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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见川现在没什么好脾气，他看着窗外早就黑透的夜色，神情更加复杂。 吴歧路赤脚踩在地板上，从江见川外套的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过了肺才吐出来，隔着转瞬即逝的烟雾眯着眼睛看江见川。 江见川惊讶道：“你会抽烟？” 吴歧路凑过去，暧昧地冲他吐了一个烟圈，眸里是餍足的缱绻情意。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男人嘛，不过我不太喜欢烟味。” 他拿出嘴里的烟，递到江见川嘴边。 江见川咬住了烟蒂，轻哼一声，“哦，那你忍着。” “生气啦？”吴歧路凑过去靠在他旁边，用指尖点了点江见川眼皮上那颗小痣。 江见川指尖夹着烟，随意将烟灰弹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没有，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是单纯的看吴歧路有些不爽而已，呵呵。 吴歧路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知道是自己带了滤镜，还是怎么样，江见川怎么能帅成这样？ “你洗手了？”江见川瞪他。 吴歧路扬起眉，乖乖去洗手间洗手。 江见川看他进去，平静的情绪四分五裂，他虚空挥了几下拳头，然后猛地搓了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怎么就主动躺平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开始的时候，江见川是想争一争主动权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成年男性，虽然力量和体型跟吴歧路比差了点…… 但是！反抗的余地还是有的！ 但是！他跟被妲己迷了心窍一样，吴歧路说句“川哥让让我”，他奶奶的他还真就让了！ 奶奶对不起！ 江见川揪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叹了一口气，找对象还是不能找太好看的，容易被美色误了底线。 吴歧路从卫生间走出来，扒着墙边，探出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江见川还没转换过来的表情，“川哥，洗个澡吧？” 江见川“咔咔”咬着烟，看到赤着上身，长裤松垮挂在腰间的吴歧路。 唔，找对象，还是得找好看的。 “洗呗。” 吴歧路过来想抱他，被他挥开。 开玩笑，又不是小说！洗个澡还用抱？真逗！ 江见川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掀开被子，淡定地下脚，走了没两步腿一软跪在地板上。 没有地毯，“咚”得一声。 吴歧路看着双手撑在地板上隐隐要发飙的江见川，赶紧上前把人抱起来。 江见川扯着吴歧路的耳朵，也不装了，直接崩溃：“吴歧路！！！” 吴歧路咬着下唇忍着笑，心道他川哥脾气上来真可爱！ 就是下手有点狠，耳朵快给他扯掉了，然而他一点埋怨都不敢有。 江见川面子里子算是丢完了，热水一浇，全流进了下水道。 小县城外卖不多，下了雪天黑路滑的，更没有人出门。 吴歧路本来想自己去找个小餐馆买点饭带回来给江见川吃，但江见川非要跟他一块下去。 “江江，你最猛了，不用非这样证明自己吧？” “瞎扯什么呢？我真没事，刚才是一下没缓过来，别叨叨了，把我背包里的衣服拿出来。” 吴歧路不再说了，他川哥现在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凶得很。 江见川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劈叉，不好听。 吴歧路拉开他的背包，把衣服递给他，然后又打开自己的小行李箱，把自己的长款羽绒服给江见川套上，拉上拉链。 “你都把我裹成粽子了。” “晚上比白天更冷，出去你就知道了。”吴歧路给他戴上围巾，围起来，遮住了江见川半张脸。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亲江见川泛红的眼圈，“难受吗？” 其实还好，因为吴歧路这小子办事周全得很，除了必要用品外还买了药膏。 “没事，好得很。” 江见川先他一步出门，看起来倒是和平常无异。 吴歧路跟在他后面拔了房卡，心道他川哥这身体素质还挺好。 雪还在下着，吴歧路跟前台借伞：“你好，麻烦让人把我们房间打扫一下。” 江见川脸一热，匆匆走出宾馆大门。 雪覆在地面上厚厚一层，脚踩下去可以没过脚面。 他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吴歧路过来的时候被他扔了满怀。 江见川上学时是校篮的，准头很好，但是不舍得往吴歧路脸上扔。 吴歧路看着扔完雪球就往一边跑的江见川，心里很满，满得要溢出来。 吴歧路很想大声说，看！这个站在雪里的大帅哥！是我的！我的！ 江见川跑了两步没听见动静，回头见吴歧路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疑惑地走过去。 “想什么呢？cos雪人呢？走呀吃饭去。” 吴歧路撑开伞，揽着他的肩膀：“刚刚那个小姑娘一直用余光瞟你。” “人家看我长得帅呗，怎么？嫉妒？”江见川挑了下眉。 吴歧路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那是她不知道你半个小时前身上还都是我的味。” 江见川的表情裂开了，随手抓了一把雪糊在了吴歧路脸上：“洗洗脑子吧你！” 吴歧路冰得一哆嗦，晃晃脑袋，跟上去轻轻撞了下江见川的肩膀：“害羞啦？” “烦人。” 江见川躲他，他就凑上来，黏得不行。 吴歧路揽着他的肩膀，身后的尾巴几乎摇成螺旋桨：“宝宝，你是我的人了。” “您闭嘴吧。” 江见川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哎，人和人的脸皮也是有差距的。 宾馆马路对面就是各种小餐馆，两人溜达了一圈，江见川看到一家串串店，但是被吴歧路拉进了面馆。 “吃点好消化的吧。” 江见川想反驳，但是坐在硬板凳上后，不适感便来了。 吴歧路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叠了叠，趁老板不注意，放到江见川屁股底下。 江见川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吴歧路抿了下嘴，大气都不敢喘。 老板端上来两份热气腾腾的汤面，“两位慢用。” 江见川喝了一口汤，餐馆的棉门帘忽得被人掀开，透进一股寒气。 “老板，要一份牛肉面。”进来的男人说着有些生硬的方言。 江见川下意识抬头，刚好和男人的目光对视上，瞬间僵直了身体。
第69章 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吴歧路察觉到江见川情绪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刚进门的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江见川。 他伸手挡了下江见川的脸，皱眉道：“大叔你有事吗？” 男人像是才回过神，连连道歉：“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着认错人了，但那视线却还是在江见川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收回去。 吴歧路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收回目光。 江见川胃口全无，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下，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吴歧路轻声问：“川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不好吃？” 他这么一说话，坐在他隔壁的中年男人又看过来，吴歧路不耐烦地瞪回去。 “路路，你吃好了吗？我想走了。”江见川看起来情绪很不好，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指尖抠着筷子。 他紧张烦躁的时候除了抽烟外就喜欢抠点东西，有时候掌心都能抠破皮。 “好。”吴歧路掏出手机扫码付钱，“走吧，川哥。 ” 江见川戴上帽子，拿起屁股下面的围巾，走出小餐馆深深吸入一口冷气，这才像活过来。 “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吴歧路撑起伞，担忧地看着他。 江见川喉间紧了紧，本来就哑的嗓子现在更沉，他没想瞒：“他是我……” 他话没说完，那个中年男人忽然就从小餐馆里冲出来，颤抖着声音：“阿贤！” 江见川脚下一顿，下意识去摸兜，但这不是他的衣服，口袋里没有烟。 吴歧路握住江见川冰凉的指尖，他扭头看那个站在夜色里，背有些佝偻的男人。 仔细分辨，那人的长相竟然和江见川有几分相似。 他心下了然，“您有事吗？” 李耀宗红着眼眶，花白的头发上落了很多雪花，背后餐馆的灯透出来，显得他更加孤寂凄凉。 “我……能不能跟你旁边这位先生聊聊？” 吴歧路想拒绝，但他的手被江见川扯了扯，“路路，你在这等我一下吧。” 吴歧路观察着江见川的情绪，看他已经恢复正常，这才点点头：“好。” 江见川朝李耀宗走近两步，淡淡道：“聊什么？” 李耀宗有些激动，“我是你……” “我知道，所以你要和聊什么？”江见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他不想听到那个词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李耀宗似是在忏悔，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对不起你和玉芝。” “不要提我妈的名字，你配吗？” 江见川此刻特别想抽烟，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围巾里吴歧路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稍稍平复了他的烦躁。 李耀宗看着眼前早就高他半头的儿子，他错过了儿子所有的成长期，他是他所有苦难的来源。 “那是你朋友吗？”李耀宗看着江见川身后不远处一直观察着他们的高大青年。 江见川回头看向吴歧路，语气稍显柔和，“是我男朋友。” 李耀宗震惊地后退一步，他好像更苍老了，刚才在面馆里看着两人的相处就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阿贤，你怎么……是因为我吗？”他痛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江见川嘲弄地扯扯嘴角：“谁知道呢，听说这玩意儿确实有遗传的因素。” “阿贤，是我对不起你，你和他分手吧，我这几年存了点钱，我一会取出来都给你，你找个女朋友好好成家好吗？”他近乎哀求地看着江见川。 江见川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浓郁的失望：“我不会走你走过的路，我不会毁无辜女孩的一辈子。” “那你妈妈呢？玉芝会受不了的。” 江见川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当初你就是怕奶奶受不了才娶了我妈吧？然后呢？妻离子散，家破现在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人生？” 江见川再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他走向吴歧路。 李耀宗低声嘶吼，像是在说他们，也像是陈述自己的一生：“阿贤，他最终还是会结婚的！你们不会长久的，回头吧。” 吴歧路迈大步子迎上江见川，握住他的手，对着李耀宗沉声道：“我结婚的对象只可能是他！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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