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很轻,有着萧家人特有的飘忽,在萧越心头激起一阵战栗,宛如千斤顶压了下来。 空气中传来苦涩的木头味,萧起言收回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仔细地闻着空气里的味道,这味道裹满了萧越全身,在意识到另一个Alpha的入侵时特别警惕地将萧越更紧密地包裹了起来。 “这么苦啊……”萧起言笑了,“是个Alpha对吗?” “……”萧越咽了咽口水,这辈子没这么慌过,几乎是在自己哥哥微笑质问又带着不知道是对谁的隐隐火气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背。 ---- 错别字已经改了
第41章 你们在谈恋爱? 楼上楼下一样安静,秦段随手掏了件衣服套上,规规矩矩地拉上拉链,将虎口的牙印藏好才下楼。 秦父秦母坐在沙发上没动,像两座大山似的定定地立在那块儿,一个翻阅信息另一个在翻阅邮件。 秦段走过去,在沙发后边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坐回原位去,正想着,秦父一声轻咳:“儿子,过来。” “爸还有事?” 秦父不说话了,只是在悬浮屏背后瞟了他一眼,随即将眼皮垂下去,看回噌噌弹出的工作信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道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射了过来,秦段顶着秦母平静却不可忽视的目光坐下,挪了下屁股:“妈怎么了?” 秦母的目光有些奇怪,看他半晌终于开了尊口:“信息素转化剂属于实验室废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普通医院的诊断不一定全面,你和他说说,我们这边让研究小组的医生给他做个身体检查。” “这东西要重视,要是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感受到那道扎人的目光收了回去,秦段哦了声:“我和他说——” 他话没说完,秦母又开口问:“你和萧越没发生什么事吧?” 说到后面,犹犹豫豫地加了个“吧”,像是非常不确定似的。 “?”秦段面孔被问号占据了,他空白了好几秒,“妈,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问法?” “什么叫我和萧越没发生什么事?我和他能发生什么事?” 秦母多少了解自己儿子,见他一副木愣子样儿,陡然松了口气,呼吸顺畅了,接着又不放心地多问了句:“就那什么.....”她和秦父对视一眼,“我们看到你们论坛上的照片了,瞧着挺亲密哈。” “......”秦段只是没往那方面想,不是脑子转不过弯,听到这,霎时恍然大悟,诧异中带着不解:“不是,我能解释,那照片是因为我喝多了——” 声音戛然而止。 秦母眯起眼睛:“喝多了?” 凌厉的眼风扫过,秦段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拔凉拔凉,他咽了咽口水,屁股下意识往后一挪:“.......” “喝多了,”秦母重复一遍,亲切地叫了声“段段”,和蔼可亲地问,“所以那天到底喝了多少呢?” “.......”秦段真的不敢说话。 他抓了抓头发,摸了摸鼻梁,又把手搭在后脖子上握了握,小声说:“也没多少....就一点点......” “去站着!”秦母暴呵一声,手指在空中滑出一道无形的粒子波,直挺挺地指向客厅角落。 秦父吓得一抖。 秦段放下摸脖子的手,拍平衣服褶皱,利索地移动到墙边,面壁罚站。 墙面上贴了个贴纸,黄色偏橙,圆形,中间有个白芯向四周散开一条条的白色纹理,秦段数了数,有八瓣,是个剖开八瓣的橙子侧面。 贴纸灰蒙蒙的,不复当初刚揭下来的鲜亮,是秦段和秦韵微小时候往墙上乱贴的,此外,墙面上还有其他贴纸被揭走遗留下来的痕迹,白一块灰一块,只有这个八瓣橙勉强保持了原貌。 边缘藏污纳垢的灰橙子和他面面相觑,心里不免犯嘀咕,怎么又是橙子。 萧越这玩意儿怎么无孔不入,哪儿都有? 跟空气一样。 秦段站得笔直,思维却已经随着橙子的纹理七拐八拐,秦母说的话令他想起萧越最近这几天大概要回医院复查,现在好了,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给他检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过按照上回检查的结果,萧越现在应该处于恢复期,那么他对Alpha的信息素会不会很排斥? 秦段眉头拧起,这会儿想起他离开宿舍前的“恶行”了。 他当时几乎被易感期上涌的焦躁侵占了一半的理智,身体维持在钢丝线上,从训练场走到宿舍,却在看到椅子上的人影时蓦然坠倒下来。 丝线崩断。 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念魔咒“那个坐在椅子上的Alpha是你的”“他皮肤很白”“信息素特别甜”“他属于你”“快去快去,快去标记他”,于是秦段就冲了上去,在咬下去之前犹豫过一瞬,可是他太烦了,他必须找个什么发泄口将烦躁都发泄出去。 从前是运动,现在本能驱赶着他标记属于他的Alpha。 某种渴望又开始蠢蠢欲动,灰扑扑的土堆下压抑着的东西翻动泥土,探出触角。 秦段叹了口气,额头往墙上一撞,咚隆一声。 他可能需要再打支抑制剂。 烦躁的心情转移到厌恶Alpha的占有本能上,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对自我的自制力总是有很深的自信,他坚信他能够压制Alpha的本能,不让一两次标记就影响到他和萧越之间的关系,可是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竟然在萧越非自愿的情况下标记了人家! 秦段感到很尴尬,那股尴尬回过味来了,比醋味还冲地直往他头上扑,红色从耳朵尖开始一点点蔓延,最终充斥整个耳廓。 怎么办,他有一段时间既不想见到萧越也不想和萧越说话了。 他抬不起头了,在萧越面前,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正当某人感到绝望悲痛难以言喻的时候,秦母被他那一头锤震得抬眼看过去,特别诧异:“段段,罚个站而已,你怎么还自己用脑袋砸墙呢。” 秦段知道她不会懂他内心的绝望悲痛难以言喻,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脑袋收回来,立正站好。 秦母被他整笑了:“罚站能罚得这么悲痛,不至于吧,是不是太久没罚了,以后把罚站次数重新提上来,多站站你就适应了。” 秦父幸灾乐祸,发出“嘿”的一声。 秦段:“......” 这面墙叫“思过墙”,从小时候起,只要他和秦韵微谁犯了错误就会被叫来这里面壁,他年纪小,小孩多好动,闲不住也闷不得,所以面壁这项体罚是他小时候的噩梦。 也是秦韵微的噩梦,她那会儿往往站着站着就开始号啕大哭,边哭边喘气跟得了什么颠病似的,秦母一开始被她吓死,后来也拿捏了她那些企图逃避惩罚的小手段,当她再哭时眼风都不瞟去一个。 秦段那会儿也想效仿她,但性子倔,眼泪含在眼眶里愣是没往下滴,自己给自己生闷气,就会睁着眼睛瞪着毫无生气的墙面。 后来还没来得及效仿,秦母就不吃秦韵微这套了,他只能默默把眼泪憋回去。 “思过墙”见证了姐弟俩太多的糗事,也承载了很多灰暗记忆。 姐弟俩一度想拿榔头把这面墙砸了,好似只要眼前这扇“思过墙”倒塌了,就不会出现另一扇“思过墙”了。 秦母踱步到笔直得像跟木桩似的身影旁侧,背着手歪头一看,仔仔细细地盯着秦段的侧脸,那挺拔的鼻梁遗传了他爸,显得面部轮廓利落又有特色,哪家亲戚见了他都得称赞一声“秦段这小子长得不错”。 “你和萧越真没什么事?” “……”秦段放空的思绪收回,蓦然听到“萧越”两个字一时有些跳脚,脸色变得扭曲,耳朵还红着。 秦母越看越可疑,追问:“你俩真没什么事?” 罚站是不能动的,秦段板着颀长的身体一动不动,他很想摸一下耳朵让那里的温度降下去,可事实他只能维持着僵直的姿势,无奈地叹了口气:“妈你觉得我和萧越能有什么事?你这里边的事儿指的是哪方面的?” “就那方面,”见他坦荡,秦母也直来直往,“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 谈、恋、爱!!! 秦段脖子跟泼了红油漆似的,刹那就红了,身子板也比之前更僵,瞧着像是能从中间折断咯,还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妈!您说什么呢!”他中气十足,细听总觉得有些窘迫和不易察觉的心虚。 “开什么玩笑,我和萧越都是Alpha,您想哪里去了……” 秦母希望他以后还能这么坚定,最好一直这么坚定不要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段段,你这思想很正确,没错的,两个Alpha之间谈什么恋爱嘛,不可以的。” 秦段胡乱地点点头:“您就别乱想了。” 又嘀咕:“也不知道怎么能想到这去……” 秦母很满意,又嘱咐道:“你趁早给我找个对象回来,Omega也好Beta也好,咱们家不太在意性别的。” “早着呢,”秦段说,“我要是遇上了一定和您说。” “那你好好站着,罚够两小时自己去休息,”秦母边说边和秦父一块儿往大门走去,走到半道又回过身来叮嘱,“对了!别忘了和萧家小子说我们这边给他安排一场专业的身体检查!” “知道了!”秦段条件反射应声,应完又有些后悔,他才不想和萧越说,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秦父秦母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那小子又搞什么,”秦母回头看一眼,“……真以为我们没闻到他那一身酸味。” 她笑了声。 秦段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太明显了,酸涩得要命,也不知道从哪沾来一身Alpha味儿。 秦母叹了口气,放下的心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她也懒得思考这些破事,将安全带系了,车子扬长而去。 “秦家小子咬的?” 疑问句听着像肯定句,萧越感觉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一定是“秦家那狗崽子也敢,给他几条命他敢在别人家的地盘乱撒尿”。 萧越抖了下,因为他觉得他哥的火气也有一部分是冲他来的。 “那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屁股往外挪,边挪边大着胆子开口,“哥这事儿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 “跑什么。”萧起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萧越知道这是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他有苦难言,只能慢慢将屁股挪回去。 “哥,你听我说。” 萧起言眼里浮动着“说啊,我听着呢”“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狗屁来”“没看出来啊秦家那小子人面兽心”“老子现在就提刀去把那狗崽子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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