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初的脑子还没跟上眼睛的节奏,便看见一个男人,全身闪着光站在拐角的泥巴地上,突兀惹眼。 余寺言取下太阳镜对陆胥白招了招手,陆胥白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呼吸带着抖,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理智上他想立刻扑过去,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反而僵住了。 “陆教授?”即使戴着口罩也可以听出余寺言的嘴角是裂开的,他缓缓走近陆胥白。 陆胥白也慢慢朝余寺言走去,“站着,别动!” 陆教授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余寺言,范小初看到他们基本没有情绪的教授,此刻,连背影都是颤抖的,狂喜的叫嚣着。 为了不让这人的鞋沾上地上的污水,连这两步路都要替对方走么? 陆胥白一把将余寺言抱起,后者不管不顾双腿盘上了他的腰,抬手就要来扯对方脸上的口罩,陆胥白隔着口罩用鼻尖对着余寺言的侧脸。 黑白两医生连连起哄,范小初如遭雷劈般看着眼前频繁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画面。 他突然感觉到了口渴,是那种干涸到喉咙都像要裂开般的渴,方才白A医生说的没有水喝的渴,正神速的席卷自己。 “怕有病毒。”陆胥白急忙制止余寺言扯口罩的手。 余寺言眉眼弯弯看着他,“我不怕!” “乖!我怕!”陆胥白的语气很平和,可他那抱人的双臂因为太过用力,漂亮的肌肉线条盘旋虬结,像要把人挤进身体般。 陆胥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人抱进了他的临时休息室,留下黑白黄不同心境的三人在风中凌乱。 陆胥白把人放在还算整洁的床上, 直至此刻,他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两人四目相对,陆胥白抬手,小心虔诚的取下余寺言的口罩,后者觉得陆教授不像是在摘口罩,那眼神倒像是新郎第一次掀起新娘的头盖。 余寺言也学着他,只是不得要领,他动作迅速的将陆胥白的口罩摘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整个空间仿佛只有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是流动的。 余寺言想了千百种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各种限制的不过审的画面在余寺言脑袋里轮番轰炸着。 可当他真的看见陆胥白那一刻起,早就成灾的思恋再次汹涌袭来,余寺言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模糊的视线中陆胥白的眼睛也红了。 两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陆胥白靠近余寺言耳边沉声昵喃:“宝贝,我好想你!” 余寺言捧着陆胥白的脸吻了上去,嘴唇碰触后,他像是品尝到什么美味的小猫,是亲是舔,两人身体都燃起了不正常的温度,不知是谁的眼泪打湿了黏在一起的两张脸。 像是不过瘾,余寺言抬手往陆胥白背上甩了一巴掌,哽咽道:“陆胥白,我好恨你!” 陆胥白也捧着余寺言湿漉漉的脸颊,一点一点的边吻着上面的泪痕,“你怎么来的?” “我求林锦之,林锦之求佟磊,佟磊以国际救援的名义送了一飞机医疗物质和我过来。”余寺言思路还算清晰。 陆胥白再次将余寺言拥入怀,比刚才更紧了些,他不停揉搓着他的头和背,缓了一会儿,本就低沉的声音鼻音更重了些:“宝贝,你也见到我了,待会儿随飞机回去,乖……” 余寺言:“………” “我特么……”余寺言话音未落,只觉手臂一紧,便失去了直觉。 …… 陆胥白看了眼手上剩余一大半的金黄色液体的针管,终究还是没有把它全部注射进去,他想,这些麻醉剂应该足够让他上飞机了。 “对不起,言言,这里太危险了。”陆胥白喃喃道。 “老师!!”敲门声和范小初的声音同时响起,陆胥白将余寺言缓缓放在床上。 “进来!”陆胥白说。 范小初惊慌失措的推开门,他哭出了声:“罗丝和亚克……刚刚都死了!教授!!” 陆胥白:“……” “他们两个怎么这么快?五天感染时间!”陆胥白脸色变了,他看着范小初,“你把他送回飞机。” 说完,他便起身朝门口走去,范小初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生命的脆弱,他每天都在领教,特别是对于刚刚经历过同伴的死亡人来说,仿佛那个穿过黑暗隧道的人就是自己,看看陆胥白这束光,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可,这个得到了陆教授所有爱的人为什么可以离死亡远远的? 教授那么爱他!他不应该与他一起共患难么?范小初神经质的想。 陆胥白走到门口时,像是倏地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对范小初喊到:“过来!离他远些!” 范小初顿住,他觉得陆胥白听到他的心里话了,随后转头恐惧的看向陆胥白。 “来、来、来、”陆胥白朝他招手,“过来!离他远点儿。” 范小初害怕的机械听着陆胥白的指令,嘴巴不受控的想解释什么,“教授…我…您…” 陆胥白拿着门口的消毒喷壶又折了回来,对着空中就是一顿喷洒,随后自嘲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太过紧张了,想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比在我眼前安全了。” 范小初一时无言。 随后,他惊恐的发现床头桌上本用来麻醉动物的麻醉剂少了些许,他们待的地方,环境原始从而野生动物也多,为避免意外,每个医生的房间会备一些麻醉剂,当有什么体型庞大的野兽出现时,用来自保。 “啊。”陆胥白看到范小初的注意点后,说道:“我是想让他回去的,可我们这里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解除到病毒,不管是谁送他上飞机都有传染的风险,哪个……还是算了,嗯,范同学…如果余寺言醒来要问起什么的话,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范小初:“…………………” 这是陆胥白第一次和范小初说这么长的一串话,居然会和他耐心解释。 综上所有种种,范小初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是因为陆教授惧内么?! 头顶的滚雷再次滚向了范小初,在他心中如神明般存在的陆教授居然惧内,他收起自己无以言表和乱七八糟的心情走向陆胥白,然后看着自己的老师,对着床边狂洒消毒液。 范小初觉得方才的雷正贴着他的头皮在他一个人的脑颅爆炸,只是这一瞬,他对余寺言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第79章 卷模 突然走了的队友, 让每个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他们不知道为了什么来到这里,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回不去的故乡,牵挂着的人。 陆胥白是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改变了送余寺言回去的主意。 范小初也在那一刻, 改变了自己的方寸, 为了爱, 他是自私的也是盲目的,像条没有思想的小金鱼,每天只要见到陆胥白就很开心得甩头晃耳。 可他何尝不希望自己的老师也开心呢, 暗恋可以是鲜花也可以是美酒, 是无望的等待也是无怨的坚信, 是打破自己内心那口缸的石头,缸不碎, 救不了孩子。 范小初第二天照例来收拾陆胥白的临时住所, 顺便打包今天要带走的行李。 推开门,便看见余寺言曲着腿呆愣坐在床头, 略长的头发慵懒随意。 见他进来, 余寺言抬眸打招呼,“范同学,你好!你们陆教授呢?” 范小初不自然回答:“在…医疗室。” 余寺言帅气甩了甩头活动了下颈部关节, 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头痛还有些反胃?” 范小初心想,您被注射了能麻醉一头牛犊的麻醉剂量, 能没有些后遗症吗? “可能, 是有些水土不服?”范小初继续不自然的撒谎。 余寺言转动脖子的动作停止,他看向范小初, 话锋一转:“上次接电话的是你吧!” 范小初愣了愣,这两日太过大喜大悲忘了这茬, 他正在思考着怎么回答,余寺言眼底划过一丝犀利,他再次开口,腔调不再懒散,“你喜欢陆胥白吗?” “哐当!”听到这话的人手上动作彻底僵住,收纳盒笔直掉落砸在他的脚上,“啊…没…没有。” 余寺言冷冷的说:“最好是!” 范小初手心都冒汗了,他和余寺言当过一段时间同学,之前觉得这人…大明星嘛,虽然有些不可一世,可那份天然的洒脱,会让人忘记他有这么尖锐的一面。 “你不用紧张,”余寺言的语气稍微缓和,回到了那个不染风尘的懒散腔调:“喜欢我们家老陆的人可以从这儿排队到江城。” 范小初咬着牙,不敢直视余寺言的眼睛。 余寺言却定定的盯着范小初,不可一世道:“不过,他喜欢的人只有我一个,你懂?” 范小初点点头,他的心跳有些失常,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时候比陆胥白还要可怕。 此刻,他在这紧张的气氛里,突然无比庆幸因为胆小谨慎才为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脸面。 余寺言指指地上的箱子,示意范小初把他拿来,老子要下床了。 范小初老实的将箱子挪了个地方,又替余寺言到了杯水。 余寺言接过水,喝了一口:“啊…刚刚忘记说了,电话的事儿我还没有和老陆说,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范小初脸快滴出血,其实他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可以掀过这碴,比如太忙忘记说了;比如忘记自己说了还是没说;比如说过了,手机信号太差了等等等等,可因为对余寺言莫名的害怕,让他脑子一直处于短路状态。 他万万没想到过余寺言会杀过来,更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好惹。 “哟,脸红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范同学。”余寺言戏谑。 范小初在心里尖叫,想自己钻进地上的箱子里,这样就不用面对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了。 而在这种关键时刻,范小初脑子不受控的抽筋,他似乎能理解陆胥白为什么这么喜欢余寺言了。 这人身上从内而外每一点都闪闪发着光,哪怕是争风吃醋也整得你像个矮矬穷屌丝,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这是种不可描述的感觉。 以前他只以为余寺言就是空有皮相,包括网上那些对他的评论也验证了这点,总觉得自己智商上至少可以碾压对方一头,简直是大错特错,这个男人有种让你把智商拿去喂狗的魔力。 好吧! 好吧! 这就是来自正宫的气势么,还没杀,范小初已经被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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