的“坏人”。 再多一分,就怕真的伤到对方。 “啊!我真是老糊涂了,黎先生……” 黎湫的沉默让管家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满是歉意地说道:“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您不要多想,怪我,偏要说这种……” “没事。” 黎湫转过身,低垂着脖颈,踽踽地走,说:“没事的。我先回房间了。” 黎湫感觉自己又被迅速打回了原形,他又想龟缩在房间里,装作自己根本不存在,别去面对那些伤心事。 “黎先生……”管家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他脚步停住,回头看向管家。 管家叹气:“别在房间待得太久。那样不好,原谅我这么多嘴,我曾经是看着您长大的,真心希望您还是能像小时候那样……” 一些话被遮遮掩掩地藏了回去,黎湫都能猜到。 “一直待在房间里是不行的,晏先生说您现在只想一个人,让我们不要打扰您,可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多出来走走吧,黎先生,合欢花就快要开了。” 种下合欢的时候,黎湫说长大了会和晏鹄结婚,像爸爸妈妈一样每天睡在一个房间里,让晏鹄努力工作,但不要太早吵醒自己。 黎湫吞咽一口虚无,压下去不断的哽咽,他想告诉管家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他和晏鹄都回不到从前了。 然而他说不出口,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要他说讨厌晏鹄,要他用难听的话报复晏鹄,他都做不到,爱一个人,无非就是这么软弱。 好吧,为了让管家和晏鹄都好受一点,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要晏鹄道歉,他就原谅晏鹄。 他来做这个粉饰太平的坏人。 —— 晏鹄今晚到家比平时早,但也估摸着是黎湫睡觉的时间了,推开房间门时却见黎湫还靠在床头没睡。黎湫没听见晏鹄开门的声音,他现在的反应真的很迟钝,像是块厚重的玻璃上又覆着层油膜,过分厌恶地隔绝着外界。 黎湫偏头盯着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正在思考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吃,要不要等晏鹄回来照了面再吃。 “还没睡?” 晏鹄轻轻带上门,黎湫闻声顿了下,扭头看他,微张着嘴像要说话,但最终只是沉默着点点头,嗯了声就安静下来。 晏鹄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又好像早有预料般移开了,开口道:“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想了想,又补了句:“以后也不用等我。” “好的。” 黎湫应下,现在的他对晏鹄的话不再有异议。 什么都是好。 晏鹄无声地叹气,拿好衣服去浴室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隔绝了两人,床上的黎湫翻身躺下,浴室里晏鹄抬手捂住后颈的腺体,在蒸腾的雾汽里闻不到任何味道。 他故意拖延了时间,出来时看了眼床上的人,确认黎湫已经睡着了就去书房吃药。 黎湫留了很宽的位置给他,像是恨不得让中间再躺下一个人,好安全地分开他们两个,一对要假装陌生人的新婚伴侣。这也刚好合了晏鹄的意,他留了盏小台灯,站在床边孤伶地立着,等浑身上下都冷透了,才肯躺到床上。 昏黄灯光里,耳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黎湫徐徐睁开了眼,偏头看那张离自己很远又很近的脸。他喊:“晏鹄。” 这熟悉的字眼并没有在他齿间变得生涩。因为他曾在遥远的边国,呢喃过无数遍。 没有收到回音。黎湫翻过身,眼泪从眼角滑下来,他很轻地挪到晏鹄旁边,再小心翼翼地牵起晏鹄的手,将冰凉的掌心贴到自己脸颊。 他说:“对不起,黎湫。” 他蹭蹭那掌心,又说:“没关系,我原谅你,晏鹄。”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在我说出难听的话以后离开我,我原谅你的消失,你只是没那么喜欢我,我原谅你。 你只是不够喜欢我,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原谅你,晏鹄。 ---- 我们啾宝替晏鹄向自己道歉了??
第5章 欲望 “喂,您好?” “小公主,回国怎么样啊?” 黎湫眼皮跳了下,这轻佻的语气和称呼,他都不用猜,无奈道:“阿珂,你又换号码了吗?” “是啊,你想我吗?越洋电话可是很贵啊。噢,所以你才不给我打电话?我换了号码上个也还用着呢,怎么没见你来个电话?你回国结了婚,你家那位Alpha没给你钱?对你不好?” “不是。” 黎湫试图解释:“就是……你不是知道吗?” 他语气略有些抱怨,那是他难得显露的小性子,在层层的保护壳下被埋得很深很深,对着这位他在国外唯一拥有的朋友董珂,小心地露了这零星半点。 “好好好,孤僻小公主。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下半年也要回国了。” “真的?那你回哪呢?白港吗?” “不啊,我来宁城找你啊小公主。” 董珂笑了两声,没给多余解释,说了句下次再聊就挂了电话。这种突兀的结束方式黎湫显然已经习惯,他放下手机,收到董珂发来的短信。 “怎么不见你更新了。回国了也开心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黎湫回了句好的。 董珂是他在M国结交的朋友,是位女性Alpha,长得很高,五官凌厉俊美,留着利落的短发,平日里也总是一身沉寂的黑,常让人错认了性别。和这种利落与沉寂形成极大反差的,是她十分散漫风流的性格。 在M国留学时黎湫身无分文过得很艰难,只能找好几份零工,还会替同学跑腿、写作业,以供自己勉强生活。 董珂开了家咖啡店,黎湫周末在那里兼职,因此认识了董珂。由于天生的凝血障碍,黎湫身上总是有磕磕绊绊导致的淤瘢,董珂便笑他长得娇气,人也娇气,一口一个小公主的叫他。 他出了国,几乎变成了哑巴,从不和人说话,董珂每次找他他都只会点头摇头,要是逗他几句他就会低下头,很难过的样子,所以董珂前两年都不怎么敢跟他开玩笑。 两年后黎湫终于修完了学业,却被那些人有意阻拦没办法回国,即使回国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只能想办法在M国找份工作,辛苦维持着看不到未来的生活。 如果他是以黎家小少爷的身份前往M国,那找份工作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可惜他是以孤儿的身份到达那里的。 甚至,他还是一位Omega,这让他处于一种更加弱势与危险的境地。 是董珂的存在让他喘上了一口气。 董珂知道他的难处,让他在自己店里做个副经理,不像服务员那么辛苦,薪水也可观。 他很感谢董珂,想要拒绝,董珂问他,黎湫,我们是朋友吗?他愣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于是在M国,他拥有了这唯一一个朋友。 “那你就答应我,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过得这么惨,行吗?” “……好。” 黎湫的生活从此好受了很多。除了深夜还是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呆坐半个晚上,满脑子都是父母和晏鹄还陪伴在他身边的回忆。 在那些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黎湫真的很痛苦,不知道那时候,没有其他朋友的晏鹄在短暂失去他陪伴的时间里,会不会也很痛苦。 又或者,晏鹄根本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陪伴,他的存在对于晏鹄来说只是一种打扰呢。 但他那么怕晏鹄孤单,还总是想尽了办法一天到晚都贴在晏鹄身边。 晏鹄,你曾因此很烦扰吗? —— 由于实在不忍心和管家担忧的双眼对视,黎湫最近出房间的频率逐渐高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会去后花园逛逛,后来在客厅也能坐一会,这两天天气好,黎湫意外发现自己能在客厅沙发上短暂地睡一会。 这是他难得的不需要依靠药物的睡眠。 于是这天下午晏鹄到了家一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黎湫,安静地睡着。 他愣了一会,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黎湫即使睡着了也敏感得过分,察觉到他的靠近轻轻皱了下眉,左手滑到右手手背上,手心覆盖住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是觉得喜欢吗?还好,他没挑错。 晏鹄不动,也不出声,只是低垂着眼,盯着黎湫的脸,克制着自己想要去触碰的手。 但这很难,对黎湫,他有着天然的欲望,不同于Alpha对Omega的欲望,他不是想要标记黎湫,他只是想要亲吻黎湫。 如果亲吻被禁止,那么连伸手也不可以吗? 可以吧。 晏鹄眼皮缓慢地眨动,紧贴在腿侧的手终于抬起,朝着黎湫的脸靠近。他曲起食指,碰了碰黎湫的脸颊,用连空气都不惊动的力度。 黎湫。晏鹄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话。什么时候才要原谅我。 晏鹄苦痛难忍,不受控制地俯下身,想要亲吻黎湫的额头。 “董珂……” 睡梦中黎湫皱着眉,呢喃出陌生的姓名。晏鹄仿佛被猛地烫了下,整个人突地站直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身体里的信息素在翻涌着掀起嫉妒的狂流,攻击着他残缺的腺体和即将崩溃的理智,他迟迟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晏鹄后退了一步,反手捂住后颈往楼上书房走去,被锁在保险柜里的药剂距离上一次使用已经时隔半年。他抖着手拿出来扎进手臂,回忆起上一次的痛苦经历。 刚回国却得知黎湫痛失双亲并被强行送往了M国,他的情绪极度崩溃,失感症发作后晏嘉宣给他注射了一针药剂,紧急送往封闭医院。 那次发作持续了五天。 这次呢。晏鹄痛苦地呼吸着,这次他又要持续多久,他以为长达四年的治疗已经让他像个正常人,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安全,他以为他可以回到黎湫身边。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作第二次?如果是这样,那他怎么保证自己不会伤到黎湫。 一样的错误绝不能再有第三次。他不想再让黎湫躺在自己面前流血。 晏鹄用力咬破了舌头,勉强冷静下来。他扯过书房沙发上的毯子,下楼给黎湫盖上后就转身离开,订了前往R国的机票,让管家告诉黎湫自己出差了,要很久才回来。 ---- 失感症是私设~之后会详细解释,和易感期有区别的??
第6章 旧物 “你不懂……” 黎湫皱着眉,在睡梦中与董珂争辩为什么他还要原谅晏鹄,说着说着董珂忽然就生气了,变了一个人似的,抬起手朝他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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