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嘴贫,“啧”了一声,小声跟李检说:“万恶的有钱人啊。” 李检轻笑了一下,率先走出电梯。 赵莹把他们带到【执行董事秘书办】门前停下,先敲了敲门才推开。 里面有四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其余三张都坐了秘书,空着的一张台卡写着【赵莹】。 见他们进来,也没有人抬头看一眼,专注地忙着手头的事情。 赵莹带他们到旁边的会客室坐下,微笑着说:“请稍等一下,蒋总马上就来。” 李检没有惊讶的样子,倒是张清皱了皱眉,陈林夕不敢说话。 等赵莹走了,张清才扯了下领口的领带,低骂了声:“这帮资本家都什么傻逼玩意儿。” 猜到他们今天是势必见不到严𫵷汌了,想到这里,张清就更生气。 他工作十五年,处理过很多案子,其中嫌疑人不乏有钱有势的官商二代,这种案子往往会因各种原因中止调查,或庭外达成巨额和解金,或证人突然更改口供,所以他才更清楚这种人的可怕。 他们几乎是以蔑视的态度在看待所谓的“底层阶级”。 “妈的!”张清拍了下腿,“吃人的世界。” 陈林夕被他突然的感叹吓了一跳,本能地朝他师父的方向看,发现李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检,”他扯了下张清的袖子,“李检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脸色好像有点不对。” 张清这才注意到李检的状态有点不对,他正准备挨一下李检额头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中年模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三位好,我是严总的秘书蒋诚,听说您有事需要向严总了解。” 他像是没有提车被撞的事情,跟张清和陈林夕分别握了下手。 陈林夕有点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一个秘书都能被称为“总”。 张清跟他出示了证件,正要开口,沙发上躺着的李检说话了:“我要见严𫵷汌。” 蒋诚微微笑了一下:“据我所知检察院派人来询问是需要出示证据的。” 他言外之意是没有证据还能见到我已经是辰昇的宽容了。 紧接着,蒋诚又语气颇诚意地补充道:“检方来公司找严总问话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流传出去,又被三流媒体抹黑报道,辰昇股价也会受到影响,请三位谅解。” 总之他言里言外都是一副“我们一切配合,但你们休想见人”的模样。 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我说,”李检的身体晃了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拨开挡在前面的张清和陈林夕走出去。蒋诚和李检差不多高,平视上了目光,蒋诚眼瞳很细微地缩了一下,脸上维持的铜墙铁壁的微笑裂了条缝。 李检单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声音很淡地说:“我要见严𫵷汌。” “夫——”蒋诚的话陡然顿住,一改方才友善但不容拒绝的态度,朝他弯了弯腰:“我去跟严总说一声您来了。” 一分钟后,他们再次坐上电梯,数字缓缓跳动,最终停留在了43层。 赵莹留在了秘书办,是蒋诚亲自带他们上去的。 陈林夕惊讶但是不敢问,张清倒是问了李检,但见李检闭口不提,也没再追问。 电梯门敞开了,外面是空无一人的大厅。 甚至看不到一个职员,安静地可怕。 一扇巨大的木门顶上天花板,检测器感应到他们,缓缓朝后拉开。 两个美女前台坐在另一扇大门外,见他们上来,站起身点了下头,跟蒋诚问好。 张清在李检耳边嘟囔:“这群人真尼玛可怕。” 李检不置可否,脚步缀了半步,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严𫵷汌西装外衣敞着,倚坐在办公室外间的会客室里,长腿交叠着翘起,单臂轻搭在沙发背上,姿态松弛慵懒。 看到他们进来,他慢悠悠地起身,面上带着温良的笑,配上那副金丝框的眼镜,看起来优雅又温润,显出几分矜贵。 张清出示了检方证件,严𫵷汌笑着跟他和身边的陈林夕依次握了下手。 稍往后走了两步,在李检面前停住脚步,冲他露齿一笑,抬起右手,温声道:“李检。” 这还是四年后李检第一次看到严𫵷汌工作时的模样。 他们分开时严𫵷汌才25岁,也并不常戴眼镜,气质尚未像现在这般游刃有余,偶尔能从他的言谈中窥见掩不住的高傲与冷漠。 没想到四年后,他的虚伪和冷酷都像是被一副眼镜和笔挺的西装完美地封印。 除去深知他本性的李检,不用提刚出社会识人不清的陈林夕,就连张清都不似平时面对嫌犯那样警惕,笑脸盈盈地在他面前的沙发坐下。 李检脸色很冷,鼻梁上贴着的纱布后仍旧隐隐作痛,他抬手极短暂地贴了下严𫵷汌微凉的手心,很快松开。 严𫵷汌却更快地握住他的手,在张清和陈林夕看不到的手心里,用拇指轻刮擦了下李检微潮的手心。 李检下意识盯了他一眼,见严𫵷汌微低了脸,露出藏在镜片下的眼眸,飞快地朝他眨了一下。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浑身不适。 李检臭着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傻逼。 严𫵷汌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嘴角迅速挑起温和的笑容,走到张清对面坐下,同时招手叫秘书记下他们要喝的饮品。 还不等他们开口,严𫵷汌倒是先出声道了歉:“与公司高层会面都需要预约,刚才是辰昇办事不力,请各位见谅。” 他靠坐在椅背上,目光逡巡一圈,在李检脸上多留了两秒,才移回张清身上,稍严肃了些:“不知道三位上门找我有何贵干?” 这般先礼后兵的态度,让张清忙摆了摆手,下意识朝李检看了一眼。 说到底严𫵷汌昨天见过死者也只是李检的一面之词,他们能查到的电子眼监控中都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显示严𫵷汌和死者有过接触。 张清想了想,便问:“我们想问问严先生昨天下午后是否见过这个人?” 他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电子眼拍到死者的正脸照片,手指抵着照片滑到严𫵷汌眼前。 闻言,严𫵷汌微皱了皱眉,俯身从桌上拿起他送来的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看了片刻,才把照片放回桌上,摇了下头:“没有。” “你明明——”李检放在膝头的手拳紧,陡然出声,冷着视线朝他等去。 其余三人都本能地探了问询的视线,扭头看过来。 严𫵷汌微微笑了笑,问他:“我怎么了?” 李检抿着唇,不吭声了。 这时送茶水的秘书敲了门走进来,才打破僵局。 严𫵷汌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水,润润嗓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我昨天一天都在公司,晚上八点才下班,后面一直与我家人待在金桂枋的家里。” “公司有出入记录和摄像头,我家里有一百多位佣人、保镖都可以为我作证,如果检方给出提审令,我可以把每一个人都送过去接受调查。” 严𫵷汌的回答近乎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让他们常规的问话十分钟便草草结束。 张清拒绝了严𫵷汌的午饭邀约,带着一脸阴沉的李检和懵懵懂懂的陈林夕告辞。 三人一路无言。 在即将走出辰昇的大门前,李检从张清手里把卷宗拿走,跟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啊?”张清愣了下,问他:“你还要去?” 说着,他有点担心地看着李检异常红艳的脸色,“你是不是发烧了?” 陈林夕也跟着说:“师父,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没事,”李检笑了一下,“我一个人可以的,直接去问严𫵷汌也问不到什么了,你们先去忙其他事情吗,我有点私事找他。” 张清见他态度坚决,应了声好,拉着陈林夕准备走。 陈林夕还是有点担心他师父,犹豫了一秒。 “张哥,”李检的步子已经走到门口了,想了想,还是叫住他。像是有所预察,回身朝张清淡淡笑了一下,道:“以后多帮我带带小陈,我太忙,一直没时间照顾他。” 陈林夕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慌,急忙说:“没有李检、师父,您对我很好。” 张清连声应着,笑着作势要去踹他:“你他妈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下午不就局里见了吗?” 李检弯了弯好看的眼睛,笑了一下,朝里面走去。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脸上的弧度就立刻放下。 “小陈,你平时工作多不多?” “还好,不是很多,”陈林夕有些没头没尾地看他,“张检怎么了吗?” 张清捂了下胸口:“自侦部最近正好也在查辰昇,希望是我多想了。” 但他还是对陈林夕说:“你有空的话帮我整理一下辰昇的资料,不单单是辰昇这一个公司,要整个萨昂财团。” “萨昂?”陈林夕似乎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听起来很像外国音译的名字。 “嗯,”张清解释道:“辰昇是萨昂在亚太的金融分支,萨昂本体在美合众国那边。” 陈林夕眼皮跳了下,没想到案子会和背景如此深厚的人扯上关系,惴惴应下这件事。 门缓缓打开了。 他们走出去,李检走进去。 作话:失策了,没写到车,下章
第6章 李检这次找前台帮他刷开电梯没被拒绝。 他径直做电梯上了【38】楼。 电梯打开时,蒋诚正站在门外,像是恭候多时,对他道:“严总让我在这里等您。” 李检不知道严𫵷汌究竟是如何预料到他还会回来,嘴唇抿成“一”字,脸色谈不上好看。 在距离严𫵷汌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蒋诚朝他微笑了笑:“夫人,好多年不见了。” 李检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很快直视前方的路:“要是你们把他看牢一点,我们可以这辈子都不见。” 蒋诚跟人精似的,只是说:“您又在说笑了,严总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李检没有接话,表情全程都没有变化,两条直且长的腿被深色制服西裤包裹着,动作间露出半截苍白的脚踝。 他步调未变,稳速朝前方走去。 在即将推门进去前,李检突然偏侧了下脸,语气不佳地对着蒋诚的方向飞快说:“别叫我‘夫人’,谁愿意听叫谁去吧。” 蒋诚笑着在门前停下脚步,朝他弯了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李检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严𫵷汌已经知道他要来,但李检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坐在一个黑皮的宽大老板椅上翻阅秘书递上来的报告。 李检的视线在他脸上顿了一秒,又移到旁边,有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站在旁边同严𫵷汌汇报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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