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象毫无由来,潜意识又固执地认为就是这样。 乱糟糟想了半天,最后断定醉酒的脑子果真不好使。 毛衣穿过一夜,上面酒味烟味混杂,难闻的两个味道中掺杂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柑橘清香。 秦段又想吐了。 他把毛衣丢进洗衣篓,鼻腔里还残留着浓重的烟酒味。 抽烟喝酒,短命。 他直起腰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 短时间内不要再让他闻到烟味和酒味。 因此当他头痛欲裂地清醒过来,当即去夺了萧越指间翻飞的打火机。 金属打火机使他指间一凉,在某人诧异的视线中,他又觉得自己神经病。 捏了捏鼻梁,将打火机放回桌上。 “现在几点了?” 片刻,突兀地骂了声:“靠,我是不是睡过了……” “……”萧越的笑容逐渐放大,撑着额头看着他笑,最终在某人的瞪视下,出声说:“今天周六,不上课。” “——也没早训。” 秦段一愣,接着松了口气。 踹了脚他的椅子:“逗我好玩?你是传真机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说快点会死?” 萧越点点头:“会。” “……” 秦段懒得和他扯皮,转身回到床上瘫着,拽过被子,仰脸看着床顶。 “你少抽点烟。”声音从全包式实木床架里传来,听不太清,显得有些遥远。 萧越面上带了点惊讶,拉开抽屉将打火机放进去,显然没在意他的话:“嗯?我抽得不多。” “哦。”秦段哦了一声,将拖鞋蹬开,滚进床里。 “说起这个,”萧越有点好奇,“你们家家规怎么会有不给抽烟喝酒这一条?” 话落,又觉得自己在问废话。 自顾自笑了声:“也是,这是不良习惯……” 秦段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又想到荒废了一天的时间,随即强迫自己坐起来。 “我太爷爷有烟瘾,肺癌去世,”他说,“那之后家规上就多了一条,禁烟少酒。” 萧越被吓得够呛,又惊讶又想笑:“所以你们家家规每条都有由来?” “不全是,”指尖滑过悬浮屏,“少部分是,大部分是军队里沿袭下来的规矩。” 他小时候不太爱笑,只有成年人大腿高的小屁孩成天摆着张扑克脸,偏偏架不住年纪小长得嫩,板着的扑克脸也显出些独特的可爱来。秦父秦母经常随机抽一条背后有故事的家规,给他讲故事然后吓他如果不遵守家规就会受伤、死亡或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对夫妻对自己的小孩儿没点怜悯心,经常拿太爷爷肺癌去世的事儿逗他,直把那一张圆润的扑克脸吓得止不住崩开,眼里蓄上眼泪才罢休。 扑克脸的小孩问:“去世是什么意思?” 那对夫妻长着青面獠牙:“去世就是被爸爸妈妈丢掉。” “……”扑克脸裂开,眼泪含在眼眶里几乎要夺门而出。 他忍了忍憋回去。 倔强道:“不要就不要。” 过了会儿,眼泪又涌出来了:“别丢掉……” 长大之后,这事儿的细节经常被秦夫妇拿出来在家族聚会上反复细说,拆开了掰碎了,拿出学术研究的架势反复鞭尸自己儿子。 秦段从一开始羞得面红耳赤到后来面无表情。 扫过昨天晚上发给萧越的两条消息,明显混乱的符号和语序让他感到有些羞耻。 一边嘀咕这是发的什么呀一边啪的关掉页面。 真不知道萧越后来看到这两条信息是什么反应,底下没回,他也无法通过空荡荡的聊天框判断出什么。 左右不过是笑,以后还会拿这事儿来调侃他。 这么想着,又点回去,将两条胡言乱语的信息删了。 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家规都有什么?一共几条?”萧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伸手抵住他摁下删除键的手指。 呼吸在耳侧扑过,秦段强装镇定地拨开他的手指,继续把那两条信息删了。 出乎意料的,萧越没拦他,就看着他删。 “一本。”秦段回答他的问题。 “一本?”萧越感到窒息。 反问:“果然还是规定你要保留贞洁吧?” 秦段:“……”贞洁你个头。 秦家家规听起来恐怖,实则不然,大多数是在约束秦家人的私生活,例如生活习惯又或者道德方面的规训,基本上从小开始,耳濡目染,日积月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官位越大约束越多,秦家之所以长盛不衰,归根究底是因为能够自我约束。 秦段瞟他一眼:“我有没有贞洁你不知道?” 眼前人一噎,轮廓流畅的眼睛看着他,看了好半晌,指尖微抬,突然问。 “你记不记得你昨晚干了什么?” 萧越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秦段皱起眉,心底升起不好的预兆,试探性问道:“我不会,干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比如抱着路人痛哭流涕?和路灯称兄道弟? 萧越不说,瞥开眼不看他了,手指骤然擦过他的耳廓。 温热一晃而过,被触碰的那片皮肤有点痒痒,秦段想抬手去挠。 萧越以一个环绕着他的姿态,指尖点上悬浮屏。 网页跳转。 秦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偌大的一个标题『某三年级X姓富N代竟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头顶上空传来一声笑:“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三年级。 X姓。 富N代。 就差指名道姓了。 秦段感慨他真是论坛红人,连这种类似娱乐小报标题的帖子都有。 帖子里先说他随身携带Omega的阻隔剂,又说他信息素的味道变了,甚至有照片拍到他从医院的激素科里出来。 最最劲爆的是九宫格里最后一张图:黑毛衣的Alpha低着头,将后颈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他身后有另一个人影,将嘴唇凑到他腺体前,蓄势待发,只差咬下去。 秦段瞬间僵住了,他哪里认不出来照片里的人是他和萧越。 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头滚动一句屁话都没蹦出来。 照片经过处理,只有黑毛衣的Alpha能看出个大概,偌是熟悉他的人定然能认出他是谁,至于后面那个人影被打了厚码,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认得。 照片拍得模糊,偷窥视角,两人一前一后挨在一起,姿态像是在做标记,事实上到底是不是谁也说不清楚。 酒吧后门浓稠的黑夜奔涌而来,那些充满酒气的呼吸、交错的视线、昏暗的灯光通通破土,几乎将人带回当时那个氛围。 暧昧的、黏稠的,一切藏于暗处…… 秦段眼里闪过迷茫,他昨晚竟然做过这种事?! 内心失声尖叫,想破天了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让他和萧越是这个姿势。 事件的主人公倒是很淡定,瞥他一眼,安慰道:“放心,你就是闻了一下,然后评价很香。” “?!”天打雷劈。 萧越说瞎话不打草稿:“你缠着我非要闻,要是不给你闻你就在地上打滚、哭、撒酒疯,然后让保安连我带你一起扫地出门。” “!!”秦段晴天霹雳。
第38章 你想咬他? 眼前人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裂开。 萧越抿起唇角,手指握拳抵在嘴边,偏头咳了一声。 秦段这会儿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反复刷过“我竟然这么丢脸”。 他瞪着那张暧昧的照片,可瞳孔是扩散的没有焦点,看似在看照片实则思绪已经找地洞钻进去了。 萧越眉眼掩不住地飞扬,努力将蠢蠢欲动的笑声压下去。 四周沉默了一会儿,秦段出声质疑:“不可能!” 他拧巴着脸抬起头来,看到萧越那副眉笑眼笑的样子就更确信了:“说谎话不打草稿是吧。” 脸上就差刻上“你休想骗我”几个大字。 “骗你?” 萧越又咳一声压下嘴角,瞟他一眼,指指悬浮屏:“喏,证据。” 秦段看过去,偌大一张暧昧模糊的照片再一次撞入眼帘——黑毛衣身后的Alpha就差亲到腺体上去了…… 当即哑火:“......” 目光扫过某人充血的耳廓,往棉T恤衣领处落了落,萧越突然伸出手拢住他的脖子。 宽大的手掌贴住后颈,手指指腹压上他侧颈脉搏,脉搏健壮有力,藏在皮肤底下做着规律跳动,贴着指腹一鼓一鼓。 秦段脖子很热,温度比他的手要高。 后颈覆上来一片凉意,和萧越平常抽的烟一样凉。 凉中又带点Alpha的体温,只在他脖子上覆盖了几秒钟,他都没反应过来就挪开了。 萧越点了点他的皮肤,指尖落在他腺体上:“家规小王子,这难道不是证据?” 腺体正中压上一道轻飘飘又不容忽视的力,秦段僵住了。 萧越语气稍微有些轻佻,这让他想起他对这人第一印象就是轻佻散漫的富家少爷,后来这一刻板印象里又添上一条“无礼”。 恨不得把所有坏词都安在他这位假想敌身上。 他当时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少爷身边的人都差不多,他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出是个什么样子,躁动喧闹的酒吧、肆无忌惮地旷课,少爷和他一群狐朋狗友组成了一个对外来者轻慢的圈子。 不过,他现在好像也被纳入了这个圈子里,秦段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萧越越来越熟,熟到他嘴里哼一声他就知道他后面要放什么屁,熟到得知他大体的生活习惯,熟到把他随手乱丢的衣服捡进洗衣篓。 等真正到了这个圈子里,秦段才去想“人以群分”这句话是不是他对他的刻板印象。 从前的一切可能是偏见,后来的接触让他改观,不然他总不会最终和萧越混在了一起,他不可能承认他和萧越是一丘之貉。 清淡的木质香丝丝缕缕地飘出,点在腺体上的手一顿,凝神嗅了嗅空中的散逸出的淡薄气味。 好像.....变苦了? 萧越感到奇怪,秦段的信息素先前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每逢突如其来的发.情.期,秦段那股味儿放在他鼻子里就像饿了三天的狗闻到肉味,撒开蹄子就贴上去。 他说不清秦段那股味儿是什么味,又甜又寡淡,散发着浓浓生机的……一股木头味。 可是—— 指腹压了压,稍微一用力,器官里隐藏的信息素被挤了出来,空气中的木质香气更浓烈了。 .....真变苦了。 萧越若有所思,秦段对他的吸引力在减退。 硬茧蹭过皮肤,一双温热的手攥住手腕,他这才回神,松开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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