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朦胧,翘起的发丝覆上层淡金色,看上去软软的。樊林没忍住,伸手抹了一把。 肩膀上,脑袋不满地晃晃。下一刻,温暖的手恶毒地伸向樊林后脑勺,一下有一下,从下网上捋。原本柔顺的头发而今却炸毛,成了爆炸头的半成品模样。 樊林看不到,却能感觉到自己头发乱了。发型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下子好了,帅哥气质全毁。 樊林愤怒地推推顾承肩膀,对方似有所感,灰溜溜地坐起来,去给樊林顺毛。 毕业照拍的并不算慢,场地上有个铁质台阶,每一阶都站上人,就不会彼此遮挡。 法绍没说要按什么队形,于是他们默认可以随便站。褚原拉着樊林的手腕,快步,道:“快快快,咱俩去第四排,高人亿等。” 樊林人没走出去多久,另一个袖口一紧。他回头,是顾承,一时有些心虚,于是抽出被褚原握住的手。 这下子轮到褚原不满了:“你墨迹什么呢?第四排的位置要枪光了!快走快走。” 樊林一时有写囧:“你先自己去吧。” 接着,见顾承颇为委屈地盯着自己,他又赶忙转移话题:“我们两个站一起,可以吗?” 顾承不委屈了,乐的跟向阳花一样。 毕竟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樊林也希望能和顾承粘在一起。 前方由于站位问题吵吵嚷嚷的,法绍生气地亲自出马排位置。好在没动樊林和顾承,他俩还是挨着的,在第三阶梯。 褚原在他们后方,也算是如愿以偿,他旁边的是张裎。樊林右边没有人,而前面的,是关彦琳。 照片的一角,刚好容纳下五个人。 按下快门前,是商量好的。摄影师道:“三、二、一……” 五十名学生,排成一排的老师。倒数结束后,迎着阳光,他们齐道:“高考必胜!” 时间定格的前一秒,樊林存着私心,偷偷勾住顾承的小指。 “咔嚓。” 若有人仔细去查看这瞬间,一定会发现,角落里,有两个偷偷勾着手的少年。 可现在,迎着和煦春风,迎着耀眼日光。相连的手指,是少年炙热情感的具象化,也是他们交往过的唯一证据。 广播里,那首歌还在放着:“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晚自习的百年校庆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校长要求每个班都准备节目。可高三了,遇到点时间不去好好放松放松,反倒是练起节目来怎么行? 这不是逮着高三生压榨吗。 演播厅内,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可人多的燥热感仍未完全散去。台下坐满了人,法绍领着学生们前往十二班坐区。 没有固定的位置,可以随便坐。樊林还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同一个演播厅,坐次是按排队顺序来的。 当时的樊林,为了离顾承近些,在队伍中,悄悄跟他后面的人换位置。可到时候才发现,顾承刚好卡在他那排的最后一位。 樊林只得独自前往下一排。 他将这件事当作笑料,去将给顾承听。可顾承没有笑,只是摸摸他的脑袋:“你当时一定很难过。” 樊林没料到这哥关注点偏的这么严重,原本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怎么着的事,倏尔像龙卷风般卷起委屈。 他嗓子有些发涩,正想去牵顾承的手,却不料被身后褚原截了去。 校庆还未开始,台下喧闹一片,樊林要把头探到两作为的空隙中,才能听清他说话。 “我新学了看手相,要不要让我给你看看?” “确定准吗?”樊林满眼睛写着不信,但还是伸出手去。碰上褚原这三角猫功夫,他也就当看热闹了。可恰好顾承在身边,于是随口:“那请褚大仙为我看看姻缘吧。” 褚原嘴脸丑恶,伸手拿走樊林从关彦琳那顺的糖:“天机泄露需要报酬。” “行行行。”樊林点点头,由他去了,“快看吧,大仙。” 褚原当真捏着他的后,仔细看起来:“姻缘线只有一条,还朝下切过太阳线。樊林,兜兜转转,你的感情路十分坎坷。” 说着,他安慰似地拍拍樊林的肩。 在褚原沉迷对付那块麦芽糖之时,顾承凑过脑袋,对樊林道:“都是迷信。” 可樊林知道,这不是。大概他和顾承的这段感情本就持续不了多久。 不知哪个班放起一首节奏感极强的DJ,樊林端着自己的保温杯,随着节奏扭来扭去,摇头晃脑。 彼时,五组五人正打算用水壶干杯,伴着清脆的声响,台上人攥紧了话筒,仰起头,颈部青筋可见。 他高声:“大家听我说,我真的超喜欢我自己!” 奇怪举动,却获得全场附和。樊林隔空向他举杯:“我也超喜欢我自己!” 倏尔,眼前一片漆黑,樊林的瞳孔还没反应过来,伸手不见五指。 人群慌乱起来,脚步声、私语声不绝于耳。 樊林一骨碌从位子上站起。他疑惑:“停电了?” “应该是。”黑暗中,顾承牵住他的手,语调上扬,沾着笑意“怎么办?我害怕。” 樊林一时有些语塞。但凡是正常人,都能知道顾承是装的。 但,因为他喜欢他,所以顾承所有的心机,落到他眼中,都像是讨乖。 都是,很可爱的。 樊林没忍住,捏捏顾承的脸颊。软软的,冰凉的。于是他俯身问:“是空调开大了,有些冷吗?” 顾承也起了身,双手贴上樊林的脸颊,打着圈揉:“不冷,只是好喜欢你。” “知道了——”樊林拉长音,将脑袋搁在顾承肩膀上:“我也是。” 耳畔是顾承的吐息,少年声音带着笑意:“你也是什么?” 樊林羞的想打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肉麻的话,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于是轻轻揽住顾承的手照着对方后肩轻锤一下。比起泄愤,更像是撒娇。 “我想听。” 埋在顾承颈窝的脑袋更深了。似是做了许多心理斗争,半晌,他才微微抬头,在顾承耳畔,轻声的一字一顿:“我、也、是、好、喜、欢、你。” 顾承开心了,微微低头,问道:“要去来一场私奔吗?” 说走就走。 黑夜深邃,群星闪耀。 夜风凉爽,周围有开演唱会的,声音飘过数条街道,灌入他们耳中。 他们坐在长椅上,樊林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飘到他眼前的菩提叶。叶呈深绿色。 洁白路灯照耀,长椅附近,俨然一个小不夜天。樊林指着树叶,让顾承看上面的黑墨水。 写着樊林和顾承,中间画了个小图标。 顾承摸摸下巴:“有箭矢,有爱心。一箭穿心?” 樊林气的扁扁嘴:“是一见钟情!” 下一刻,樊林刚鼓起来的腮受力一戳,破了。顾承还在笑,倒在他身上。 樊林颈窝间满是洗衣粉的清香,顾承说话间,吐息喷洒在锁骨之上。 盯着他白皙的皮肤,轻声道:“想咬一口,让所有人知道,是我干的。” “小狗才咬人呢。”樊林笑着反驳,语调上扬“你想当小狗吗?” 顾承摇摇头:“不行,变成小狗,你会不要我,去找别的男朋友。” 他又补充道:“我会气死。” 樊林乐了,摸摸他的脑袋:“不会不要你,就算你变成小狗,我也要你。” 他能感到箍着自己的力道又紧上写,樊林和顾承紧紧贴在一起。脑袋上也多了只温暖的手按着。额前碎发被撩起,顾承的脸近在咫尺。 额间落下一轻吻,他一时呆住。像是有人,在心间放了一把火,烧的心脏发烫,怦怦乱跳。 大脑一片空表,樊林只听得见自己震耳的心跳,咚,咚,咚,急促有力。 晚风,菩提树,爱人。顾承又趴到他肩上,像一个树袋熊。他喃喃道:“樊林,我真的好喜欢你。” 樊林用脑袋撞撞他的脑袋:“困了吗?可以靠着我睡一会。” 顾承摇摇头,发丝擦过,弄得樊林痒痒的。他道:“你会累。” 蓦地,樊林推开顾承,褚原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可算找到你们了,今天不知道谁举行演唱会,操场听得可清楚了,就是拍毕业照的时候放的那首和太阳肩并肩。” 操场上,晚风扑面而来,歌声隐约。有不少偷偷跑出来的学生,大家认识或不认识,围成一个圈坐着。 樊林心中无奈,在褚原的强硬要求下坐着。手中是校庆开始前发的小灯,圆形的,握在手中。 灯光洁白,他学着大家的样子,将手灯举起,随着旋律左右摇晃。大家在合唱:“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算不得好听,甚至有人破音,可大家呆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樊林没好意思唱出声,毕竟自己自带跑调buff,担心让人听见嘲笑。 身后烟花炸起,一个连着一个。黑色幕布中,与群星相融,再又极速下坠。 像流星。 可今夜,假流星也做了回真流星。大家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就许愿。 樊林盘腿坐着,刚打一个哈欠,顾承就凑过来问需不需要先回演播厅眯会。 他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烟花易逝,满天火花也不过数分钟。倒是褚原,凑在团队中间非要将鬼故事。 漆黑的夜吞噬背影,路灯笼罩之处一片惨白。晚风也凉起来了,刮到人身上像是密密麻麻的小针刺过。 褚原偷偷带了手机,漆黑夜中,光打在下巴上。他嘴唇开合,阴森森道:“你们知道,天台跳楼案的真实情况吗? ----
第71章 最青春的一集(下) === 樊林眉头一挑:“什么情况?” 夜风吹过,呼啸狰狞。隐约乐声停止,凉飕飕、阴恻恻的。 “据说,那是名男生。据说当时,数百人在海涯楼前面围观。可在他跳下来后,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尸体。”风渐渐小,褚原只好手动做出狂风呼啸的状态。 他猛地一吹气:“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而负二层的化学实验室,反倒是时长传出凄厉的哭声。” 褚原咋舌:“那声音,如寒流中的枯枝败叶,寂寞深夜的一声鸣笛。” 顾承惯会装柔弱,前些时候又打着害怕的幌子,求着樊林要牵手。 樊林不会不同意,于是顺着他。可而今松了手。他举手打断:“跳楼掉到实验室?” 一根手指倏尔出现在他面前,褚原还拿手机打着光。他晃晃食指:“自然不是。这个学生,当年做实验的时候出了意外,大半张脸都烧伤了,完全毁容。” “而那个实验室,正是负二楼的实验室。” 关彦琳怕鬼,她抱紧自己,抖得跟筛子一样:“也就是说,他压根没出实验室?那天台上的是什么?” 手电筒惨白的光映在褚原脸上。他猛地朝关彦琳探身,双眼上翻,露出大片眼白,舌头伸长做个鬼脸,吓得关彦琳连着向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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