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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子，倒是给整摞书都弄歪了，斜着倾了一桌面。 樊林：“……” 他本就乱得要命的桌子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看见这些就脑袋疼，他想着干脆全塞到桌洞里，却戳着一堆软乎乎的东西。 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嘛，这又是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试卷。 樊林简直要被自己气笑，他甚至看到了开学考试卷。 于是干脆把一大摞书挑出几本，塞回挂在书桌一侧钩子上的书包里，抄起必背词迈向走廊。 倒不是说他背过了，只是走廊可能都会比这个教室安静，更适合背诵。 末了，他还贴心地关上门。 窗户是敞着的，华灯初上，晚风迎面，掺着些凉意，撩起他略长的刘海。 却没见关彦琳与褚原的身影。 问后才知，这俩嫌弃这边背书声音大，跑到别处去。 樊林打听清楚这俩的去向，一路小跑，却在楼梯转角处险些撞上顾承。 还好他足够敏捷，回想起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视线于昏暗处扫过顾承，他关注的不是特别仔细，只记得顾承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却依旧朝他挤出一个笑来。 他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不过是法绍交代一些课代表的工作内容。 樊林此前英语一直没落下，单词记得多，再复习复习就能差不多，跟宁愿扣手也不去背一个单词的褚原形成鲜明对比。 樊林凭着读音拼出来的单词，褚原能捏着指尖“这个，然后……”半天，说出个错误的字母来。 对方甚把小学教的讲故事记忆法运用到了记汉语意思方面，摇头晃脑地对着几个单词编故事： “巫师顾‘承认’为我很帅，让我重生回‘青春期’ ，成为‘青少年’ ，霸气归来。我大发善心，‘收养’一个叫樊林的小孩。樊林‘爱慕’毛毛蛋（不用于进行时），可它是顾承巫师前任，而且不是‘成年人’。” 樊林吐槽道：“好扯，你有编故事的时间就背过不少了。” 关彦琳则是双手合十：“你能不能快些背?明天就要统计了，你不背咱俩都得被卫微雨制裁。” 褚原来了精神，对着关彦琳深深鞠躬，请求她给自己开后门，就说他背过了。 见他好像忘记卫微雨说过要抽查，关彦琳又耐着性子解释一遍。 褚原惨叫一声，抱紧头：“谁来救救我！” 关彦琳面无表情地捡起褚原随手放在门口桌子上的必背词，扔到他怀里：“它。” 褚原夸张地抹眼泪，她也不惯着他，让他麻利点。 “樊林出来的比你晚，人家都背过了。三天了兄弟，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就背过俩吧？” 褚原似乎还反驳了什么，但樊林没听清楚，再次回到吵闹的教室。 他倒是挺乐意跟那俩人闹的，可他的作业好像不怎么愿意。 待他坐定后，随口问了一句正在整理资料的顾承：“刚才法海怎么把你叫走了？” 顾承微抿着唇，挂着浅淡地笑：“数理化考的不是很理想。” “我记得你理科一直不如文科，之前为什么报纯理科班？” 顾承一顿，默住半晌：“比较叛逆，想挑战一下……但好像高估自己了。” 樊林停笔，侧头：“听说还能转科，要不你去问问法海？” “不了。”顾承摇摇头，“谢谢，但我想再试试。” 门倏地被推开，褚原欢喜地大喊道：“我捡钱了！我捡钱了！” 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正跟法绍四目相对。 褚原：“……” 法绍：“……” 樊林撑着头看戏，只见褚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钢镚，道：“一毛。” 见褚原忐忑又乖巧的表情，樊林一下子没绷住。 法绍嘴角一抽：“……要是没人要，你就拿着玩吧。” “哦好。”褚原老实地回了座位，樊林给他比了个口型： “一毛巨款。” 褚原的小纸条砸到樊林深蓝色的桌上：“成一毛富翁了。说起来听说会换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月考的时候也传过这消息，照样没换。” 樊林回头，因惊讶瞪眼，褚原好像误会什么，也瞪起来。法绍恰好转悠到樊林前面，五个指头按住他的脑袋，给他掰过来了： “上课呢，别随便回头。如果你眼睛长后脑勺上，当我没说。” 樊林挺想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数学题半天没解出来一个，倒是画了不少火柴人。 终于，他憋不住了，往讲台上扔了个纸条。 法绍：“？” 他缓缓捏起纸条，似有些迷茫。樊林见状指指自己，法绍就把纸条原封不动地给他塞回去。 樊林：“？” 法绍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虽然很不倡导你们写小纸条，但这是自习课，有话说写出来也不会影响别的同学。” 他声音不高，也只是樊林旁边的几个人注意到了。 樊林顺手接下了枝条，又递回去：“给您的。” 法绍：“？” 对方展开，倒是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连着“哦”过好几声，才急匆匆走上讲台，道：“会换位的，学校统一要求一学期至少换一次。不过等几天，我忘排座位表了。” ……的确是法绍能干出来的事。 放学，走廊站队，樊林刚关上窗户，室内还没暖和过来。 走廊上的灯不知被谁随手关掉，陷入一片昏暗。 褚原连人带书包扑向他，后者被生生怼到窗台上，哀嚎一声，激愤道： “你干什么！你这是谋|杀！” “我不要换位！誓死捍卫五组领|土|主|权完整！”褚原佯装哭泣，“可恶的法海要干涉五组内|政，分裂五组！” “上报联|合|国了吗？”顾承拽着褚原书包上的提带，将他拉开。 关彦琳凑过来，把旁边俩人扒拉开了，对着褚原双手合十： “看在我给你当组长都倒计时了的份上，我求你今晚回去背单词行不行？不然咱俩会一起被微雨拖出去斩|首示众的！” “一定，明早微雨上课之前指定找你背完。” 关彦琳抓一把头发，低声嚎叫：“我真的要疯掉了，下次打死也不当组长了。” 法绍倚着门框，长叹一口，道：“教室里那几个能不能快点，怎么放学还不积极。” 他抱着胳膊，倏地跟樊林对上的视线，摇头晃脑道：“下次指定把你和褚原一个调到东北角一个西南角。你一个人还好，配上个褚原就叭叭个没完。” 话音将落，法绍又补充道：“他真的很能说，感觉再让他和张裎同桌半学期，张裎就要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法绍似是脑补了一下褚原和褚原版张裎凑在一起的可怖模样，连连摇头：“如果出现两个褚原，我会直接被吓到进医院的吧？” 褚原不乐意了，道：“等着吧，我马上变成高冷男神。” 樊林侧头，随口道：“你信褚原变成高冷男神，还是信咱俩下次还当同桌？” 原本的站队位置的确是按身高排的，但后来兴起了一阵子插队风潮，法绍也懒得去管，只是在本级部巡查老师蹲守大门的时候提醒一句。 顾承的声音传来，带着些道不明的坚定：“信我们下次还是同桌。” ---- 星星也不知道毛毛蛋是什么东西（思索）朋友讲他和他爸在修自行车方面起争执（链子掉了不会修），可能是俩人顺口造的。 第33章 双杀 ===== 烈日圆圆，悬空，耳畔大课间跑步音乐顺着操场上四个喇叭飘进耳朵，形成一段多重奏。 礼城六中的跑操着实变态，领头的一班跑起来还跟疯掉一样，据说是因为他们班主任在主席台上看着。 一班班主任是级部里出了名的严苛，可这样就可以不顾别的班死活吗？ 整整四圈！他们体力好想表现能不能给他们单独开个赛道？ 樊林一把老骨头受不住，这几天每天跑完都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加之天气转凉，吸进鼻腔的风冻得人鼻子发酸。 跑起来呼吸频率加快后尤甚，寒风过嗓子像刀片，灌进肺里更是要谋杀器官。 该说不说，一直跑步的确是有进步的，樊林可算是能跟上队伍了。此前跑操，他都是被落在后面的。 这次跟上跑操队伍是真，可他打着颤的腿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爬楼梯了，于是又跟不上回教室的队伍了。 他倒是真体验了会走一步往前滑一下是什么滋味。 樊林拖着两条软乎乎的腿进了教室，风吹起窗帘，扬起一角，他座位四周围满人。 他有些不解的站在人圈外，只见褚原卷着英语书当话筒，喊道：“今天是顾承的生日，让我们一起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紧接着，他便拍着手，率先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my friend！” 是一种搞怪的腔调，用唱和嚎都不太合适。准确来讲，该是介于两者间，但和唱更搭边些。 有他开头，便是一堆人跟着。拍手，嬉笑，怪调的生日歌挤压在一个小小的人圈内。 场景是热闹的，可樊林脑门上的血管一跳，隐隐有些不安。 他用手拨开人群，挤进人圈，倒是见着“主角”顾承趴在座位上。只露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樊林扯开椅子，坐下，看向身侧，嘟囔一句：“睡着了？” “没。”顾承没抬头，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樊林有些意外，印象中，顾承说话都是看着对方以示尊重的。 他整个身子趴在桌子上，伸手拦住唱的正起兴的褚原，问道：“顾承怎么了？” “他说他肚子疼。”褚原不在前面跟人乱跳哒了，将樊林从座位上扯出来，“我们说要去给法绍打电话让他回家，他还不乐意。” “为什么？”樊林挺不理解的，一是在学校这种情况听课也听不下去，再者说，如果是他，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了。 也不是很准确，他代入的是普通家庭的身份。出校门是需要假条和家长接的，如果是作为“樊林”来讲的话，他也不乐意回去。 麻烦樊森，他是不太过意得去的，也不愿意。 他对这人的态度挺复杂的，他道不明。 樊林愣神之际，袖口被人轻微地扯了扯，他转头，是顾承。 顾承只露着一双眼睛，眼尾泛着些浅淡的红，哑声道：“可以帮我问一下法老师，家长不来接可不可以出校门吗？” “行，你等会。”樊林倒是答应的爽快，刚跑出去半步，回头，发现顾承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指还紧紧并在一起。 “褚原去。”顾承这三个字说的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声音极低，气息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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