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眼,人和树比起来简直渺小,这棵树高大到几乎望不到尽头。 天气热的时候,树底下是很好的乘荫地。 他抬步踩进树叶的阴影,走出这片阴影,路过不远处的正门,向着学校后门走去。 保送的笔试就在校内考,明天是周末,学校放假,学生和教职工也不会来。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后门,砰砰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没有传来—— 往近了走去,秦段站在一棵树干背后,身子稍侧,让树挡住了自己,从篮球场那边望过来不会看到这边有人。 树干离球场很近,没有几米的距离,球场内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一群人站在那里,个高个矮都有,身高参差不齐,他们全攒在一起围着一个人。 被围住的那个人身材高挑,背对着这边,上身穿着件绿色的冲锋衣,在一群黑白灰蓝的衣服中非常突出。 秦段看见那人手里抓着个篮球,偏头和旁边的人说话,边说边把两个手臂的袖子都挽了上去,然后抓着篮球的那只手垂落下来,手掌和球面悬空,五根手指像鹰爪似的张开扣住篮球,手背和手臂鼓起明显的青筋。 萧越很白,长得又比一般Alpha精致,因此当旁人第一次看到他那青筋蔓延、满是力量感的手臂时会发出诧异的惊叹,然后才想到他的性别,才会觉得他果然是Alpha。 树干上有蚂蚁在爬,秦段瞥了一眼,又把视线放回篮球场。 萧越把手里的篮球随便往旁边谁身上丢,那人接了砸过来的球,他开始脱外套,没有把刚挽上去的袖子扯下来,直接把外套脱了,脱下来的袖子卷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然后把冲锋衣丢到场外的椅子上。 秦段往边上躲了躲。 他知道保送考试的结果已成定局,他一定会高分通过,并且不久后的面试他也会高分通过,然后他就不用来学校了。 阳光透过叶子间隙落到他脸上,他垂下眼看着树干的蚂蚁,蚂蚁爬啊爬,遇到阻碍后自动避开。 秦段想,有时候他应该学习蚂蚁,遇到挫折后自己避开而不是不死心地往上撞,撞多了总不可能把挡在眼前的树木撞开,只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结果。 蚂蚁才是聪明的。 伸手把一块翘起的树皮掰掉,成队的蚂蚁一下掉进了新鲜的树干皮肤里。 球场上聚集的人渐渐散开了,应该要开始打了。 他最后看了那边一眼。 后门这边非常宽阔,除了几棵树和运动场地,眼前孤零零的没有其他东西,秦段原路返回,他个子高腿长,一步是别人两步。 树叶又开始响了,一阵风吹来,他迎着风走,风没有使他的步伐变小,他敞开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打卷,脸上的绒毛也被风吹动。 他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和那个篮球场、那群人,和萧越逆向而行。 场内,萧越拍了两下球,目光往某个方向扫过去。 “越哥,怎么了?”有人问他。 他收回视线,把球往场中央甩去:“没什么。” 怎么感觉那棵树后面好像有人? 面试结束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 秦母拉着他去净体寺还愿,虽然考试开始前他再三说明自己不需要靠祈愿来通过考试,祈愿是没意义的。 秦母说他没信仰,偏拉着他去,说是要图个安心。 秦段心里嘀咕,有什么好安心的,笔试他一定能过,面试他也肯定能过,再不济还有家里的关系,面试官一看他是谁肯定都给他打高分...... 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许了愿,既然许愿了就得还,秦母找了休假的日子一大早拉着他来还愿。 秦段前一天晚上睡得有点晚,站在高高在上的佛像前还在打着哈欠。 毕恭毕敬地拜完了,自己妈妈又去后院找寺里的大师讲话了,秦段兜着兜着来到祈愿树下,抬头看了会儿在风中飘摇不定的各色穗子。 转身去到卖祈愿牌的地方,花了钱,买了一块。 矫健有力的毛笔字一个个蹦到木牌上,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写得格外专注。 笔尖很稳地写下:祝他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所愿皆所得,一直快乐自由。 最美好的祝福送给家人、朋友,也送给最陌生的你。 ---- 下一章应该完结了
第94章 完结 年假结束前,秦段和萧越出去约了几次会,毕竟不能每回一见面都是去酒店往床上爬。 两人没什么约会经验,按照网上说的那样去做了一些情侣必做的约会项目,一整天下来的体验感算是不错,当然这评价只是基于一起出去约会的人,而不是对约会内容。 秦段认为,只要约会对象是那个人,那么无论一起去做什么都令人身心愉悦。 这天,刚吃过午饭,秦段把用过的桌面收拾了,萧越坐在旁边看他收。 “大少爷,你把你面前那地儿擦擦。”他说。 大概是没做惯,在做家务这事儿上,萧越总是不醒目,眼里没活,东西用过了就随手一丢,见到台面上或者地上有垃圾也不会顺手丢进垃圾桶。 秦段对他抽烟深恶痛绝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眼里边没有烟灰缸,很多时候一边抽烟一边在屋里随便乱走,烟灰跟着他的走动往下掉,落得满地都是。 有一次他看到萧越杵在电视柜前,嘴里叼着烟,垂眼看着柜台上的一小盆绿植,缓慢地抽了一口烟后,伸手摸了摸嫩绿的叶子,然后手指夹着烟熟练地抖动,把烟灰抖到电视柜上。 秦段当时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要发火,拿着烟灰缸往某个人面前一放,哐的一声,顶着萧越茫然的眼神,指着空空如也的烟灰缸对他说,垃圾就应该在它该在的地方。 ...... 面前的桌子上粘着一粒饭,萧越噢噢两声,抽了张纸巾把饭捻走。 秦段大刀阔斧地把餐桌用过的部分、能看见油污的部分全擦了,然后抬起垃圾桶,示意他把纸巾丢进来。 萧越丢了纸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想说这些东西让酒店的人来收不就好了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知后觉想起酒店的清洁人员还没服务周到到这种地步,能在住房存续期间连用过的台面都帮忙擦。 秦段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什么,他百无聊赖地走到沙发上坐着,揪了揪抱枕的四只角,点开社交软件,翻着上边的情侣视频,研究明天的约会行程。 翻过一个又一个,手指慢慢停下了,这视频标题是《对正在忙的男朋友喊哥哥,看看男朋友是什么反应》。 里边的Omega也像他一样赖在沙发上,Alpha则坐在一边打游戏。 继续往下看,Omega开始故意使唤Alpha,是用那种拿腔拿调的甜甜的嗓音使唤,诸如“哥哥帮我倒杯水”等等。 萧越把它看完了,代入了一下情景,去试想要是秦段被这样逗会是什么反应。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反正在床上被喊哥哥的时候,秦段会兴奋。 啧啧啧,Alpha这种生物,本质都是一样的,连秦段这种规规矩矩、看上去无任何不良癖好的高干子弟都不能免俗。 萧越突然来了兴趣,他想试试。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秦段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洗了洗手,刚迈出厨房门就看到在沙发上窝着的人影。 往常这种时候萧越要么是在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情侣项目,要么是找电影。 找什么电影? 萧越说他都同意戒烟了,那么秦段也应该戒掉和他一起看电影就犯瞌睡的习惯,所以一有空就去影库里挑挑拣拣,企图找到一部他自己喜欢而且站在秦段角度上也没有那么无聊的电影。 然后让秦段陪他看。 如果秦段睡着了,他会把手摸进对方衣服里,慢慢地把人摸醒。 被摸过一次后,秦段根本不敢睡了,基本上属于药到病除。 走到低矮的茶几前,他端起水杯刚想问萧越一句在干什么,就听到沙发处传来:“哥哥我也想喝水。” 秦段一口水差点呛进嗓子眼里,萧越的声音太夹了,比平常那种粘粘稠稠的要更粘稠。 拍了拍胸口才缓过来,本来想骂一句有病,但看到萧越那张笑盈盈的脸,他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把那句有病咽回去,端起水壶给他倒了杯水。 水杯放到正对着的茶几前,玻璃杯撞到桌面发出脆响,萧越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杯子,不是很满意,又说:“哥哥你端给我呗。” 秦段咕噜咕噜把水喝完了,叉着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脸上一副“你小子中邪了”的表情。 没说什么,当真将水端到他面前,手腕抬了抬,示意赶紧拿走。 萧越伸手接过来:“谢谢哥哥。” “.....”秦段嗯了声,低头去捡桌面上的垃圾,他面前就有一堆瓜子壳。 萧越看着他刚停一会儿又开始收拾,合理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看到不干净的地方都要把它收拾干净,把所有东西摆得整整齐齐。 秦段一只手端着垃圾桶另一手把瓜子壳往垃圾桶里扫,扫到一半就听到沙发上的人说:“哥哥我想吃橘子。” “想吃就吃啊,我拦你了?”他指指果盘。 “哥哥帮我拿。”萧越说。 秦段拿了个橘子伸到他面前。 对方没接:“哥哥帮我剥皮。” “你别得寸进尺。”秦段说。 “哥哥。” 喊完这一声,眼前人本来就有点泛红的耳朵蹭的一下,彻底红了。 秦段想拿橘子砸他,就只做了个砸的动作就收回来了,低声骂了句脏话。 撂下垃圾桶,不扫了,转身进厨房洗手。 洗干净手,把橘子剥了,橘皮分成四瓣托在底下给他:“吃。” 萧越盯了橘子两秒,然后又抬头看眼前人,秦段分明是爽到了,不止是耳朵红,连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哥哥,”他又叫了声,“能不能帮我把上面的丝撕了。” 秦段脸红是真脸红,笑也是真止不住,无语地看了他两秒,撇开眼,任劳任怨扒粘连在橘子果肉上的白丝。 “喏,”他递过去,“这样行了吧。” 他刚洗过手,手上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他的手背往下滚,在青筋鼓起的手背上拖拽出一条湿漉漉的行迹。 是一只很典型的Alpha的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给人很强的力量感冲击。 萧越会想到他拿枪的时候,也会想到他拿起训练器材时手上纵横的青筋因为充血而更向外突出。 “哥哥,你的手真性感。” 秦段耳朵一激灵,一瞬间有点手足无措,又想笑又只能努力绷着脸说:“废话真多,你到底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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