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心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枚圆圆的木头,雕刻出来的牡丹花瓣在掌心印下深痕,指节用力到泛白,小钩差一点刺破皮肤。 牧靳呈眼疾手快将东西扔在一旁,拉着他泛红的手掌吻了吻,呼吸粗重滚烫,猩红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占有。 杨意心的眼睫被生理泪水沾湿,朝牧靳呈伸手,“抱我……牧靳呈。” 牧靳呈的手臂揽住青年的精瘦的腰,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湿润的吻落到杨意心的额头和鼻梁,胸膛相贴,心跳震动。 杨意心难受蹙眉,又被这份温柔安抚,倒在牧靳呈肩上快哭出来,忍不住咬他的肩,又不舍得太用力,去寻男人的唇:“亲亲我……亲我牧靳呈。” “又要亲又要抱,”牧靳呈的嗓音喑哑低磁,强压下心中快失控的凌 虐,“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杨意心如愿被吻住,发出一声满足的鼻音,手指没入牧靳呈湿汗的发缝,吻得投入沉醉。 房间外橙子挠了无数次门,准备每每放弃趴在地上睡觉时,又会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个主人叫彼此的名字,还有一些它听不懂的东西。 橙子等得无聊下楼把玩具叼上来玩,小球正玩得起劲,卧室门开了,它迫不及待冲进去,前爪刚迈进一步被无情拎着后颈提起来。 “你不能进去。”牧靳呈稳稳抱着它往楼下走,“小狗不宜。” 橙子不老实扑腾两下,小鼻子在牧靳呈手臂上的抓挠出来的红痕处嗅着。 牧靳呈把橙子关进笼子里,去餐桌倒水,他身上还是汗,感冒刚好未见疲态,酣畅淋漓一个多小时反而让他神清气爽。 他喝了两大杯补充水分,端着满满一杯上楼喂杨意心,顺带把药拿着督促杨意心吃。 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觉得,这会儿牧靳呈呼吸了新鲜空气再回来才闻到味道有多大,浓烈的男性气息混着些胡来的臊。 他不觉难闻,反而有种安心。 床头小灯打开,微微暖光倾泻驱散昏暗,不算明亮的光线落在杨意心的潮红的脸上,薄毯一角堪堪盖住腰。 他累极了,闭着眼喘息,听见动静也没反应,很快感知到男人的靠近,嘴唇又被噙住,来不及睁眼嘴唇又贴上来,温水缓解喉咙的干涩。 杨意心哼笑一声,来不及吞下去的水溢出嘴角,他勾着牧靳呈的脖子,吻不够似的往男人身上凑,像吸人魂魄的狐狸。 “不是说累了?”牧靳呈的舌尖沿着水痕在杨意心下巴游走,喃喃低语。 “是好累,”杨意心扯起嘴角,笑得幸福,“可是好开心。” 牧靳呈坐在上床把人扶起来,“吃药。” “我挺好的,不想吃。”杨意心靠着牧靳呈胸膛,仰头亲他下巴,黏黏糊糊的。 牧靳呈眸色微暗,移开视线,“等你需要吃的时候都晚了。” 药片递在杨意心嘴边,他低头含药片,嘴唇扫过牧靳呈的掌心,又就着牧靳呈的手喝水。 若不是刚才太过,牧靳呈真想就这么再按着人欺负。 他指腹擦过杨意心的嘴唇,低声道:“洗澡?” “不想洗,”杨意心羞涩笑了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在牧靳呈怀里,小声说,“我想再留一会儿,不对……越久越好。” “……”牧靳呈喉结攒动。 没等他再次吻过去,杨意心想起什么,侧身去拿枕头旁的东西。 牧靳呈的亲吻落了个空,顺势含着眼前的耳垂啃咬。 “你看看,我做得好不好!”杨意心推了推牧靳呈的肩,“别闹了,看看。” 他拿着早就做好却总是忘记送出去的木雕钩兴致勃勃给牧靳呈看,没看个仔细就吻在一起,从家庭到卧室,他被抱着上楼,衣服散落一地,谁也没功夫细细欣赏。 这会儿牧靳呈才分心仔细瞧了一眼,圆柱体的木头被雕成牡丹和莲花,中间的花蕊做了延伸形成钩状,保留了木头天然的纹路,美观又实用。 杨意心的雕工越发好了,和之前六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刻出来的线条清晰可见,花瓣优美舒展,各有特色,牡丹和莲花一眼分明。 牧靳呈挺满意的,“这次用了心思了?” “我哪次没用心思?”杨意心说,“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很重视!” 牧靳呈把玩着小莲花,背后已经粘上胶,撕掉塑胶就能直接贴上墙,“这次的做工比先前都不错。” “以前我小嘛,又没系统学过,刻得当然不如现在嘛。”杨意心舒服躺在牧靳呈怀里,眼睛亮亮的,“喜不喜欢啊?” 牧靳呈:“喜欢。” 杨意心问:“喜欢戒指还是喜欢这个?” “戒指。” 杨意心并不意外,“那喜欢戒指还是喜欢我?” 牧靳呈轻嗤一声,“拿自己跟一个物件比,你真会给自己掉价。” “那你到底更喜欢哪个?”杨意心休息好了有了劲儿,坐直质问,乌黑的眼直勾勾盯着男人,“快点回答我!” 牧靳呈回答:“我会喜欢戒指是因为这是你做的。” “所以更喜欢我对不对?”杨意心笑眯眯的,一脸乖顺,“牧靳呈,那我们床都上了,我是不是追到你了啊?我们是不是开始谈恋爱了?” “不是说一个月?还差几天。” “差几天就差几天啊!”杨意心说,“我都住进来了,不给我一个名分吗!” 牧靳呈没回答而是去拿外套,将银圈拿出来套在杨意心的的手腕上,贴合皮肤又不至于太紧,和之前一样。 杨意心再一次被套牢,怔怔看着手镯,上面的莲花和六字箴言精巧细致相辅相成。 没等来得及说话,牧靳呈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杨意心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个水润通透的观音,净瓶部位是一抹翠绿,由深至浅晕开,丝丝絮絮,浅绿的尾巴落在净瓶里的柳枝上。 观音坠挂在杨意心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 “开过光的。”牧靳呈说,“本想等你去俄罗斯之前给你,但现在给你也没差。” 杨意心明明很亢奋,可不知怎的鼻子发酸,摸了摸手镯又去摸吊坠,开口带上点不确定的情绪,“是新礼物吗?” 牧靳呈:“是。” 杨意心呼吸急促,乌黑的眼里窜起火光,“那我有新身份吗?” 手机里的消息比牧靳呈的回答快一步响起来,来信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侧头拿手机看消息。 “牧靳呈!”杨意心没有半点耐心等待,对于外界的打扰恨不得直接把手机砸碎,但也只能将手机扔在一旁,任它在床垫上弹了弹。 “———之前你让我追你,我都把你追到床上来了,现在又送我新东西。回答我,我是不是有新身份了?我们是不是开始交往了!” 牧靳呈被抢手机也不恼,拍了拍他,“去洗澡,带你去个地方。” 杨意心横眉瞪眼,没好气问:“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牧靳呈率先往浴室走。 杨意心不着寸缕坐在床上,身上还酸疼着,见他真离开,不甘心地嚷嚷,嗓子还有些哑,“我不去!” 牧靳呈:“和新身份有关系。” 杨意心紧跟着下地:“一起洗!” - 凌晨马路岑寂幽静,路灯一路延伸至没有尽头的夜,车载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催眠一样让杨意心昏昏欲睡。 等车停稳,杨意心被牧靳呈叫醒揉着眼下车,打了个哈欠,一阵冷风吹过,他清醒几分,发现四周黑漆漆一片,透着一股阴气。 有牧靳呈陪着他自然是不怕,但还是忍不住问:“这是哪儿?” 牧靳呈握着杨意心的手往前走,言简意赅:“墓园。” 杨意心脚步一顿,瞌睡彻底没了,僵停在原地。 牧靳呈转身,对上杨意心诧异惊愕的目光,“害怕?” “……不是。”杨意心看向阴森森的山,牧靳呈掌心的温暖去散些冷,“为什么来这里?” 牧靳呈:“带你看个东西。” 大晚上来墓园看东西,杨意心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手掌相握的力道不容挣脱,他只能跟着牧靳呈一步步走上阶梯。 墓园的石碑一排排立着,放眼看过去很壮观,在月圆的夜下有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祭拜一般选在白天,没有谁晚上来这里,杨意心的神经紧绷起来,感知变得敏锐,枯萎的叶子随风而落都能引起他回头。 牧靳呈停下来,杨意心也止住脚步,他们停在一座无字墓碑前。 杨意心焦躁不安,打量着牧靳呈锋锐凌厉的侧颜,另一只手习惯性抓挠掌心,小心开口:“这里……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是空的。”牧靳呈说。 杨意心不明白,发现旁边的墓碑也是空的,没有刻字,两座墓碑挨得很近,并排在一起像夫妻同葬的距离。 “之前不是故意吊着你,是计划的事情没有办好。”牧靳呈凝视杨意心干净的容颜,低声说着,“这两座墓,是我买的,买给你和我。” 杨意心瞪大眼,呼吸都忘了,冷风吹起他额角碎发,背脊窜上一阵麻。 牧靳呈抚上杨意心的眼角,这样近的距离里,让他瞳孔里涌动的疯狂不加掩饰的扩散,“杨意心,你消失的五年里每一天我都在幻想你我重逢时的场景,每次我都想杀死你,只有你死了才能让我泄愤。” “也无数次想过,如果等你是我命定的结局,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更不应该让我喜欢上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里的期待碾成灰烬,恨在消磨的爱中升起,支撑着绝望中的等着耗着。 牧靳呈怕杨意心看不到他,尽可能上杂志、访谈、采访,有时候甚至让宣传部自己买热搜博流量。 但他更怕杨意心看得见,让心机手腕在杳无音讯中成为笑话。 杨意心握上牧靳呈的手,脸颊贴上去,“对不起……对不……” “我不想再听一句对不起,”牧靳呈打断他的话,“道歉只会让我更恨你的当年的退缩和不辞而别,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原谅,说你爱我。” 杨意心动了动嘴唇,随后又抿上,末梢神经刺痛难忍,心跳快得心慌意乱,强烈的心悸让出了一身冷汗,神色哀伤可眼里跳跃着不正常的兴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爱你,牧靳呈,我爱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个吗?”牧靳呈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一双眼深邃锐利,好似透过杨意心漂亮的皮囊看穿他疮痍的灵魂,“因为真的有过杀了你的念头。” 杨意心不意外,他的退缩、不信任和自卑伤人太深,当年连给牧靳呈选择的权利勇气都没有,就擅自替牧靳呈做了决定。 一别数年,他们困意于时间,成为感情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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