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昭阳本想起床处理堆积已久的公务,此时看余林深这样,他哪还有心思? 要不是尚有一丝理智维持,简昭阳非得不管不顾继续沉溺温柔乡不可。 为了不吵醒爱人,简昭阳轻手轻脚调整姿势坐起, 取下床头柜中的平板查阅邮件。 秘书很早就在待机, 此时见老板回复, 第一反应就拨来了通话。 被简昭阳眼疾手快赶在响铃之前按灭。 秘书独自疑惑:? 简昭阳先回过去:不好意思, 他还在睡。 秘书秒懂—— 看来自己以后要适应上完综艺后老板的新人设了。 秘书很快发来一份新的调查报告,简昭阳点开翻阅,一行行文字映进瞳孔, 化成令他了然的信息—— 昨日下午在停车场,简昭阳留心了那对夫妇所说的一个细节: “你骗他迫害我的产业”…… 余家的出版社近年来事业愈发式微, 与简氏联姻期间, 简昭阳不遗余力给过诸多合作机会扶持,奈何余家烂泥扶不上墙。 按道理,简昭阳算得上是恩人,怎么着也不可能被指控为“迫害者”, 更不用提未插手这些事务的余林深。 觉得蹊跷的简昭阳差人去查。 这天早晨他得到了真相—— 出版社的落魄,本该是一个渐冷的过程。 可近年来, 余家的产业几乎可以说是垂直下坡。 对比当年同行的财报数据可见,并不是时年的政策对行业做了沉重打击,单纯只是余家一方下降得迅速。 不仅如此,许多曾与余家交好的合作方,一开始还在观望,到了后期几乎是生硬地划清了立场,断了余家的资金流。 这一切,应当是有人暗中做局。 凭余家的背景很难查到真相,但凭简氏的势力,获取线索轻而易举。 简昭阳看着那幕后主使者的姓名,意味不明一笑: 余溪河。 这位老人的布局像是循循善诱的陷阱,一开始就拿捏了余家出版社的命门,却并不直接将其掐死。 老人通过自己的人脉正式向余家开始施压的时间段,推算起来,恰好是余林深成年搬出余家之后。 简昭阳记得,余溪河说过,余林深的经历和病情老人得知的时间,就在那个时间段。 所以余家后来几乎无法挽回的颓势,可以说是文化产业大拿余溪河一手促成。 这么看来,余家夫妇应该也是查到了蛛丝马迹。 所以才认定是余林深朝师父告了状,让老人为自己复仇。 只不过,余溪河的复仇并非临时起意。 这人对于余家的限制,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本只为制衡,可笑的是,竟真有了挥剑斩下的机会。 “唔……”身边的睡熟的人嘤咛一声。 简昭阳立刻放下平板,倾身安抚。 指腹贴着爱人的额角轻柔摩挲,直到余林深惺忪地睁开睡眼。 身体的知觉缓缓回归,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余林深竟也不害怕,只莞尔一笑,反手握住了简昭阳的手指。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是你起得太晚了。”简昭阳笑道,“是我不好,昨晚把你累坏了。” “……”余林深睨他一眼,“一大早就不正经。” “那应该什么时候不正经?” 余林深不理他,注意到简昭阳手里的平板,问:“这么快就开始忙工作了吗?” 语气略带遗憾。 这是简昭阳从未听过的声线,以往得知自己要返回工作岗位,爱人向来只有按捺喜悦的份儿…… 哪会像现在这样恋恋不舍的,让人暗喜,又让人心疼? “我尽早忙完,回来陪你,嗯?” “也不用尽早,慢慢来就好,别把自己累着了。” 以往一个不在意对方需不需要陪,一个不考虑对方伤不伤身体…… 经历过一次短暂的旅行,家还是那个家,人还是那对人,但已经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得以悄无声息地改变。 接下来的几日,生活似乎又回归了过往的模式。 区别是,简昭阳比上综艺之前更加忙碌。 综艺带来的热度不知是好是坏,曾经很难谈下的一些商务合作,竟有不少大佬主动联络,期待与简昭阳再次见面。 余林深也是,鱼书生马甲已揭晓,加上综艺的热度,委托师弟沈蕴暂时打理的商务邮箱,一时间竟也堆满了合作意向。 前几日他和师弟的联系,大多是对这些合作的挑选。 直到一日,沈蕴打电话过来,居然是气急败坏的告状—— “那对夫妻忒不要脸!前几天发邮件骚-扰我也就忍了,今天居然敢装可怜哭唧唧!‘求求你了小深,看在我们也曾是你父母的份上,放过我们吧……’师兄你唯一造过的孽就是去他们家当了养子,除此之外,你哪儿对他们做过什么啊!” 沈蕴义愤填膺地抨击着,像一柄弹匣充盈的机关枪。 余林深一开始也不理解,直到后来几方同步了信息,才知道…… 原来这些年余家出版社的凋落,是师父介入的结果。 而近日来余家颓势愈演愈烈,也是丈夫在其中施了压,才逼得余家夫妻口不择言地求饶。 若不是师弟今天的电话,余林深还没机会知道这些事。 看来,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也有人为他默默扛下了许多。 当天,余林深给余溪河打了个电话。 本担心自己突然致电会不会余溪河做事,余溪河嘟嘟囔囔说本来要忙,刚好现在有一刻什么事也没做,不是不能说一会儿话。 直到旁边的叶云忍不住提醒:师父,别急着说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当心呛着。 余溪河沉默了很久,才提高音量回应:我才没急着说话! 余林深也不拆穿,憋着笑顺着师父说话,假装没听到对方在沉默间隙轻微的咀嚼声。 当晚,简昭阳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忙碌到半夜才能回家休息。 一进家门,意外地,简昭阳看见爱人竟在门边守候。 还不待简昭阳先开口,余林深先踮脚给了他一个吻。 简昭阳被亲得迷糊,手指捻着泛着水光的唇,看向眼前的爱人。 余林深背着手,说:“这是奖励。” 简昭阳不知道他要奖励什么,先说了句“谢谢奖励”,随后又缠着回吻过去。 过去,简昭阳下班时,意味着余林深要“上班营业”。 余林深从不期待看到丈夫走进家门。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在公司的一人努力提前下班。 在家的一人收到司机消息,掐点在玄关等丈夫进门。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柔顺如在平滑绸缎上添了苏绣的花。 称得上一句“岁月静好”的评价。 转眼过去一个月,美国退休期的前股票大亨访华,主办了次排场极大的慈善拍卖会。 国内大小有名的豪门都受邀参加,甚至不少没领到邀请函的,想尽办法挤破头也要混进这名利场。 简昭阳对这件事没太上心,他被受邀顺其自然,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收到一条临时通知,坐在秋千上刚品完下午茶的简昭阳,脸色微变。 这天本是简昭阳特地挤出的空闲,只为陪余林深在花园吃甜点喝茶。 难得的闲暇时光,结果却被坏了心情。 他身边的余林深注意到,默默把蛋糕碟子推远,小声问:“怎么了?” “之前跟你说过有个拍卖会,”简昭阳说,“余家那两个不知哪来的渠道,竟也混进去了。” “要我陪你去吗?”余林深突然问。 “他们两个出席,你更不用陪我。你没必要再和他们碰面。” “不。”余林深却说,“他们最近在我身边刷脸的频率越来越高,违背了我和他们的约定。我本不打算计较过往,某种意义上,算是对他们养育之恩的报答。但既然他们违约在先,我也没必要忍耐。” 说到这里,余林深叹了口气,愁云漫上表情。 简昭阳握紧爱人的手,体温沿皮肤渗透,给人以支持。 得到力量,余林深一咬牙,下定决心:“大不了同归于尽。” “不许这么说。”简昭阳拿另一只手,点了点爱人的额头。 余林深懵懂看过来,对上简昭阳笃定泰山的眼神,“有我在呢。我准头很好,投弹命中目标的同时,不会误伤你一根毫毛。” …… 拍卖会如期而至。 虽是慈善晚宴,但与会的都是名门望族,场地便奢靡得犹如中世纪宫廷重现。 门童与迎宾都穿着复古改良的英伦制服,边饰繁复却又便于行动。 过道墙顶垂着水晶吊饰,厚绒地毯吞食着脚步的噪音,回以宾客淡淡的香水百合气息。 这般令人目眩的场合,还能引人注目的,本该是那些长裙华贵的女宾。 但流光宾利车门打开,下来的那对金相玉质的男人,还是让无数目光不受控地驻留。 简昭阳今日穿了套黑暗格三件式礼服,孔雀绿翎胸针为本成熟的配色增添了年轻的俏皮。 下车后他朝车内背一臂伸一手,其内探出一只无骨般纤长剔透的手落在其手心,被搀扶着踏出一只皮鞋,落在红色地毯上。 余林深被扶了出来。 银白色的法式礼服洁净,与绿对照的烈焰红胸花,衬得本就肤色白皙的他更是娇艳动人。 余林深的手被顺势挽进简昭阳的臂弯。 二人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中进入了会场。 接下来,便是习以为常的会晤。 年纪轻的富人忍不住侧目,阅历深的权贵主动来结识。 再之后,便是正式的拍卖环节。 慈善会最终目的只是做公益,都是为了名声,很少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与人针锋相对加价。 更何况简昭阳的背景也鲜少有人敢得罪,几次举牌随意要了几件藏品,都顺利得堪称枯燥。 余林深对奢侈品没有追求,前几组拍品都没引起他的兴趣,便安静看着丈夫动作。 直到,拍卖师推上来一副粉黄色长卷,是由宝石磨制成颜料的《溪畔春樱图》,这才让余林深精神起来。 简昭阳见爱人坐正的小动作,看过去,问:“喜欢?” “倒也不是喜欢。这位画师春明先生,是我师父的旧友,前些年刚仙逝。我师父一直在收集旧友的遗作,如果这幅是真品,那么……” “你想要,就举牌。”简昭阳将号码牌递到余林深手中。 余林深握紧牌子,点头。 春明先生离世后,作品才火爆起来,许多遗作在市面上鱼龙混杂,已无正主鉴别。 哪怕这幅春樱图是赝品,交易额也是善款,更何况……
85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