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劣嗯了声,走到足球场左侧球门斜对面,拉开运动服拉链坐下,当个沉默的观众。 于浊仅视线一直粘着他,连被骆沂婷发现都毫无察觉,姜劣则捕捉到了骆沂婷的视线。 “还得等多久呢?”申溯低声抱怨,姜劣的缺席导致对方小组人数不够。 于浊仅眸色一沉。 邹卓沿笑着跟他说:“不是还有我吗?” 申溯乐开花,“欢迎,非常欢迎!” 申溯小时候脚受过伤,此后和校足球队无缘,所以他很羡慕邹卓沿,也佩服他的超高球技。 有了邹卓沿的加入,两个小组开始激烈对赛。 全部女生和余下的男生自觉颠好球后都盘腿坐在场外正中观看比赛。 与姜劣隔得远。 学生球技参差不齐,一组由申溯和于浊仅带动总是慢半拍的队友,二组邹卓沿和队友实力差距过大,需要大吼战术部署。 观看的学生笑倒一片,“如果我是邹队长,还是找块阴凉地休息比较好,一时半会儿要带扶不起的阿斗飞升,简直比登天还难。” “邹卓沿这样都不生气简直暖男无疑了!” “不愧是校队门面中的脾气门面!” …… 姜劣把这些都听进去了,只扫了一眼场上耐心指导的邹卓沿,然后视线落在于浊仅身上。 他肆意地奔跑,飞扬的黑发在阳光里柔和。 他那么难得。 场上的于浊仅心境却不同,他注意到了申溯的异样——他一控球,球的踹向就有意无意指向某个人。 “传球!传球!!” 申溯汗流满面,再次带球,仔细瞄准对方球门。 于浊仅注意他的脚,果不其然,转向了! 他想来一出声东击西! 于浊仅估算他准备射球的范围,顺着球的指向看过去,有一名对手在防守,但隔着那人的身后两米处,是坐在场外的姜劣! 申溯想干什么?! 于浊仅猛地从十米开外狂奔过去,申溯在这时脚下使力,球划过空中高速旋转,在这种高速下,姜劣是躲不开的。 不可以! 于浊仅觉得有什么崩塌了…… 啊—— 随着学生的惊呼,邹卓沿倒下了。 就在申溯射球前,邹卓沿也注意到了他运球的转向,便跑去拦截,本打算用胸口顶球,可突然的昂首让视线出现刹那漆黑,球便砸到了脸上。 众人跑近时他已经近乎晕厥,鼻子也被砸歪,大片鲜血从鼻孔留下,染红了运动校服。 “快送医务室!” 一人背起他,其他男生也跟着去了医护室,一部分则想趁此先到食堂吃饭。 离下课只剩五分钟,两班班长宣布就地解散。 姜劣从地上站起,朝大家的反方向走回体育馆更衣室。于浊仅没有跟上去,而是把申溯拉到一旁。 “为什么要这么做?!” 申溯在发抖,从邹卓沿倒下那一刻开始的。 于浊仅咬牙:“如果刚刚倒下的是姜劣,你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发抖了?” 申溯抬眼看他,一脸错愕。 于浊仅脸色极差,“用暴力对付校园霸凌,能得到什么呢?” 这句话触动了申溯压着的开关,“那就任他欺负吗?!他做什么都不会被处罚,直接以牙还牙为什么就不可以!” 于浊仅淡定下来,所有一切已经功亏一篑了,姜劣可以不计较,但邹卓沿呢? 于浊仅:“你知道吗,在你和姜劣的关系里,你才是霸凌者。在他没有惹你的情况下,你先在大家面前打了他。不管大家情感上有多恨姜劣,理智上也不会违心说他霸凌了你。” 于浊仅说完就回体育馆更衣室,眼眶泛红,他知道这样是在往申溯的心上戳。可是,他接受不了申溯用这种方式伤害姜劣。 申溯愣在原地,唇色惨白。 陆译炜听到了两人的争吵,但并不打算插手,走过去揽了揽申溯的肩,“在这哭哭唧唧算什么事?走,去医务室道歉。” 申溯抬眼看他,“你怎么不继续孤立我?” 陆译炜尴尬挠头,“昨天你打姜劣的时候,我发自内心觉得你真特么爷们。没站出去挺你是怕姜劣报复,但知道你是为了于浊仅后,我动摇了。你可以为了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我敬你是条汉子!不就是被孤立、被霸凌嘛,这豆大点事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怎么当国家栋梁?” 申溯看着陆译炜,故作揶揄:“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怪不得有人给你写情书。” 陆译炜觉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去医护室了!” 申溯笑:“嗯。” 起初陆译炜和他们的关系没那么铁,只能算是同班同学,直到高二当上了体育委员,在一次体育课上帮助了于浊仅。 那天男生单杠体测,于浊仅最后一个,其他人都去打篮球去了,只有陆译炜在一旁计数。 因为前一天舞蹈特训伤到肋骨,本应该说明身体状况弃考,可弃考就是零分,这样期末成绩肯定不是年级第二。那时又在追求姜劣,所以忍痛做到自己满意的个数后,他从单杠上掉了下来,大家都没怎么在意继续各玩各的,连申溯也是。 他疼得头脑眩晕,但看清楚了不远处坐着的姜劣,似乎也在看自己,想到这,于浊仅竟笑了。 陆译炜看着于浊仅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蹲到他面前帮他把衣摆往下扯了扯,遮住了那截腰,以及腰上的绷带,才说:“这么疼还笑得出来啊?” 于浊仅抬眼看他,“可能得麻烦你偷偷带我去一下医护室了。” 陆译炜轻易就把他背了起来。 后来申溯在医护室反省身为好友的失职,然后莫名其妙炮轰陆译炜,说凭什么抢他该做的事。如果不是病号于浊仅的阻拦,两人肯定已经大打出手。 于是三人就这样熟络起来了。 · 于浊仅到更衣室时姜劣已经换好衣服,不过运动校服还放在衣筐子里。 他在等于浊仅。 见于浊仅进来后愣愣的,姜劣走过去反锁门把人拉近,偏凉的指腹抹去对方额上的冷汗。 于浊仅睫毛翕动。 姜劣疼惜地把他揽进怀里。 于浊仅回神就要推开,“衣服汗湿了。” 姜劣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下颌深吻了几秒,“我不嫌弃。但如果你介意,我会尊重你。” 于浊仅鼻尖泛酸,捧着他的脸亲吻,姜劣温柔地回应,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好友和姜劣,他还是无法让他们平衡,既然如此,那就该努力抓住能够抓得住的。 他突然想做点什么,狎昵着:“姜劣,姜劣……” 吻向姜劣的颈侧,吮吻对方细腻的肌肤,手不老实地从衬衫衣摆探进去。 姜劣笑着按住他的手,“得回去,公交还在等。” 于浊仅这才缓过神,避开视线,“对不起。” 姜劣低头凑过去和他对视,“你说什么?” 于浊仅不解,道歉有什么问题吗? 自己一急就自作主张想要他,这是不对的,感情应该是尊重,这种事情也应该一起商讨。 见于浊仅疑惑得可爱,姜劣凑到他的耳侧,“虽然我说过下次你想怎么要都可以,但我们还是得注意一下场合亲爱的。” 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 于浊仅耳廓泛红,错开人进隔间反锁。 门上挂出运动校服,姜劣拿走,和自己的放进洗衣机,五分钟全自动清洗。 于浊仅换好衣服出来,坐到姜劣旁边等衣服清洗完毕,“邹卓沿会有事吗?” “不会。”姜劣笃定地说,“足球不足以让体魄健康的他伤得多重。” 有了姜劣这话,于浊仅觉得心安。 他知道姜劣很熟悉各种伤病,像个医学天才。 滚筒不停转动,更衣室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外面女生们离开的议论声: “刚才申溯那球是想砸姜劣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真搞不懂他们……不过源头还是于浊仅,如果不是他走路不长眼惹了姜劣,这后续就不会有啊。” “确实是这样,这事简直像蝴蝶效应。” ……… 声音远去,更衣室里的两人已经吻得难舍难分,他们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解决暂时不可能化解的矛盾。 于浊仅被姜劣压着往后倾身,可不管不顾地双手捧着姜劣的脸回吻,姜劣右手撑在他身后的长椅稳住彼此,左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和自己唇齿相依。 可能是于浊仅的低吟,姜劣不满足于吮吻他的侧颈,流连锁骨后继续往下。 于浊仅低喘着抓住浅灰发示意他停下,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念头:“姜劣?你是不是想要我……” 姜劣吻回他的嘴角,只是柔笑。 于浊仅顿时想找块豆腐撞死,虽然自己在上在下都可以,但以为姜劣愿意在下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如果下次,我……我都可以。” 滴!滴!滴—— 洗衣完毕,姜劣啄了一下他的唇角:“知道了。” 于浊仅迅速转身去晾衣服,回身刹那,姜劣捧着他的脸吻住他的眉间,“我在车上等你。” ----
第19章 红唇 “怎么了?”姜劣摩挲于浊仅的手。 公交驶入紫藤街,于浊仅从窗外晃过神,“没事。” 其实他担心申溯,刚才说了那么重的话,他该多难受,兄弟多年,每每以为自己被欺负,他总是冲在最前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盆美丽的素馨花下,埋藏着罪恶的故事。” “什么?”于浊仅猛地转过身。 他为什么现在又说这句话,这不是之前自己问他能不能停止霸凌时他给自己的回答吗? 姜劣靠到他肩上,只是说,“我不喜欢你愁眉苦脸。” 于浊仅没再追问下去,因为自己也没对他敞开心扉,自己藏了对申溯的担忧。 他和姜劣,总是这么让感情对等。 偏过脸,姜劣正好昂首,明媚的阳光照在他棱廓分明的脸上,衬得那创可贴越发刺目。 于浊仅伸手抚了抚,“别再受伤了好不好?” 姜劣握住他的手拿下,看向窗外,“今天天气真好。” 不会有下文了,于浊仅作罢。 凛冬难得的万里无云、一碧千里,坐在公交上和心上人一起欣赏,大概没有比这更美好的青春了吧。 晚自习时,于浊仅到校就去隔壁找申溯,两人来到没人的廊道。 于浊仅开口,“对不起。” 寒风吹来,夜幕即将落下,申溯看着黑沉的天际,“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是霸凌者。” “为什么?” 申溯笑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打你了,我看不惯,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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