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起柑橘甜香,他瞳孔闪过怔然,隐约中感受到那股来自标记的羁绊。 到底是他的想象,那点子微妙的柑橘甜味其他人根本闻不到。 旋即又有些惊讶,眼神掠过萧越起伏的胸膛,他竟然觉得他在抖……? 有那么敏感吗? 捻了捻指尖。 不至于吧…… 和他身上容易弄出痕迹一样,奇怪得很。 萧越缓过来了,又踢了脚他小腿,力道轻飘,但若让他用上多百分之百的力他也是愿意的,毕竟谁会对一个Alpha感到心疼。 “小肚鸡肠。” 他骂完,又笑了,重复骂了句:“小肚鸡肠。” 明显能看出,话里的火气已经消了,想着想着又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 萧越这人情绪太过稳定,怎样小打小闹都不生气。 “越哥,偷摸着和秦段说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李砚岩转眼看到他俩凑在一块说小话,当即将放下的警觉提了起来。 “问他贞洁留没留住。” 萧越笑眯眯的,话里多少带着点恶意。 周遭瞬间起哄:“哟哟哟段哥怎么回答你?”“来,段哥把你给萧越的回答再给我们说说。” 秦段握了握筷子,眼神扫过一众起哄的人,面无表情道:“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众人哄笑。 视线扫过某人的后脑,在发尾往下一处停了停。 他瞥开眼,拧起眉,目光落向滚锅,耳垂竟然慢腾腾地泛起红色。 指尖上仍带着某种柔软的触感,当时摸那一下没察觉,现在看自己的标记对象咬牙切齿倒是回过味来了。 挺软的。 有点热热的。 舌头顶上犬牙,抵在锋利的牙尖处狠狠地磨了磨,费力压下那股发痒的冲动。
第35章 抓手指 水流冲走身上的汗味,将全身打理干净,秦段卷着一身淋浴室洗浴露的味道走进更衣室。 洗浴露味道干净清新,貌似冲淡了室内隐隐约约的汗臭味。 训练中心外夜幕低垂,漆黑的幕布里点缀着几颗亮点,月亮从云里飘出来,安静的更衣室内灯光明亮,像黑夜里的一盏孤灯,万物俱静到极端孤独。 手臂肌肉仍有些紧绷,鼓胀的青筋从手背一直攀爬至小臂,包裹住石块般线条明显的小臂肌肉。 想让那锋利的石块变得柔和,可流动的静脉血又事与愿违地让它更富有生机。 秦段弯下挺直的脊背,坐在长椅上歇了会儿。 淋浴间的热气蒸得他耳朵发红,低垂眼时,根根挺立的发茬也垂了下去,不再那么扎手,意外地让人瞧出些乖巧。 月光投射在亮着的透明窗户上,仿佛透过这一幕,看到过去十几年的秦段。 那个秦家孩子的榜样,克己又懂事,在独处时一直维持着安静。 寂静不过一分钟,终端对面骤然传出嘈杂的音乐。 喧闹得找不到焦点的人声以及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几乎要冲破那层悬浮屏。 许锐从群魔乱舞的背景中挤出来,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身后,声嘶力竭:“你又去训练了?” 军校里只有少部分学生会在晚上去训练中心给自己加训,秦段就属于那少部分学生里的一员,他总把时间花在训服各种冰冷的训练器材上,以此来消耗自己无从发泄的精力。 许锐那背景一看就在酒吧,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最近有点烦。” 那股焦躁无处丢弃,他只能在夜里推开训练中心的门。 许锐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儿,说是稍微安静真就是稍微安静,在秦段看来那震耳欲聋的喧嚣一点儿也没少。 继续声嘶力竭:“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Alpha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每回易感期快来的时候,他就一头栽进各种体育运动里,寄希望于挥洒的汗水能帮他把狂躁的信息素也给挥发出去。 秦段一愣,思索几秒,豁然开朗。 他说他最近怎么这么焦躁,先前被思绪困住,还以为是源于萧越身上逐渐减去效力的临时标记,经许锐这么一提,才想起来他易感期快到了,没几天的事。 许锐掏了掏耳朵,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嗯?” 对方吸了一口气,张大嘴巴:“你要不要来玩?!” “......”他那边几欲撕裂心肺,听到秦段耳朵里还是朦朦胧胧的。 “你不是烦吗?!来发泄一下!” “.......”又是一阵沉默,秦段不太爱去这些地方,先前只被许锐带着去过一次,那里边纠缠着攒在一块儿的信息素几乎让他鼻子过敏。 啥味儿都有。 除了没垃圾场那么臭,也和垃圾场差不多了。 许锐听了想笑:“你这嘴还是损啊。” 没勉强他,眼里跳动着“随便你爱来不来”几个字,摆摆手:“那就先这样,我这边切掉了。” 画面一闪,退回简洁的聊天界面,周身环绕的噪声污染骤然消失。 划掉聊天界面,给另一个人发了条信息。 秦段:在哪儿? 等了半晌,对面一直没动静。 点进瞪着黑眼珠看向镜头的狗头像。 萧越朋友圈发得不多,但也不少,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大多是出去玩了随手拍一张,拍散乱一桌的空菜碟和空酒杯,拍天边的云霞,拍食堂自选菜里吃出的头发,拍新出的饮料,拍宿舍楼下的橘猫。 他以为萧越这不长心眼的性格瞧不上万物,根本没什么值得他发朋友圈,可事实再次和他的想象背道而驰,萧越连路边的一根野草也要拍了发上朋友圈去。 风穿行千万里,什么都不留,又什么都看到了。 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照片拍得很随意,黑乎乎的一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放大图片,盯了好几秒才分辨出这拍的是什么东西,酒杯和几只交叠的手,灯光黑红昏暗,让人看不清全貌,从而显得糜烂。 顶上弹出条新信息。 萧越:在外边玩。 等秦段切回去,又弹出条:在酒吧。 他想了想,发:好玩吗? 对面回信息速度很快,咻的弹出:你要来? 秦段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真让他猜中了,心里确实有些意动。 [不行?] 聊天框上显示“正在输入中”,来回转跳几次,狗头像跳出句:我不建议你来。 秦段:? 那边发了个假笑的表情:我猜你应该不会喜欢这里,家规小王子? 看着后面那几个字,秦段眉头拧起,有股火蹭的升上来,依靠训练发泄出去的焦躁卷土重来。 这小子,挑衅他? “越哥!”有人贴在他耳边喊,呼吸扑上他的耳廓,在这闷热到令人窒息头晕的环境里这一点热气着实算不上什么,“来玩啊!” 说挑衅倒真是冤枉萧越了,他发这两句话的初心绝对是站在秦段的立场上考虑,只不过最后没忍住加上个“外号”,逗了他一下。 被人揽着肩勾过去,萧越瞟了眼聊天界面,划掉悬浮屏,重新加入酒桌游戏。 他伸出手,红绳挂在腕骨上,隐没在昏暗光线中。 厚重的喧闹从狭窄的门板中冲了出来,势如破竹,冲到半道又被挡回去,空中出现一层透明薄膜,将噪音裹住,死死地闷在里面。 室外车水马龙,不见得多安静,可一到这地下酒吧,秦段才真见识到什么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 他摁了摁眉心,看了眼终端上的消息,抬步在拥挤的人堆里找过道,人堆像是蠕动的虫子,他艰难扒开虫子,来到稍微清静的吧台。 吧台光线亮上许多,顶上环绕着一圈星空顶。 星空顶下,有个脊背笔挺的人影,那人影肩膀宽阔,锁骨延伸出去的骨头顶起单薄的毛衣,从身形看是个Alpha。 事实上周围有很多人影,也有数不清的Alpha,可只有那个人影在秦段眼里最突出,越走近越能看出他身上仿若有形的清贵。 人影穿着件黑毛衣,袖口垂落盖住手腕,细长的手指拢着玻璃杯口,红绳耷拉出一截。 星光落到他肩上,又带点到他鼻尖,而后到面颊,在昏暗的环境中这点光显得微不足道,可总让人看清了他长什么样。 四面八方都往这边瞥。 秦段装作没看到,坐到他身旁的高脚凳上,脚踩着环形杆,转过去面向他。 一句“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噎在嘴里,萧越闻到一股清淡的木质香,香气突破酒吧杂乱堆积的空气,准确无误地传进他鼻子里。 喉头一抽,转过眼看到牛仔外套里搭白T恤的Alpha。 秦段穿衣总是简单干净。 他坐下之后,才发现萧越脖子上戴了串东西,白色的珠子坠在毛衣领口,一部分滚进锁骨,沾上Alpha的体温。 喉头突兀一滚,在注意到身旁人的视线后,快速撇开眼,喉结连续滚了几圈。 他妈的。 珍珠项链。 脑袋停滞了半晌才慢慢重启。 萧越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酒吧。 点了杯低度酒推过去,眼里萦绕着一如往日的笑意:“说了你不喜欢,非说我激将你。” 话到末尾,发出声笑来。 手指捏着细长的杯梗,他闷不吭声地咬住卷曲的吸管,喝下去一半才说:“我又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看出来了啊,”萧越懒洋洋地,不和他争,话锋一转,“你喜欢,你喜欢总行了吧。” “......”秦段噎住了,莫名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萧越这丫铁定学过太极,不然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身旁人无厘头地冒出句:“欸,他不行,你惹不起。” 秦段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和他说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到站在吧台后的高大Alpha身上。 那Alpha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萧越:“家里很有钱?” 萧越摇摇头,欲言又止:“有权。” 调酒师听了,手上动作微顿,很快流畅起来,意味不明地看回秦段。 眼前的Alpha鼻梁挺拔,挺鼻下边有一张唇形姣好的嘴,嘴唇微微合拢,抿出一条线,上唇中间鼓起,显出些肉感。 瞧着挺好亲。 打量了一会儿,调酒师又看他一眼,收回眼神。 秦段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们在说什么?”他看向萧越。 萧越左看右看也从他眼里看出那名为“纯洁”的东西来,不知怎么的,心情好上几分。 被他逗得发笑。 “嗨呀,”他哎呀一声,伸长手臂将人揽住,“咱们回去玩。” 秦段被他带下高脚凳,临走前举起杯子将低度酒喝了干净,到底没明白他们那番意味不明的话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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