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宋明璟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钟渝低头失笑。 出工作室出来,宋明璟想送钟渝回去,被他婉拒了。 “谢谢,但真的不用,今天已经很麻烦了。” 宋明璟笑容不变,一手抄兜,把玩着兜里的车钥匙,温声道:“我们挺有缘分的,可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钟渝缓缓地吸了口气,扬起唇角:“好,以后不会了。” 两人道了别,钟渝想去学校生活区吃饭,眼见再走几步就到了,迎面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去年他见过的那位老爷爷。 正纠结要不要打招呼,老爷爷反应比他快,笑得和蔼:“小同学,又遇见你了。” 他还是和去年那样,推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穿着朴素的衣服,头发花白,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 钟渝也笑了,“嗯,您还记得我?” “记得啊。”老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开玩笑道:“我虽然眼睛花了,但脑子还没花。” 钟渝也不由看向他,老人至少70多岁了,脸上布满皱纹,但岁月的磋磨并没有使得他老眼昏花,眼神依旧很清明。 “上次我说过,如果再遇见你,就送你几本书。”老人温和地看着他,“看来我们很有缘分,不嫌弃的话,你跟我来。”
第45章 钟渝抱着一叠书从老式居民楼里出来时, 还有点恍惚。 虽然早有预测,这位老人应该不简单,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建筑院以前的院长余丛飞, 终生荣誉教授,建筑系正在用的一些教科书就是他编的。 而且钟渝的指导老师李舸李教授,还是他以前的学生,要按武侠小说里论, 他算是自己的……师祖? 余教授还说看过他发表的那篇论文, 夸他写得不错, 让他再接再厉。余教授还跟他聊了会儿家常,问他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温和亲切,就像位普通长辈对小辈那样。 余教授老伴儿也在家,临近饭点, 热情地留钟渝吃饭, 饭后他还陪余教授下了会儿象棋。 “你和我孙子孙女差不多年纪。”余教授笑着说,“不过他们都在国外,和爸妈一起, 过年才会回来看看。” 临走前,老两口叮嘱钟渝有空的话就过来坐坐,和他们说说话, 也热闹热闹。 钟渝答应了。 他把书带回家, 最顶上的是一本老式硬皮装订的《中国建筑史》,作者梁思成。剩下的则是各类建筑相关书籍, 涵盖了建筑这门学科的方方面面, 甚至还有余教授以前整理的设计手稿, 以及市面上买不到的绝版书。 这些书大都很旧了,纸张边缘都磨毛了, 泛着经年日久的黄,页面上钢笔写下的批注褪了色,但字迹依然清晰遒劲,字里行间都是余教授年轻时的心血与经验总结,钟渝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获益匪浅,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他打算抽时间好好啃透这些书。 刚把书整齐地在书架上码好,他隐约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停下动作,凝神听了听。 叮咚—— 又一声,确实有人在按门铃。 钟渝蹙起眉,从书房出去:“谁?”他没点外卖,也没有快递,谁会这个时候来? 没人应,但门铃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大白天的,总不能是什么不法分子,但钟渝还是谨慎地走到门后,透过电子猫眼,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是一周没见了的贺云承。大概是猜到他在看监控,贺云承还对着猫眼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 钟渝:“……” 这房子翻修后换了防盗门,门锁是智能的,指纹或者密码都能开,这人非要按门铃,是有多无聊? 钟渝面无表情地开了门:“贺……” 话音刚开了个头,贺云承就拥住他,低头吻了上来,后面的话全被堵在了喉间。 他被贺云承的力度推着后退,贺云承用脚带上了门,把他抵在玄关的墙壁上亲吻。 他吻得那么深,钟渝背靠着墙面,越来越透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 贺云承放开他,奔波的疲惫一瞬间就消失无踪。接吻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仅次于做丨爱,简直让人身心愉悦,他以前怎么就不喜欢接吻呢?可能对象不是钟渝吧? “想我吗?”他问。 钟渝绕开了他的问题,“为什么按门铃?” “想试试你在不在家,结果还真在。”贺云承笑着说。 钟渝:“那如果我不在呢?” 贺云承理所当然:“我就自己开门呗。” 钟渝打算结束这没营养的对白,往他身周看了看:“你行李呢?” “额……”贺云承顿了顿,眼神无辜:“门外。” 钟渝无言以对,又打开门,把贺云承的行李箱拎进来。 “吃饭了吗?”贺云承跟在他身后问。 钟渝:“吃了。” 贺云承:“我还没吃。”光顾着回家了,没来得及吃东西,飞机餐他嫌难吃,没怎么动。 钟渝脚步微顿,回头看他:“你要出去吃吗?” “我在外面吃一周了,腻味。”贺云承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你给我下碗面条?” “我先看冰箱里还剩什么。”钟渝说着,迈步走向厨房,家里有段时间没开火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菜。打开冰箱搜寻了一番,鸡蛋还有半打,保鲜层里有个半蔫儿的番茄,不过没坏,还能吃——贺云承只会做番茄炒鸡蛋,所以这两样东西家里常备。 “鸡蛋打卤面?” “可以。” 钟渝洗了手,手脚麻利地处理食材,贺云承靠在一旁看他,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双手,无论拿雕刻刀还是菜刀,都很好看。 可惜他腕上空空如也,送给他的那块表似乎一次没戴过,但贺云承也不在意,反正只要收下就好。 钟渝动作很快,十几分钟后面条就热气腾腾地出锅了,番茄蛋卤子盖在面条上,色香味俱全。 贺云承是真的喜欢吃钟渝做的饭,每次都会吃完,不过钟渝很忙,只有偶尔空闲下来才会做。 见他吃得很香,钟渝忽然有点好奇:“你健身的话,吃那么多碳水没关系吗?”刚认识的时候,贺云承连热量高点的东西都不碰,晚上吃的是沙拉。后面两人经常一起吃饭,贺云承的口味逐渐跟他靠近,烧烤火锅都来,但他的身材还是很好,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偶尔多吃,运动量够就行。”贺云承咽下嘴里的面,“再说也不能完全不吃碳水。” 钟渝了然:“哦。” “怎么了?”贺云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挺好喂的,做什么都吃,钟渝心想。 贺云承吃完面,自觉地进厨房把锅碗给刷了,出来的时候看到钟渝躺在沙发上看书,他迈步上前,膝盖跪在沙发边缘,弯下腰拱进钟渝怀里,挡在他和书之间。 “别闹。”钟渝把书拿远点,一手推了推他毛茸茸的脑袋:“我看书呢。” 贺云承支起身体看他,赖着不走:“你不问问我这周过得怎么样吗?” 他耍赖的模样像只撒娇的大型犬,钟渝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幼稚? 他无奈地把书放到一边,“顺利吗?” 贺云承:“还算顺利吧。” 还算?那就是不完全顺利,钟渝遂又问:“有什么波折吗?” 说起这个,贺云承就一肚子火,他兴冲冲地赶到那边,本来是诚心谈合作的,结果对方看他年轻,居然来了个下马威。 “遇到个秃驴。”贺云承咬了咬牙。 “秃?”钟渝眉峰微扬,“怎么个秃法?”看贺云承咬牙切齿的模样,总不能因为人家秃,就看人家不顺眼吧? “地中海,从左边发际线打车到右边发际线都要半小时那种。”贺云承撇了撇嘴角,愤愤道:“去之前明明谈好了,结果见了面就狮子大开口,我都想脱了鞋给他那锃亮脑门儿来一下!” 钟渝发出道忍笑的气声,话音里带着笑意:“然后呢?” 贺云承一本正经:“然后我据理力争力挽狂澜,最后还是把合同谈下来了。” 据理力争、力挽狂澜?还用上成语了,配上他正义凛然的表情,莫名戳中钟渝笑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想象着贺云承当时的表情,一定满肚子火但又不能发作,还要忍着怒意和人谈判,于是他愈发觉得好笑,仰起头,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平时就算笑,笑容也很浅,微风拂过树梢般了无痕迹,很少像现在这样开怀。贺云承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头靠在他胸前,心底的郁闷都消散了些。 对方给下马威,是想试探他的能力,但其实合作能谈下来,并不是他们公司有多厉害,也不是对方觉得他能力多强,而是因为公司背靠集团,以及他是贺敬海的儿子。 这让他觉得挫败与憋屈,贺家人这个身份给他带来地位与财富,但也给他套上了枷锁,无论他能力再怎么强,别人最先看到的,依然是他的家世标签。 贺云承眸色沉了些,迟早有一天他要甩掉这道枷锁,让那些人看看,离了集团和贺家,他照样能活得很精彩。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钟渝动了动抚在他脸侧的手指:“在想什么?” 贺云承回过神来,“我在听你的心跳。” 钟渝:“嗯?” 贺云承抬起头来,笑意盈盈:“你心跳好快。” 目光交汇,钟渝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秒,他张了张嘴,最后轻声道:“是吗? - 转眼暑假来临,离校前按照惯例,钟渝和杜少恒一起吃了个饭。 还是去年的那家烧烤,只不过相比起一年前,杜少恒显得郁郁寡欢,全无之前沉浸在甜蜜恋爱中的那种愉快欢欣。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钟渝知道的时候很惊讶,因为他一直觉得杜少恒和他女朋友感情很稳定,两个月前唐佳薇还来学校看过杜少恒,两人看起来也很亲密,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她觉得很累。”杜少恒闷闷不乐地灌了口酒,“毕竟我们是异地恋,学校里事情又多,各自都很忙,有时候几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钟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地陪他喝酒,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我们之前吵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我去哄她,其实我也挺累的。”杜少恒叹了口气,又给自己续了杯酒:“上一次她说想分手,我请了假跑过去陪她,然后我们和好了。之前她来看我,还给我带了礼物,我真挺开心的,但是没多久我们又开始吵架。” 他自嘲地笑了笑,“本来还以为我们能走到结婚的,确实想的太早了。” “你还喜欢她吗?”钟渝问。 “喜欢啊。”杜少恒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我初恋,暗恋了好些年呢,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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