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颖和他握了下手,“您好。” 这个点咖啡馆里几乎没人,两人落座,贺云承又叫来侍应生给袁颖点单,侍者走后,他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来意我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说过,我想我作为另一方当事人,有必要跟您做一些解释。” “抱歉。”袁颖歉意道,“我想再确认一下,您是钟渝同学的……男朋友?”即便她是位年轻的老师,接受度也高,但这两天发生的事对她来说还是太炸裂了。原本公认的好学生在特奖答辩前被爆品行不端,以光速传播开,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而她早上刚向钟渝求证过,看他的意思包养大概率是存在的,但下午这位贺先生就联系她,说自己是钟渝的男友…… “是。”贺云承肯定道,“我们是正常恋爱,不是谣言中的包养关系。”谣言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袁颖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斟酌了下措辞,说:“可是早上我问过钟渝,他并不是这样说的。” 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很淡地笑了笑,神情似乎有些无奈。 袁颖不明所以,就听他说:“因为当初是我一定要他和我在一起的,所以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和我的恋人关系。” 当初是我一定要他和我在一起的…… 袁颖仔细地咀嚼这句话的含义,那不就是说,是他强迫钟渝和他在一起? 若果真如此,难怪钟渝这样讳莫如深。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除了长相优越,他衣着气质都不寻常,腕上那块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以及照片里出现的车……听男同事提过一嘴,将近八位数。 他若是想要什么人,确实没人能够拒绝得了,何况钟渝毫无背景,连联系紧密的家人都没有。 贺云承慢条斯理地说:“我想贵校应该没有哪条规定,不能和同性丨交往吧?” 早上钟渝说过类似的话,看来他们确实关系非同一般,还挺合拍的,袁颖不合时宜地想。 至于同性相恋,在他们这个行业里太常见了,只不过大家都不会堂而皇之摆在台面上而已。 “我了解了。”袁颖颔首,“我会向学院反映。”她只是辅导员,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只能说是尽量保,毕竟是自己的学生。 贺云承微微一笑,“那就麻烦您了。” 袁颖:“不麻烦。” “钟渝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森*晚*整*理作为老师一定也很清楚,这件事背后明显是有人恶意造谣中伤,我相信贵校一定会调查清楚,给钟渝和我一个交代,否则有违贵校清正的作风,您说是吧?” 他语气神态看起来虽温和,却又隐含了压迫感与攻击性,这是在明里暗里地施压…… 袁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低头喝了口咖啡:“嗯,校方会调查清楚来龙去脉。” 他们又聊了会儿,几乎都围绕着钟渝,等到见面快结束时,贺云承彬彬有礼地说:“我听说建筑院有一栋旧楼因资金紧缺,一直未能完成修缮,我对贵院一直心驰神往,希望能尽点绵薄之力。” 袁颖挑眉,这是要…… 贺云承双眸微眯,坦然道:“我做这件事的确是为了钟渝,但并不是要干涉什么,只是希望你们能公平公正地对待他,他有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应该被某些人毁掉。”
第56章 晚上一下课, 钟渝就回了家。 贺云承还没回来,他觉得很累,洗漱完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身体非常疲倦, 但一丝睡意也无,他闭着眼睛,听到枕边手机震动的声音,不知道谁给他发了消息。这两天里他收到了太多消息, 嘲讽的、性丨骚丨扰的、打听情况的, 也有来自朋友们的鼓励与安抚……他实在没心情看, 只想好好地安静一会儿。 他已经被架上审判台了,现在只不过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 闹得那么大,学院不可能轻拿轻放,如果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也就意味着, 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也还好,他安慰自己,至少他学到了东西, 虽然后面的路会更难些,但又不是无路可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客厅门开的响声, 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贺云承回来了。 卧室门开了,灯被打开, 亮起的光线穿透薄薄的眼皮, 他仿佛畏光般, 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身旁床垫微陷,是贺云承坐在了床边。 发丝被拨弄了下, 贺云承低声问:“醒着吗?” “嗯。”钟渝轻轻应了一声。 “今天睡那么早?”贺云承又问,“不舒服吗?” 钟渝只是说:“累了。” 贺云承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他脸颊肌肉绷紧了下,耐着性子问:“钟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钟渝沉默,贺云承知道了? “我刚才去见了你的辅导员。” 钟渝睁开了眼睛,缓缓坐起身来。 “我都知道了。”贺云承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为什么不告诉我?” 钟渝没回答,而是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你怕我在你老师面前乱说话?”贺云承眉峰下压,一把抓住钟渝的手,越说越生气:“归根结底你从来就没信任过我,或者说你从来没把我当做可以信赖的人,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其他的也就算了,这件事情那么大,你一个人承担得了吗?更何况还与我相关!” 他没收住力气,常年健身的握力非同一般,手腕上一阵剧痛,钟渝吃痛地皱起眉,但没有发出声音。 贺云承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手上力度放轻,迅速调整了下情绪,稍微冷静了些:“之前不是说好,有事情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担着,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钟渝明明答应了他,但却食言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贺云承……”钟渝疲倦地说,“这件事情很复杂,无论怎么处理,结果都一样。” “什么叫结果都一样?!”贺云承不以为然,“别人说什么你都认,一句也不解释,怎么不见你对我那么听话?” 钟渝暗叹口气,酒吧还好,他的确是在那里兼职,但豪车包养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的。 照片有很多张,尽管没出现贺云承正脸,但那身型轮廓俨然是个男人,有几张还很暧昧,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简单。 何况那本来就是事实…… “你跟她说了什么?”钟渝再次问。 贺云承盯视着他,不放过钟渝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我说我们是正常恋爱。” 钟渝眼睫轻颤了下,像一只将死的蝴蝶抖动破碎的翅膀,随即他低下头去。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他就会逃避,贺云承心里烦躁不已,强行压抑住怒火,伸手将他的脸抬了起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你一直都觉得我们只是包养关系,是不是?” 钟渝不闪不避地迎视着他,声音很轻:“难道不是吗?” 他自己制定的规则,自己都忘了吗? 贺云承额角青筋直跳,冷笑了声,几乎是口不择言道:“要包养的话,大街上那么多人,多的是比你温柔比你听话的,我为什么偏偏要选你?!”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钟渝喉结滚动了下,随即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可钟渝看上去还是很冷静,冷静得令人无奈又挫败。 “我明白。”钟渝点点头,“你随时可以结束。” “你不明白!”贺云承猛地站起身,愤怒和失望占据了他的大脑,情绪瞬间失控:“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一个蛮横霸道的独丨裁者,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连装一下都不愿意吗?” “你只是在等,时间一到,你就要和我分手,对吗?” 钟渝微仰着头,神色复杂地听完他的控诉,嘴唇翕动,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贺云承胸口剧烈地起伏,望着他发红湿润的眼眶,以及苍白憔悴的面容,怒意与不忿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力与泄气。 他背对钟渝缓慢地坐回床边,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管。” - “找到人了。” 李岩松了口气,熬了一整夜,和各个调查环节的人对接,通过大量的信息筛选比对,终于把背后搞鬼的人揪了出来。 贺云承面色冷沉,“谁?” “您猜的没错,确实是钟先生的竞争者,也是这次特奖评选的入围者之一,化学系大三,男,名叫刘旭。”李岩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办法调取了他的资料,他本地人独生子,家庭条件挺不错的,父母亲都是企业高管。” 贺云承皱眉,“他和钟渝认识吗?”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觉得奇怪。”李岩把文件递过去,“所以我查了下他的简历,在本次评选的入围者中,他的简历相对来说要薄弱一些。” 贺云承看着简历上的照片,一寸照里的人相貌普通,看起来什么特别的。 “薄弱?”他嗤笑了声,“他是怕比不过别人,所以先提前除掉一个强劲的对手?” 世上有的是这种人,不想着提高自己,专走歪门邪道。 “有这个可能。”李岩谨慎地说,“他是以体育特长特招入校的,有个比较奇怪的地方是……”他顿了顿,“他在大一甚至大二上学期期间成绩平平,只是比较热衷于学生会和社团活动,但从大二下学期开始,他在科研上的表现突飞猛进,甚至还连续发表了两篇一作论文……” 贺云承手指点了点桌面,“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还有他为什么突然进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既然不长眼地惹了他,那就别想好过了。 李岩:“好。” 贺云承意味不明地眯了下眸子,“还有一件事……” - 虽然学校把事情压了下来,不允许公开讨论,但耐不住这事件本身就足够炸裂猎奇,又都是好奇心泛滥的大学生,私下里依旧议论纷纷,恨不得深扒所有的来龙去脉。 钟渝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加上他性格孤僻,和同学关系泛泛,交心的朋友也少。但他又实在优秀,除了因为外貌优越被人偷拍放到表白墙,他还拿了好几次全国甚至国际性大奖,获奖照片挂在学院官网好一段时间,这次还入围了特奖。 大家原本就对他好奇,这次事件一出,舆论立马引爆。 但在他被曝光“品行不端”的第三天,事情有了转机。 起因是有人发了另外一个角度的照片,虽然也是偷拍,但相比之前流传的,多了贺云承清晰的侧脸。 “我之前好像也拍到过他们的照片,本来是拍车的,但是车里的人下来了,就正好拍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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