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萧越皱了皱眉,嘶了声。 “滚。”秦段捂着眼睛,心里骂他娇气,到底谁更痛啊。 “不滚不滚。”对方哄了哄。 完全是陌生的感受、陌生的处境,秦段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切实体验都来自另一个人,比如另一个人的律动,传递过来的体温,四周蔓延的呼吸还有不断攻城掠地的酸涩到爆炸的柑橘信息素。 最后他黑亮的眼珠子像被搅动的湖水,萧越看着那迷茫的眼睛,总觉得他是不是哭了,伸手一抹又没有眼泪。 但那眼睛貌似在谴责他——明明生病了啊,你真是个畜生。 “抱歉,段段,”他轻轻叹了口气,鼻尖滑过滴汗,不知道在夸谁,“真棒……哼……”
第87章 见家长 秦段一晚上没回来,秦家人也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秦母给自己彻夜未归的儿子发了信息,一家人往餐桌上坐时,她眼眶下的黑眼圈挡都挡不住。 镜头往左打,秦父也是面皮泛黄,没睡好的样子,再看秦韵微——她算是睡得最好的一个,和往常一样慢吞吞地把果酱涂到面包上,面包没吃多少,咖啡喝完了一整杯..... 餐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秦母放下嚼了一半的面包,嘀咕,今天这面包貌似变难吃了,怎么吃也吃不下。 她突然对秦父说:“我记得你有个老战友,他家里有个孩子和秦段同岁,也在上大学,那孩子前两年还来过咱们家,我瞧着长得很水灵,性子也乖巧,要不介绍给段段认识?” 秦韵微太了解自己母亲了,听听这话,显然是没死心,还想把秦段往所谓的正途引。 “妈。”拖长尾音喊了声,喊完还轻轻咳嗽。 “做什么,”秦母瞟她一眼,“你不记得你爸那个战友叔叔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和段段呢,每回战友叔叔一来,你就爱往人家身上扑。还有他家那小孩儿,长得很乖,你小时候老爱捏人家的脸,还说什么长大以后让那小孩给你当弟媳....” 越说越离谱,秦韵微是真被咖啡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您真是的,净瞎编咳咳....” “我怎么瞎编了?你不记得不代表我不记得,”她不承认是瞎编的,还问秦父,“是不是,你记不记得有这事儿?” “.....”秦父怎么可能记得没发生过的事,迫于妻子的压力,他只能微笑,“是啊微微,你妈说得对,我那个老战友啊....”他顿了下,编不下去,自觉闭嘴了。 老战友是有,战友家有个和秦段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真的,但秦母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是假的。 秦韵微怎么可能会说让人小孩长大了给她做弟媳这种话,她只会笑眯眯地捏着小孩胖嘟嘟的脸,直到把小孩捏哭才罢手。 “妈妈,”她缓了会儿,抽出张纸巾擦嘴,“别做荒谬的事。” 秦母轻嗤一声。 “这种时候你们姐弟俩就团结了。” 秦段出了很多汗,低烧给他带来朦胧感,极有格调的床头灯和地灯带加剧了这种云里雾里的朦胧感,大脑在反复的兴奋里被抛来抛去,他经过长时间的、断断续续的,宛如潮水一样的空白。 夜晚的黑色是越来越浓稠的,失去了分辨时间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有一段时间一直黏在身上的体温离开了,连同汗液被蒸发掉,他感到有些沉重的人影跟着这种逝去的感觉一同离开。 没过多久,萧越就从阳台上回来了,身上裹挟着夜风的凉意以及烟味,伸手摸了摸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不烫,拿出测温仪测了测,体温没往下退,好在也没往上升。 睁开沉重的眼皮,秦段模糊地看清杵在眼前的人穿着单薄,单件的长袖长裤,裹着一身凉意也不嫌冷。 “醒了?”以为他要水,萧越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清朗,简简单单两个字讲得缱绻至极,一听就像是刚经历过情侣之间的鱼水之欢。 秦段很困,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推开了他:“一身烟味,难闻.....” “没抽多少,”把喝空了的水杯往里推了点,“还要不要?” “不喝了。”秦段摆摆手。 萧越手往被子里摸了摸,温暖的被窝里的皮肤上有黏糊糊的汗,各种各样的液体混在一起。 “抱你去洗澡?” 秦段没吭声。 他自觉站起身,拿过空了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叉着腰把满杯水喝完,解了渴又摸出颗薄荷糖往嘴里一丢,嘣噶嘣噶嚼碎。 把烟味压下去,回身去摆弄疲倦得不想睁眼的人。 秦段嫌他烦,房间内充斥着Alpha攻击性强烈的柑橘信息素,只要呼吸就能闻到,越闻越烦,现在想睡觉却还要被拖去洗澡。 “萧越。”他喊了磨磨唧唧往浴缸里放精油的人。 对方应了声:“怎么了?” 秦段捏碎漂在水面上的浴球,还是困,大概是因为神智不清醒才语出惊人。 黝黑的眼珠子在灯光下直勾勾的:“你爽了吗?” ..... 第二天醒得比平常晚,一夜没睡好的两个人正窝在床上补觉,期间房间门被敲响,萧起言站在门外喊他们吃早餐。 秦段皱起眉,敲门声接连不断,最后是萧越忍着起床气坐起来,随手套了件衣服,走到门口和他哥说:“哥,我不吃,太困了,再睡会儿。” 来开门的人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黑头发,眼皮耷拉着,眼睛只睁开了一半,随手套上的卫衣领口很大,锁骨上有个新鲜的牙印。 当场,萧起言的表情就僵住了:“.....” 事实上,萧家昨天也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萧越不知道抽什么风,可能突然智障了,扯着萧女士的手,嘴巴一张,和萧女士坦白了。 坦白什么? 萧越那缺心眼的,和萧女士说:妈妈,您儿子我,谈恋爱啦。 萧女士问:谈的是哪家孩子呀? 萧越说:秦家哒,秦段,妈妈你见过的。 萧女士差点中风(夸张说法),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然后越看萧越这小子越气,抄起好几年没用过的戒尺往他身上抽。 戒尺不是一般的戒尺,是用名贵的木材定做的,有一个指节厚,长度比半条手臂长,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疼,这条戒尺几乎贯穿萧越整个童年期——他小时候皮,上蹿下跳,天天有事没事就欺负别人家的小朋友——每当他惹了祸,萧女士就用这条戒尺啪啪啪的往他身上抽。 时隔多年,再次收到萧越被萧女士教训、尺尺不留情的信息时,萧起言还在公司开会,那一刹那,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凭借着强大的职业操守维持住了微笑,只不过这微笑很勉强,其他与会人士在那一刻都觉得他突然变成了机器人,脸上的笑容是数据运行出来的、没有人气的笑容。 萧父那会儿也是这种笑容,他的震惊比早早就知情的大儿子多得多,(也差点当场中风),嘴角抽了半晌才绷住表情。 于是乎同一场会议上,父子俩在同一时刻露出了同一种勉强的笑容。 会议一开完,两人马不停蹄地奔回家,一进家门就见萧越跪着,萧女士拿着戒尺一下一下往他背上抽,力拔山兮气盖世具象了。 萧起言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去大喊:“妈妈别打了。” 他和萧父一起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宛如两尊大佛,前者在思考怎么办,后者在缓和心里的震惊。 又挨了好几分钟的打,萧越受不了发出一声吸气,萧起言才站起来劝:“算了,妈妈。” 现在好了,刚坦白就带着小男友舞上门来了,萧起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单手撑在门边,困倦得睁不开眼的脑残弟弟,叹了口气:“你自求多福吧。” 萧越:? 不止萧起言,萧父和萧女士也知道他带着小男友上门了,问怎么知道的? 昨晚萧家城堡里也有人彻夜难眠,萧越下午出门深夜开车回来,他领着秦段进门的时候,萧起言萧父还有萧女士都没睡呢。 听声音能听出是两个人的动静,那会儿萧起言还困惑萧越大晚上带什么人回来,结果打开门一看,和杵在走廊上的萧越撞上。 萧越和他对视,那叫一个坦荡:“哥,我把秦段带回来了。” 一顿操作之后,萧女士和萧父也知道他把小男友带回来了,气得更睡不着觉了。 萧女士辗转反侧的时候在想萧越是不是故意的,下午被打疼了憋着不说,憋到深夜来一个大招,堂而皇之地将人领上门膈应她们,以此达到把她们的睡眠时间都杀死的目的。 婉拒了哥哥的早餐邀请,萧越甩上门,被子一掀,继续睡觉。 回笼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背。 轻哼了声:“怎么了?” 秦段指腹压在脊背长条的青紫痕迹上,稍微用力:“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动作一大,萧越就皱着眉头抽气,秦段当时还有点困惑,后来灯亮了无意中瞟到他脊背上大片的青紫,一看就是被打了。 “和萧女士讲我和你谈恋爱,”他说,“她气得不行,打的。” 秦家一向奉行棍棒教育,当听到他说因为谈恋爱的事被打,秦段一点惊讶都没有,惊讶的点在别处:“你和你爸妈讲了?” 手搭在他后脖子处摸了摸,萧越理所当然道:“你都和你爸妈讲了,我当然要跟上啊。” 反正迟早都要坦白,无所谓。 秦段语塞好半晌:“真是....出乎意料。” 然后把他揽进怀里,手掌贴在那些伤痕上轻轻地抚摸。 温存了好一段时间,萧越爬起来给他量了量体温。 “烧退了。”边说边把短发茬上的汗抹了,也不嫌脏。 刷了个牙从浴室出来,亲了亲男朋友的脸:“饿了吗?下去给你拿点吃的。” 秦段点点头,也亲了他脸一下。 房间的门打开又合上,过了不久门外传来一些琐碎的动静,他听了一会儿,是砰砰砰的拍门声,越来越大声,还挺用力。 “进来啊。”以为是萧越,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的时候还莫名其妙,拍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门一打开,没人。 他眨了眨眼,不可能啊,怎么没人,刚刚明明有敲门声。 忽然,地上传来哇哇的叫声,秦段低头看去—— 一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站在他跟前,正眨巴着眼看着他,大眼睛里流露出孩子的天真和困惑,貌似在说“陌生人,你是谁呀”。 小娃娃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抱~” 秦段愣住。 “抱抱。”小娃娃又说,这次口齿清晰了很多。 第一时间不是想自己没穿上衣,满身暧昧痕迹的身体让小孩看了是不是不好,秦段先俯下身把伸手要抱的小娃娃抱起来,然后才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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