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弋叹了口气,但还是告诉了迟寻,“虽然我并不是因为你是迟清景的儿子才对你好的,但是确实也有一点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迟寻盯着谢弋瞧。 “因为,那时候迟清景一把你接回家就将你推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你成为他的继承人,其实是为了压我和他的恋情。有人想曝光我和他的恋情,从而打击他的事业。如果单单只是同性恋可能还没什么,但我还是他曾经资助过的学生,媒体便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为了处理好这件事,迟清景选择了牺牲你。”谢弋望向迟寻,面上隐隐流露出一些不忍和歉意,“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很抱歉。之后知道你在迟家过得不好,我更是觉得难受。” 迟寻没想到自己被接到迟家以后还有这么一件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另一件事上,“好像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也不是很好啊。” 谢弋笑了一下,这笑有些落寞,“对我很好的话也不会分手啊。” 这笑刺到了迟寻,让迟寻不悦地皱起了眉,“别这么笑。”说完这句,他摸了摸口袋,想要抽烟但是因为出门太急兜里没有放烟,只得咬了咬牙而后问谢弋,“那我对你总比他对你要好吧?” 谢弋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好一点。”如果不算上昨天的事的话。 “比他好一点的话,能不能不分手?”迟寻这样问谢弋,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还没等谢弋回答,迟寻又自顾自地接上了,“你说的那件事,更该对我感到抱歉的人也不是你。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抱歉。” 他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谢弋,谢弋在那双眼睛里看明白了迟寻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他要的不是抱歉,而是谢弋的爱。 可是谢弋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想要和迟寻分手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让你很痛苦不是吗?既然在一起很痛苦,倒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迟寻这样问谢弋。他向来固执,固执到不愿意接受所有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答案,要所有明确坚定的答案,要不敷衍、不将就,要被坚定地、唯一地选择。 谢弋有些恍惚,恍惚想到自己刚开始说要和迟寻做朋友的时候,迟寻也是这样问自己,能够做多久的朋友,问自己要一个朋友的有效期。而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迟寻的呢?谢弋想起来了,他那时和迟寻说,决定权在迟寻的手上。 于是这一次,谢弋也决定将决定权交在迟寻的手上。他对迟寻说,“等到你不再那么痛苦的那一天。” “好吧,但是你不能太快爱别人。”迟寻同意了,但随即对谢弋提出了一个要求。 谢弋忍不住笑,“你现在相信我是爱你的了吗?” 迟寻回答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信一点点。”
第33章 33绕不开的宿命 伤口感染加上着了凉,谢弋的烧反反复复没退下去,愣是在医院住了好几日。等到终于退烧的时候,迟寻松了一口气,下楼去给谢弋买粥。 谢弋心里烦闷,有些想抽烟,身上没有只能下楼去买。他从病床上起了身,慢慢地往外走,没料到碰上了熟人。 “小谢。”有人叫谢弋。 谢弋一回头,就看见了好些年没见过了的导师。导师姓傅,在心理学方面有很深的研究,是谢弋的大学导师,一直很喜欢他,就连他大学毕业那会儿实习的医院都是导师介绍的。 傅教授今年已经六十多岁,精神却很好,见到许久没见过的爱徒很是高兴,“小谢,你怎么在这?大过年的怎么还住上院了?” 毕竟谢弋身上的病号服和脸上的病容都扎眼,看得傅教授皱了皱眉。 谢弋笑了笑,心里也知道导师这是关心自己,“老师,我没什么事,就是最近不太注意,着凉了。倒是您怎么这时候在医院?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傅教授摆了摆手,“我没什么事,是你师母。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老毛病了,每年这个时候腰都不舒服。年纪大了就这样,没什么的。” “还是要注意,年纪上去了很多小毛病也要命。我都好久没见过师母了,改天我得到老师家拜访一下。好久没吃过师母做的那一手糕点了,怪想的。”谢弋感慨道,心里头想着等这次出院之后找个机会得去老师家看一看。 傅教授睨他一眼,没什么好气,“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老师啊,我当你是忘了呢。这都多久没来看过我和你师母了。” 话是这么说,倒也不是真责怪的意思。傅教授只是隔了许久没见过谢弋,突然见到又是在医院里,人瘦了,看着也憔悴,心里头自然不痛快。 谢弋也知道傅教授这是关心多过责备,当下笑了笑,“老师,是我当学生的不懂事,之前太忙了,一直没抽出空来。今年一定上您家给您和师母拜个年。” “行,我和你师母就在家等着你来。”傅教授应下了,临走突然又多问了一句,“我瞧着你有点不像是光感冒发烧的意思,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谢弋怔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老师,什么都瞒不过您。” 其实像谢弋做心理医生这一职业,每天听那么多别人的故事,帮人解决那么多心理问题,自己的心理也很容易出问题,这就经常需要自我排解。谢弋的心理有小问题的时候都能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时候就会找导师帮个忙。他这么多年一共找过导师三次,两次是因为遇到的病人,一次是因为和迟清景分手。 “你想瞒过我那还是差了点。我认识你都多少年了?我还能够不了解你吗?”傅教授也笑了一下。 谢弋回忆了一下,一时也有些感慨,“十年了,老师。” 十年了,他走上这条路已经有十年了。今年的年一过,他就要开始第十一年了。 傅教授最后拍了拍谢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有空就来家里坐一坐,有什么事也说一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好的老师,学生知道了。”谢弋点了点头,应下了。 - 谢弋出院以后,就和迟寻基本断了联系,不见面,也不发信息,不打电话。 诊所的年节快过完了,正式上班前,谢弋抽空去了一趟傅教授家里。 师母给他开的门,一见他很高兴地笑,“小弋来了啊。你来得正好,上回你老师跟我说在医院碰着你,你说想吃我做的糕点,我今天正好给你做着呢。” “是吗?那我今天可算没白来。”谢弋笑着换鞋进了屋,凑到厨房去看师母做的糕点,“师母,我想吃豆沙馅的。” “不用你说,记着呢。”师母笑着给他看自己已经做出来了的一排糕点,“喏,这些都是豆沙馅的。” “好了,你让你师母做着吧,你跟我上书房去坐坐。”傅教授过来叫走了谢弋。 傅教授给谢弋倒了杯刚沏好的热茶,谢弋接过来拿在手上暖手,没怎么喝。 谢弋是不爱喝茶的,嫌苦。傅教授知道他这一点,睨他一眼,“你啊,就是固执。” 这句固执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弋点了点头,应了,这会脸上的笑意淡了,没什么表情,“老师,你知道的,我这人就是比较容易钻牛角尖。” “说来听听,这次又钻了什么牛角尖了?”傅教授喝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先苦后甘。 谢弋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和迟寻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是怎么认识的,最近又闹了什么矛盾。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地握着茶杯等傅教授说话,像是回到了还在学校的时候,老老实实地等着老师批评。 傅教授看了一眼他这个样子,倒是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你没发现,你这次遇到的这个人跟你之前还挺像的吗?” “我之前?”谢弋有些不太明白。 “从前你谈恋爱也是这样,爱得很纯粹,眼里容不下一点的不好。现在你遇到的这么个人就跟你从前一样,要得也纯粹,倒是你这一次做得不够坦荡。”傅教授如此说道。 谢弋想了想,也觉得说得对,一时无言。 “不过,谢弋,你好像犯了一个大忌。”傅教授看向谢弋,目光有些锐利,“你说这人一开始是你的病人,对吧?” 谢弋对上老师锐利的目光,后背却渐渐冒出了冷汗来,“老师……我……” “你不用急着跟我争辩什么,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傅教授打断了谢弋,“你别忘了,你入行前我都跟你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呢?谢弋一点一点回忆,想起自己决定从事这一行业的时候,老师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给了他一句话。 “你入这一行,就相当于戴上了一顶荆棘王冠,冠重,但你不能让它掉下来。” 掉下来会如何呢?会把人砸得鲜血淋漓。 作为心理医生他一声要看许许多多人心底的黑洞,稍不留神他就有可能被那些黑洞吞噬。这也是为什么谢弋之前总是和自己的患者保持距离,因为距离太近,在治疗的过程中就容易带个人的情感进去。月满则盈,物极必反,他对迟寻的爱,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被迟寻的黑洞影响了,非但没能把迟寻拉出来,还让自己陷了进去。 “老师……”谢弋此时此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不够专业。” 傅教授深深地看着他,知道他还有没说完的话。 “但是,我觉得我对他,不只是同情。”谢弋这般说。 他知道傅教授刚刚的意思,其实也是让他思考这段感情是不是在一开始就出了错。这段情太多人不认可,不相信谢弋对迟寻真的有爱。傅教授觉得他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同情,迟清景觉得他是出于对当年的事的愧疚,迟寻觉得他是因为迟清景而生出的一点偏爱。但其实在谢弋这里,都不是这些。 谢弋回望自己和迟寻相识的这些时日,也想起多年之前自己和迟寻见过的那一面。 那时,他和迟清景的故事结束了,而他和迟寻的故事刚刚埋下一点种子。旧的故事结束了,新的故事在发芽。 他和迟寻之间是弯弯绕绕也没绕开的、兜兜转转也没转开的命运牵扯,牵引着他们走到彼此面前的是谁也说不清、谁也道不明的宿命。 迟寻是谢弋无心栽柳的那棵柳树,春去秋来,夏来冬往,垂柳蓬松,风一吹柳絮似雪一般洒满了谢弋的心间。
第34章 34阿尔卑斯樱桃 年节结束后,谢弋便回诊所上班了。作为他们诊所的传统,谢弋给诊所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 卢曼婷和卢女士来的时候,谢弋正在给大家分发新年礼。 见卢曼婷来了,谢弋招呼她,“那还有多的,你也拿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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