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林绝情:“你不如找张裎,我眼睛又不长后脑勺上。” 褚原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张裎。一般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张裎都不会拒绝就是了。 樊林把秋季校服脱下来挂到桌子一侧的钩子上,这种天还穿着长袖的,也就只有张裎了。 忽的,樊林想到了什么,转头去问张裎怎么上学。 张裎轻声道:“走路。” 樊林又道:“你家住哪?” 张裎倏地抬头,连人带凳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发出“哐当”一声。 樊林意识到有误会,连连摆手解释:“我想着要是咱俩顺路,我送你回家。” 张裎家住的挺远,樊林一拍手:“挺巧的,咱俩顺路!以后我上学放学顺便接上你好了,不用在路上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了。” 张裎还没开口,褚原先毫不留情地拆了个台: “那我怎么看见你放学往凌云路西边走?” 樊林:“……” 张裎似是想明白了,道:“没事的,我走路蛮快的,用不了多久。” 褚原拍拍他肩膀:“咱俩家顺路,正好我妈打算给我置办一辆电动车。以后上学,我捎着你。” 张裎低头绞着手,道:“我家挺偏的。” “我跟樊林不一样,我真住那一块。”褚原画风一转:“诸位爱卿,开学考来势汹汹,怕是要将我五组大地吞并。” 关彦琳幸灾乐祸道:“我暑假报班预习了,不怕。” 顾承也道:“我也是。” 张裎自己在家预习了,只有樊林和褚原两个人干瞪眼。 樊林信誓旦旦道:“我能及格。” 一般他这么说,都得压上及格线十几二十分。除了语文,语文他得被及格线压上十几分。 褚原欲哭无泪,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用褚原自己的话来说,他属于那种老师讲了都一知半解的学生,更别提自己看书了。偶尔兴趣上来了课后再看看教材全解,要是课时简单,也是能学会的。 他的一知半解不是指他听不懂,是他注意力没法集中,听课走神五五分。 上了高二,褚原倒也知道担心自己的成绩了,天天跟樊林嚎说他要努力学习。只是担心归担心,他想得挺好,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几乎从未付诸实践。 估计褚原也知道自己的毛病,问道:“不自律怎么办?” 樊林笑着道:“打一顿就好了。” 关彦琳自动补充:“配合摔掉手机食用,效果更好。” 说是按队形回教室,但一般刚进教学楼,队伍就乱个彻底。褚原趁乱拍拍张裎,此刻他正低着头,被挤的缩在一角。 张裎猛地抬头,褚原面上还是挂着笑:“低着头干嘛,地上又不会凭空出现钱等你捡,而且还容易驼背。来来来,跟我学,站直了。” 张裎被他提溜着后颈站直,像根木头平移一样往前走。褚原笑了几声,道:“你怎么跟僵尸一样。” 张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一张五元大钞从上面飘下来,落到了他俩面前。 褚原干笑几声,道:“低着头还真能捡钱啊?” 说着,他指尖戳上张裎的额头,往上抬,道:“能捡钱也要抬头,我们礼城六中的学生就算当狗也要自信到发光。” “肩膀打开,挺胸抬头的走,相信你就是整个校园里最酷的仔。” 张裎哭笑不得,安静地站着,任褚原摆弄。 顾承俯身捏起五元纸币,递给急匆匆跑下来的樊林,二人视线相撞,一个心跳快了一拍,一个心跳漏了一拍。 樊林匆匆道谢,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他指尖捏着纸币,触感微凉,可他的心已经烧起来了。 直到坐在教室,他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夜。星月明朗。 樊林正洗着澡,却听得柜中手机闷响。怀着疑惑,他掏出手机,是褚原的通话。他擦擦手,挂掉。 又是振铃,他继续挂,刚想打字说明情况。可字还没打完呢,电话又来了。 樊林想着接痛跟他说清楚,刚进通话,他顶着一头泡沫出现在屏幕上,谈笑声戛然而止,余下四人瞠目结舌。 樊林惊的“诶”了一声,慌忙去关视频。 顾承卡在樊林视频关闭的前一秒截了张图。 褚原回过神来,一串惨叫从他嘴里不要钱一样往外冒,连绵不绝。 关彦琳大受震撼,道:“樊林你要直播洗澡吗?” 樊林也挺懵的,他道:“我寻思着进通话说不方便接来着。” 他只知道有通话,没看清是语音还是视频,毕竟他差一点就摸到高度近视的边了。 关彦琳拿起粉色水杯喝了口水,道:“还好你只漏了个脑袋,不然我就要考虑自戳双目了。” 樊林留下一句“我洗完澡再说”便挂了电话, 等他再进通话的时候,问道:“人这么全,你们在干嘛?” 顾承道:“褚原让我们监督他学习。” 关彦琳也摊了摊手,道:“本来打算去看屯了好久的小说,褚原一个电话拉着我们陪他一起学。” 褚原顺着题库里扒拉了点题,刚做完,便要问错题。 大家都说起话来,只有张裎占据着通话的一角,垂着眸,默写单词。 显得他格格不入。 ----
第8章 万恶的开学考 ==== 樊林难得起个大早,走廊上正慢悠悠地打哈欠。却惊觉身后一重,踉跄数步。 看着身后的法绍,他疑惑歪头,却落得个和法绍一起拖桌子的下场。 这是在为了开学考做准备。 昨晚上樊林自学了一遍知识。虽是囫囵吞枣的那种,可做了总比没做强一些。 礼城六中只有期中期末考是分考场的,其他考试都是在班级里,拉开桌子考。这也是应对教育局所规定的只能有期中期末考方式的一种。 桌子拉开后,法绍站在讲台上,踮着脚拍照。 樊林猜他又要发朋友圈了。开学当天,他就拍了一张图,配文“新学期,新征程(加油)”。 褚原大咧咧地揽着张裎进门,秋季校服也让他穿成深v领,法绍让他把拉链拉上。 褚原乖巧照做,法绍喋喋不休道:“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你连校服都不好好穿,你的学习态度能端正吗?” “你出门在外代表着十二班的形象,代表着礼城六中的形象。” 褚原笑得真诚,道:“没事老师,我说我是十三班的。” 法绍:“……”你还挺有班级荣誉感。 樊林见状笑了一声。 法绍被噎了一下,又斥责道:“那也不行,做人要诚实。” 褚原敷衍地点了点头,溜回座位上坐着了。 樊林回头道:“十三班的?六中禁止串班。” 法绍点了他的名字,让他安静点,樊林马上垂着头装死。 哨声响了好几次,声音弱了下去,整个教室只剩下翻试卷的“唰唰”声。 樊林先看了文言文,他紧抿着嘴,不会,又翻到末页看了下作文题目,从脑袋里飞速搜寻素材,没找到。 出师未捷心态先崩,樊林轻叹一声,左手支着头,右手执笔,融入了一片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 哨声突起,正摇头晃脑构思作文的樊林身体倏地紧绷一瞬,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顾承侧过脸冲他小幅度歪了歪头。 法绍轻咳几声,道:“还有半小时收卷,反应别那么大。” 樊林冲顾承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法绍盯着他俩的动作,道:“樊林你落枕了?” 他又翻到了作文材料那里,紧抿着唇勉强地笑了一下。 作文,题目自拟,随便找了几句看起来毫无联系的名句,让写感触。 樊林只好硬着头皮编,时不时揪揪头发晃晃脑袋。 还剩两百字的时候,他实在没思路。干脆给看卷老师讲起大道理,靠这些水字数。 他已尽力。法绍隔着讲台睨了他的试卷一眼,距离八百字还差几行,他敲了敲讲台,道: “作文都给我写够八百字,至少也要达到试卷上标记的地方。理想情况是写满,一行都不空。” 樊林烦躁地拽拽头发,咬着牙胡扯一段,随后草草结尾。 距离收卷还有十分钟,哨声再次响起,樊林不敢直视答题卡的作文页,匆匆翻了过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一坨什么玩意,总之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毫无逻辑可言,自己都羞于面对。 想到法绍要看自己的作文,他竟隐隐生出几分心疼来,不过还是心虚居多。 休息时段,大多数学生都聚在一起对答案。褚原也不例外,他戳戳张裎,问道:“你选择题答案多少?” 张裎把记着答案的小纸条塞给他,褚原展开看,樊林也凑了过去。 褚原惊喜道:“我就三个和张裎不一样!” 樊林沉默片刻,不为别的,他选项中,五个和张裎不一样, 蓦地,樊林对上顾承清澈的眼眸,于是弯弯眼睛,凑上去:“你选择题答案是什么?” 顾承念了一串字母,樊林垂眸站定。 怎么变成六个不一样的了? 果然考完试不能对答案,影响心态。 考试一整天,樊林像是被妖怪吸干精气。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他有些心累。 托语文的福,这次的总分估计要比平常少上近一百分。 很烦,但因为是自己的错,只能生闷气,更烦了。 褚原也闷闷不乐,哭丧着脸道:“完了,我要被混合双打了。” 樊林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人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自我调节能力超出常人。上一秒苦哈哈,下一秒乐呵呵。 褚原载着张裎离去,举起左手,大喊道:“帅哥号,发车!” 凌云路的夜从不寂寞,月下树影摇曳。 夜风扩散开褚原的声音,不少学生都朝他看去,零散地飘过些笑声。樊林眯着眼,看见张裎扯了扯褚原的衣角。 刚迈出校门,只见关彦琳蹦蹦跳跳地上了父亲的车,末了还朝他挥手,车窗隔音不错,樊林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看口型,大概是“明天见”。 眼前视野有些糊,樊林靠边停下,擦擦自己的眼镜。 虽说他度数不低,但也只是上课考试和骑车路上带着。 顾承骑车一直都是慢悠悠的,他停在樊林前方,挑眉问道:“换眼镜了?” 樊林点头,心说:好几天了,才看见? 顾承笑道:“好看的,银丝眼镜蛮挺衬气质。” 樊林之前戴的是中规中矩的黑方框眼镜,原本满是灵气的双眸被压制住,配上干净的长相活像个小古板。 重配时,他本想沿用原来的镜框,樊森却嫌太傻了,给他换了这个,说他带着很帅。 樊林不得不承认,樊森的审美真的很棒。 因为信任樊森的审美,而且被夸帅了,于是樊林欣然接受。 “谢谢。”樊林抬头答道。 晚风将少年的轻笑卷入樊林的耳朵,路灯下顾承的影子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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