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见他急了,萧越藏在衣领里的嘴角勾起抹笑,敷衍地顺毛,“我的错我的错,是我错怪你了。” 萧女士收起终端,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抹景象,两个高高瘦瘦的Alpha并肩走在一块儿,后头的Alpha剃着寸头,伸手推了下前头那个冲锋衣,冲锋衣任他推,姿态懒散、坚若磐石地站在原地,无论寸头Alpha怎么推也不见他往前一步。 寸头Alpha气得往他背上砸了一拳。 乍一看,像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萧女士仔细看了会儿,眉毛抽动。 那个连走路都要人哄的冲锋衣怎么这么像她儿子? 走近了却听到些不该听的,比如听上去非常有歧义的“咬我那么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之类的....... 萧女士瞳孔地震。 “医生说标记会疼是因为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对撞,不是我技术有问题。” 哪个Alpha能接受标记对象说自己技术有问题? 萧越真是活腻了。 秦段懒得和他争辩技术问题,推着跟前的人要他赶紧出门滚上车。 萧越还想逗他一会儿,余光却瞥见个身影,眼皮下意识跳了跳,有点惊讶。 “妈,你怎么在这儿?” 萧女士艰难藏好眼里的震撼,提着手包道:“你张姨最近生病了,我来看一下她。” 萧越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萧女士难以言喻的目光在他和秦段之间来回游走:“儿子,你来医院干什么?你俩刚刚聊什么呢?” 霎时,两人脑海中刮起一阵风暴,都在回想自己刚刚是否说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嗐,”萧越抽出兜里的手,一巴掌拍上秦段肩膀,将表面沉静实则心虚到了极点的某人扯过来,他看向眼中带着怀疑的萧女士,“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秦段。” 萧女士扯出个微笑:“噢,秦同学好。” 从萧越叫出那声“妈”开始,秦同学就一直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现在被赶鸭子上架,他只好公式化地扯出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乖巧笑脸:“阿姨好。” 萧女士打量的目光克制且隐晦。 “秦同学是Alpha吧?”她冷不丁地问。 秦同学冷汗直冒,强颜欢笑:“对的呢阿姨,您慧眼识珠——” “咳!” 萧越轻咳一声,拯救某人于水火:“我们来医院也没什么事,就是秦段他啊,不小心被狗咬了。” 秦段:? “噢——”萧女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呢。” 什么咬不咬的,原来是被狗咬了。 萧越摸摸鼻子:“对那什么,来医院就是给他打个狂犬疫苗。” “他刚刚还不愿意打,非要我劝,好说歹说才去打......”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心虚。 “小段你这样可不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萧女士松了一口,连带着称呼都变了,一口一个小段。 “狂犬疫苗还是要打的呀,这种东西不能敷衍的,即使是Alpha基因好也是会被感染的呀。” 秦段扯着假笑连连点头:“是,阿姨您说得对。” 身旁人偏过去不看他们,肩膀微微抽动,时不时溢出些怪异的声音。 “打了狂犬疫苗之后也要注意身体,有忌口,一定要听医嘱.....” 秦段边附和边狠狠踩了身旁偷笑的人一脚。 萧越嘶了一声。 萧女士警觉地看过去:“小越怎么了?” 萧越咬着后槽牙,默默把脚从某座山下移开,扯出一抹和煦的笑:“没事妈妈。” 萧女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秦同学说:“小段改天来家里玩哈。” 秦段:“好的好的。” “那你们先走吧,”萧女士拍了萧越一巴掌,“我上去看看你张姨。” 高跟鞋剁剁剁走远了,秦段抹了把汗,欲言又止:“你妈还挺.....厉害的。” 萧越看他一眼,喉间溢出声笑。 那笑声刚冒了个头便被摁回去,生怕被身旁人听到。 秦段额角抽动,伸出脚踩过去。 萧越预判了他的行动,眼明脚快地把脚挪开。 两人来回踩了几下,谁也没占着便宜,于是无趣地分开。 过了会儿,又发起进攻。 你来我往,堪称佛山无影脚。 一个护士路过:“医院内不允许打闹。” 两人连连鞠躬哈腰:“对不起对不起。” “......” 出了医院,所有见家长的惊愕和尴尬都抛却在后头。 萧越靠着车窗,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来“张姨”是哪位。 张姨是范嘉承他妈。 和他们萧家是遥远的亲戚。 远到血缘关系淡薄得几乎只剩一层纸。 “真不用等你妈?”秦段扶着方向盘,上路前问了句。 萧越挥挥手:“真不用,她那么大人了回家还不会回吗,用得着我们等?” “.......”秦段沉默半晌,“这也确实。” 萧越眉尖一挑,他突然发现秦段这人挺贴心的,竟然会细致入微地考虑到用不用接送长辈这种小事。 他尝试着想象,将秦段在他们家里扮演的位置勾勒出来。 “你们家是不是对你要求很严?”萧越偏过头看他,刘海落向一边,底下的眉毛露出来,“毕竟——要求你事事拿第一。” 秦段诧异:“怎么突然问这个?” 转眼看到萧越求知的眼神,片刻,把曾经骗他说秦家要求事事拿第一的记忆挖了出来,失笑:“不严。” 顿了会儿:“我们家规没有那一条,之前诓你的。” 萧越捡了颗糖往他身上扔:“你倒承认得大方。” 任由糖果落入怀里,秦段盯着路况,边回答:“他们对我不算严,不过也不允许我平庸就是了。” “如果事情能做到最好,就尽力做到最好。” 如果能拿第一,就一定要拿第一。 这不是秦家的家规,而是秦段对自己的要求。 这条要求深植内心,以血肉为土壤,成长为肥料,早已和他密不可分了。 要求成为一种习惯,就像他当年暗地里一直和萧越作比,比到最后竟成了魔障。 想到这,秦段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萧越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车内亮堂,自然光将驾驶座上的人脸照得一清二楚。 他端详着五官深邃的人,从眉峰掠到嘴唇,最后落到他握着方向盘的细长手指。 这双手指腹覆盖粗糙的茧,刮过皮肤时带起浓重沙砾感。 秦家一大家子人,秦段在同辈眼里是优秀出挑的模范,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在长辈眼里是肩负期待、能抗重任的小辈,是能拿出去炫耀的好儿子好孙子。 秦段和别人口中的没什么两样,甚至做得比他人夸赞得更好。 他优秀且体贴,能将秦家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关照好。 意识到轻飘的视线凝在他身上很久,秦段偏过头去。 萧越转头,将撤回的目光放到窗外,避开他的注视。 秦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萧越的脸很白,藏在黑发里的耳朵也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现在有点发红。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他喉头一滚:“你给你爸妈还有你哥看了奖杯吗?” “嗯?” “战略比赛的奖杯。”他言简意赅。 萧越放松地靠着车椅,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看了看车顶:“给了啊。” 飘飘悠悠的语气充满了惯常的敷衍,秦段路过一个红绿灯:“他们什么反应?” “嗯.....”萧越想了几秒,“就正常反应。” “什么叫正常反应?” “夸我?”萧越笑了,“夸我,算不算正常的反应。” 秦段:“还有呢?” “还有?夸了还不够?”萧越莫名其妙。 汽车开进学校,驶入地下停车场,他也不知道他要萧越给出个什么答案,秦段也觉得好笑。 也是,除了夸赞家长还能说什么。 “他们怎么夸的?” 停好车,问了句。 萧越想了想:“你真棒?” 地下停车场静且昏暗,左前方扫过两盏明晃晃的车灯,有辆小车驶过他们。 萧越等了半天没等来身旁人的回应,转头看去。 低缓的嗓音嗯了声,在静谧空间内极为突出,粗糙的颗粒感磨得耳朵发痒:“你真棒。”
第33章 友谊赛 现代史老师上课喜欢点人,节节课起码揪四五个学生回答问题,因而空茫的大教室里从后往前坐满了学生,基本没人敢逃课。 扫了眼空着的第一二排,老师将眼镜推上鼻梁,低头指着花名册上的一个名字念出来:“萧越。” “萧越在吗?起来谈谈你对‘第三国际主义’的理解。” 扩音器里的声音一停,教室就失去了声音,静谧非常。 视线从前扫到后,意识到这诡异的安静,不少低着头的学生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等了几秒,仍然没人站起来。 老师慢吞吞地哦了声:“不在是吧?” 许锐昏昏欲睡,静谧令他猛然惊醒,左右看了看:“叫谁呢?” 秦段细长的手指紧了紧,蹭的一下站起—— 折叠椅向后收,打出一声轻响,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去。 许锐:? “你——”现代史老师年纪不小了,眼睛不太行,食指抵住眼镜,眯了眯眼,“你是萧越是吧?” 秦段点点头。 许锐:? 老师嘀咕:“刚刚怎么叫半天不应?” 站立的人影身量高挑,发茬粗短,让本就清晰的侧脸轮廓更显冷硬,看上去又乖巧又不让人亲近,矛盾得出奇。 “你来说说对第三国际主义的理解。” 许多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吸引了过去,认出他不是萧越,吸气声笑声齐响,室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焦灼,使得看客发出来的琐碎声响有点扎耳朵。 秦段没理,淡定自若地:“第三国际主义指的是......” “我个人认为.....” ...... “坐下吧,”老师点点头,点了下悬浮大屏,切到下一页PPT,“萧越同学说得很到位,第三国际主义是公元.....” 许锐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场救的,告诉萧越,萧越不得感动死?” 秦段也没想到萧越这小子没来,他胆子倒大,连现代史这种高频率提问的课都逃,和中学时候一个德性。 拉出终端发过去句:没来上课? 对面的人可能刚好在浏览信息,没两秒发来张照片。 照片自上而下俯拍,拍到球衣一角,球裤往下是一双足球鞋,白色的长袜裹紧小腿,左下角探出只修长的手,白皙的皮肤被绿油油的假草坪衬得鲜亮,宽大的手掌合拢,拇指压在无名指指节上,反手比了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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