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说他本来也打算住校,但“断指事件”传开后大家都对他避而不及,姜劣可能也心知肚明,最后主动放弃。 至于这传言是真是假,总之只要是关于姜劣的,从来没有过答案。 就像他喜欢姜劣,没有答案一样。 走向从未踏足过的领域——第五排靠右窗的座位,坐下翘首姜劣的到来。 12:12分,姜劣踏上公交,车辆准时启动。 于浊仅看着他,整个人像团雪,没有什么情绪,他看了一眼被占的座位,抬脚就往后座去。 于浊仅起身坐到他旁边,搭话,“终于只剩下我们了。” 其实这个路段一直都只有他们两个,只是从没说过话,主要是姜劣一脸生人勿近。 姜劣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睹地看向窗外,公交驶离厅斯奈范围拐入紫藤街。 本是垂落形成隧道般的紫藤,因为冬季的存在,紫藤不紫,叶子也已掉落,光秃秃的很可怜。 “你捡走了情书?”姜劣淡淡的音。 虽然他风评不怎么样,但仍能不定期收到不少倾慕情书,那些人偷偷把信件塞在他那无门的鞋柜上。 厅斯奈是名校,不仅学生成绩亮眼,校园设备应有尽有,更衣室和鞋柜都有,供学生们体育课换运动服。 他们两班挨着,两个鞋柜自然也是面对面。每次放学姜劣去换鞋,柜子里总会有五六封掉落的情书。 他只会冷冷扫一眼,然后蹲下穿好鞋离开,而这时,慢一步的于浊仅就会把情书捡起来。 这次也捡了。 被对方戳穿,而且还是姜劣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于浊仅有些无措。 可追求之心由不得他退却,他瞥了一眼肩上歪斜的书包,“嗯。在我书包里,要拿回去?” 姜劣:“不用。” 又不讲话了。 本就是自己想搭话,于浊仅也没什么挫败感,身子稍稍坐直了点:“姜劣。” 姜劣转过头看他。 窗外干枯的紫藤无叶无花,让于浊仅又紧张了一分,但他诚恳道,“请允许我和你有交集!” 冷风又强了些,姜劣看仄蒙蒙的天空,语气淡然,“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有这个爱好吗?” “你不觉得这很强词夺理吗?” 于浊仅感到一丝挫败:“你很喜欢逃避?” 姜劣冷着脸看他。 “你不接纳我是不是怕别人说些什么,或者怕我托你后腿。”虽然我真的死也不愿意参与校园霸凌,后半句于浊仅没有说出口。 “‘请坐到其他位置去。’” 姜劣的语气礼貌得逼人。 于浊仅有些局促不安。 他的本意不是让姜劣讨厌自己,但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逃开,只好让身子死死定在位置上。 却听到姜劣继续说:“如果我会逃避的话,现在耳边应该不会这么聒噪。” 也该说上面那句拒人千里之外的话。 于浊仅眼睛亮起来:“我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一盆浅紫色的夕雾花。如果你能在一天之内到学校后山山顶挖一丛来,我可以考虑一下。” “好,没问题!”于浊仅毫不犹豫应下。 「紫藤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走好!」 于浊仅起身给姜劣让道。 他总是在这一站下车,这是紫藤街的真正入口,到了春天,这里是走进紫海的起点。 车子再次启动,于浊仅看着窗外,再也没有什么阻挡视野,脸色渐沉,学校后山…… 厅斯奈高中占地面积广,巍峨的凉信山三分之一隶属厅斯奈。 要上后山,可以从足球场旁的台阶上去,也可从山脚的教学后院上去。 后山是学生早读和释放压力的绝佳圣地,校区范围里都有监控,围墙上也有碎玻璃,很安全。 但有些学生仍凭借灵活身躯翻出去过,但都在凌晨安然归来。 只是近几年炎阳市接连发生命案,凶手仍旧未能锁定,全市都处于戒备状态。 学校生怕凶手越墙入校,出于安全考虑,那段时间禁止学生进入后山,后山入口处也放了一定的封锁障碍物,同时加大了警卫巡逻力度。 现在姜劣想要他去那取一盆夕雾花。 自己得去。 「审慎公司到了,请下车的游客走好。」 于浊仅步入公司。 “诶浊仅,一起去吃饭!” 正是午饭时间,公司职员都走向食堂,经纪人郝哥也混在其中,因为块头大而突出。 “好。”他中午放学直接从学校往公司赶,然后在练习生食堂吃午饭和晚饭。 出于他的预备出道练习生身份,公司派专人为他定制菜谱。 郝哥虽然有自己的餐厅,但公司允许经纪人到练习生餐厅就餐,方便他们沟通。 怕郝哥有什么话要说,于浊仅放下书包就赶来了练习生食堂。 打好饭菜放下餐盘,郝哥果真直奔主题,“最近那起惨案发生地离你们学校很近,凶手还没锁定,这几天你出校门的话给我报备一下。” 虽然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但于浊仅并不喜欢,这无异于泄露自己的隐私。不能因为他是经纪人就让他知根知底,人总得让自己留有余地。 到时候回踩什么的岂不是轻而易举,这个圈子,必须处处留心眼,信任程度为10分,那信7分就好,说不准哪一天就被背刺了。 再者,就算囿于当下形势报备了又值几分几两? 往最坏处打算,就算真的发生点什么,郝哥可能也有心而无力,他不是自己专属的经纪人,他还需要照顾其他四个成员。 郝哥没想到回应自己的是沉默,是于浊仅稍冷的脸。他带过的明星怎么说也有三十个了,唱反调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些是人品出了问题。于浊仅则不一样,一向有礼有节,任务下来就一定如期完成。 现在这态度,无异于忤逆,而自己最讨厌。只要顺从就可以少走几步路,审慎公司的人怎么就不懂这个理? 郝哥去年通过审慎公司的招聘正式入职便大跌眼镜,审慎真的太不一样了,竟然放养练习生,成员和摄像师、化妆师,甚至场务打成一片。 这样的放养式完全取决于练习生本身的品行,是存在巨大隐患的。 可过去一年向他证明,审慎公司没有错,或者该说,整个公司的员工在各司其职的同时出奇的团结,他们的打闹也都有分寸。 正如秦绍所说,练习生们正处青春年华,是成长阶段中的人,难免会犯错,经纪人的职责之一就是提醒。当然,如果有练习生死不悔改,毫无感恩之心,那么他也没必要留在审慎公司耽误人生。 想到这,郝哥眉宇舒展,觉得自己这一年改变了很多,以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好声好气商量,而是直接下死命令要求服从,否则卷铺盖另寻经纪人去。 而现在,他学会了秦绍那套哲学式通融法。 所以对于浊仅说:“如果觉得为难,那么记得随身携带防卫武器,放学后也不要到偏僻的地方。有些凶手是在杀人中不断获得自信的,他们不会轻易离开案发现场附近。” 于浊仅感激理解:“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联系您。” 郝哥:“好。凡事注意安全。” ----
第13章 山顶 接上一章的回忆———— 隔天于浊仅很早到校,6点50的起床铃还没响,早起的学生们都到反方向的食堂去了,校园大道也空无一人,所以他从教学区后院上后山。 冬季清晨的雾气蓊蓊翳翳,陷在其中的后山隐隐约约,放在平日肯定是宜人的,现在却只剩下诡异,时不时的鸟叫声更是瘆人。 于浊仅面无表情踏上台阶,树上的监控在拍他,这是一种安全保障,他能接受被发现的后果。 绕到山背一块巨石上,眼前的围墙上是酒瓶碎片,外围杂草长势萋萋。 嘭—— 双脚成功落地,杂草上的露珠溅到校裤晕开斑驳的小点。 沿着杂草边缘走了没几步,视野变得开阔。 他从没来过这里,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仿若一片黑暗森林,落叶乔木参天,地上遗留秋天过后腐烂干枯的落叶,流动的白色雾气横到胸口。 每走过一个地方,雾气就把来路淹没,回头就只能看见被截成段的树干。 从雾气中穿行几分钟后,一条小径萦回朝上,两侧的杂草被清除过,蹲下细看会发现割痕。 可能是山底那几户人家清理的。 这样一来,姜劣所说的山顶有夕雾花,就是山底那几家农户种的了吧。 他来之前查阅了资料,夕雾花的花期是春天到初夏,可现在是冬季,野生的夕雾存活的概率应该为零,除非利用大棚种植。 沿着小径往上来到山顶,正中央凹陷一块小盆地,整体布局不像农家小院,更像生物培育场所,一盆盆浅紫夕雾在其间怒放,确实有薄膜包拢。 边上有一间竹屋正冒着烟气,可能是主人家在煮早餐,于浊仅打算进去沟通,看能不能买一盆夕雾。 “继续动……” 刚走到竹屋窗边,于浊仅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竹墙,女人的娇喘还在不断溢出,在这样的秘境顿时被放大十倍。 “从后面……” 每一字都被拿捏得恰到好处,仅是声音,就勾勒出一幅难以启齿的画面。 于浊仅转身就要离开,耳廓突然传来桀骜的轻笑声,似乎是被取悦了,桌子有节奏的挪动声加剧。 这轻笑声很熟悉…… 猛地抬步离开,那些淫语消失在雾中,他的脑海一片混乱,蹲在花地边捧起一盆夕雾,从书包拿出纸笔,写下一行字后用石块压住,抬步下山。 于浊仅走后,竹屋的门被推开,轻微嘎吱后白色锐步运动鞋从内里跨出,步伐散漫,沿着花地来到尽头。 雾气在这时散了不少,石块下便签的字迹明晰: 「您好,很抱歉未经允许拿走了您的一盆夕雾。 麻烦加我的微信@Y88Z05J85300, 我会给您付款。」 那人嘴角扬起,转身回竹屋,身上还穿着厅斯奈校服。 于浊仅抱着夕雾原路下山,以为会迷路,但没有,原来雾气不过障眼法。 回到后山早读区,他颤着双腿坐靠粗壮的银杏,把花盆放在一侧的长椅上,抹了一下脸,耳边不停回响那声轻笑。 那分明……很像姜劣的声音。 坐了一会儿,冰冷视线瞥向浅紫夕雾,一个念头闪过,猛地捧起夕雾。 刚出教学区便碰上了姜劣。 他的校服领口微开,似乎不畏惧严寒,平常胸口总扣着的空白名牌今天没有出现,书包单肩挂着,双手踹在裤兜稍显慵懒,看见自己那一瞬才抬眼看了一下,似乎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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