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他说什么?贺云承也不知道,他只是想钟渝能及时回他的消息,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不要时时刻刻都用一张冷淡的脸对着他。 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有人捧着他,还没谁敢给他脸色看,要是换个其他人,他早就让那人知道厉害了。 钟渝何止甩冷脸,还排斥和他接触,要是可以的话,贺云承怀疑他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米远。 “我记得你说过,对男人不感兴趣。”贺云承想起了症结所在,“所以和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难受吗?”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钟渝对男人感不感兴趣,都不会影响他想要钟渝的决定。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钟渝说。 贺云承来了兴致,手撑在钟渝身体两边,眼也不错地看着他:“都说来听听。” 身上压着个人,还是个比自己高大健壮的男人,钟渝有些透不过气,抬手推了推他胸膛:“可以先下去吗?” 贺云承不动:“你先说,看我心情。” 钟渝轻轻吸了口气,直视着贺云承眼睛,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贺云承微怔,反应了三秒。 这是个判断题。 两种意思,第一种是虽然钟渝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因为“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所以和他在一起并不难受。 至于第二种嘛,就是即便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但他仍旧是男人,所以钟渝还是会难受。 一句话包含了真话和假话,全看他怎么理解。 跟他打哑谜呢,贺云承笑了起来。 “你的回答,可不太让人满意。”他还是放开了钟渝,翻身侧躺在旁边,一手支在颊边,一手玩着钟渝的腰带,游刃有余地说:“无论你愿不愿意,这才只是开始,别忘了还有三年呢。” 钟渝眼睫微颤,忽而笑了:“你说的有道理。” 无论他是否出于本心,当初都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贺云承也按约定给了他一百万。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而作为受惠的那方,他从来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管贺云承有没有一丝一豪的真心,还是暂时拿他当消遣的玩意儿,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毫无意义的自尊心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可笑。 哪有预支了工资还不干活的,他这样消极怠工,确实不应该。 他的笑声很轻,唇角上扬,眼睛弯起浅浅的弧度,但笑容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像是释然,又像是自弃。 贺云承从来就知道他好看,不然也不会执着于把他弄到手,此时见到他这样的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钟渝自己解开了腰带,宽松的浴袍缓缓从肩头滑落,抵着贺云承肩膀,跨坐到了他身上。 贺云承没想到他来这一出,惊讶地挑了下眉,躺着没动,想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钟渝退下去些,俯身低下头去……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熟练了很多,贺云承盯着钟渝发顶,胸口剧烈起伏,喉结不住滚动。 在他因刺激而下意识抬腰时,钟渝动作微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如湖水般平静,不带半点涟漪,与下半张脸的旖旎画面违和地共存,却又比世界上最烈的春丨药还要让人动情。 贺云承急喘了声,猝不及防地缴械投降。 三分钟不到…… 钟渝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湿巾擦脸。 贺云承有些懊恼,轻咳了声缓解尴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嗓音暗哑地对钟渝说:“那个……可以吐出来。” 钟渝又去漱了个口。 贺云承对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不满,为了挽回面子,再一次压住了钟渝…… 快结束的时候,他发现钟渝心口有颗朱红色小痣,印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雪地上落了朵红梅,糜丽又诱人。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轻轻吻在钟渝心口。 ——- 第二天是周一,贺云承要起早上班。 没办法,老头子既然放了狠话,那就一定会做到,被停了卡不要紧,要是被关在家里,就没法来找他的小情儿了。 李岩已经把干净的衣服送了过来,贺云承穿好了衣服,还得系领带。 看着正弯腰在沙发上找东西的人,他眼珠一转,走到钟渝背后,端着张正经脸:“帮我系领带。” 钟渝在沙发缝里找到了手机,闻言回过身,贺云承今天穿了身烟灰色西装三件套,手里拿着条棕色花纹领带,对他晃了晃。 “我不会打领带。”钟渝说。 贺云承就等着他这句话,笑意盈盈地说:“我教你。” 领带的打法有很多种,温莎结、开尔文结、普拉特结等等,贺云承很少打领带,而且大多数时候也不用他自己动手,所以只会最简单的那种——四手结。 “你小学的时候应该系过红领巾吧?”贺云承边说边给他示范,“领带类似,宽的这边从这里穿过去,绕一圈,再拉过来。” 他展示了下系好的领带,“会了吗?” 见钟渝点头,便又把领带拆开,“换你来。” 钟渝看了眼贺云承背后,墙上的钟显示早上8点半,从这里到赫世集团总部,不堵车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而现在是高峰期,堵车是必然。 但贺云承还有心思在这浪费时间,看来是不急。他上前一步靠近贺云承,按着刚才的步骤,有条不紊地打了个还算漂亮的结。 贺云承发现,钟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眼睫微垂眼神专注,唇角会微微抿起,带一点弧度…… “你们上班时间是几点?”钟渝顺手理了理他衣领,漫不经心地问。 “9点。”贺云承随口应道,随即忽然回过神,看了眼时间,要迟到了! 迟到了少不得被老头子拎去办公室臭骂,他不耐地“啧”了声,一把捞起沙发上的大衣,大步往门口走。 “鞋。”钟渝提醒。 贺云承低头一看,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额上青筋突地跳了两下。他迅速地换了鞋,出门前想起什么,回身交代:“酒店稍后会送早餐,晚点李岩来送你。” ——- 临近年关,贺云承应该很忙,从那天后,连续两天都没有消息。 钟渝大部分时间呆在寝室里学习,累了就出去吃点东西,再散散步。 舅舅舅妈分别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让他去家里过年,无论怎样一家人热热闹闹,总好过他一个人冷锅冷灶。 钟渝没答应,但也没明确拒绝,只是说看情况。 去年他也是在舅舅家过的年,热闹归热闹,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不自在,他融不进去,反而显得尴尬。 何况他一个学生,忽然拿出了一百万,本来就是件不可能的事。舅舅舅妈早已问了许多次,他只能告诉他们,说是有个冤大头看上了他家的房子,愿意多花钱买——但每个地方的房价是有大致标准的,他们那里并不是繁华大城市,五十多平的老房子再怎么好也卖不到一百万,这个理由委实站不住脚。 舅舅还严肃地问他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再三保证了,他们才勉强相信。 过年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又要旁敲侧击地问,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理由了。 这天,他给贺云舟上完年前的最后一次家教课,告别的时候,安珊留他下来吃晚饭。 “云舟期末考得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安珊欣慰地说,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只是吃顿家常饭,家里就只有我和云舟,你还怕不够吃吗?” 安珊是位很好的雇主,温柔亲切,说话温声细语,一点阔太太的架子都没有。 钟渝很感谢她给自己这份工作,加上贺云舟也跟着劝,盛情难却,便答应下来。 饭菜还在准备,他们在贺云舟书房里休息。贺云舟把钟渝拉到电脑桌前,说要教他玩游戏。 钟渝小时候,其实很喜欢玩游戏。 那个年代电脑还没那么普及,更多的是在家里玩卡带游戏机,钟渝的妈妈平时管教很严,不让他碰书本以外的东西,但哪个孩子不贪玩,于是他就偷偷把零花钱存下来,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凑钱买游戏机,放学后再跑去同学家,两个小孩躲在房间里玩。 等他长大些,家逢巨变,他几乎一夜之间就懂事了。 其他同学在玩的时候,他在学习,青春期情窦初开,别人偷偷摸摸地早恋,他也在学习。 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拿了全国竞赛大奖,本来可以保送,但由于母亲病重,不得不放弃,休学照顾了母亲一年。 可以说在他成长的大部分阶段,“玩”这个字都离他很遥远。 贺云舟和杜少恒玩的同一个游戏,钟渝在宿舍见杜少恒玩过很多次,玩法灵活技能炫酷,就是操作复杂,何况他是新手,难免手忙脚乱。 贺云舟坐在他旁边,手托着脸颊,偏头笑道:“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 他本来就和贺云承长得三份相似,这个姿势配上表情,晃眼看去,像极了高中版贺云承。 “我是人,人都有缺点。”钟渝正色道,“何况这是我第一次玩这种网游。” 贺云舟弯起眼角,“看出来了。” 门被敲了两下。 贺云舟脚一蹬地,转椅自动转身,“进。” 安珊站在门口,笑着对他们招手,“饭菜快好了,出来洗手准备吃饭。”她顿了下,又跟贺云舟说:“你爸和你哥也回来了。” 钟渝眼皮一跳,心跳快了半拍。 贺云舟拧眉,撇了下嘴角。 “你这孩子,什么表情?”安珊伸出白皙的手指,戳了下贺云舟额头。 实际上安珊也有点意外,贺敬海工作忙,有时又要应酬,通常很晚才回家,贺云承也几乎不来这边,今天倒是都赶上了。 “什么我哥?”贺云舟语气不屑,“人家可没拿我当兄弟。” 安珊蹙了下精致细长的眉毛,“小孩子别乱说话!一会儿你爸听见,又要说你!” 贺云舟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安珊无奈地对钟渝笑了笑,解释道:“他们两兄弟不在一起长大,关系不怎么亲密。” 钟渝不清楚他们的家事,也无意了解,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更在意的是,贺云承也在。 他们跟在安珊身后,来到了餐厅。 贺家的餐厅是纯正的西式,宽敞明亮的厅堂里摆着一张长桌,铺着纹饰典雅的桌布,主座在最前方,两边各一排椅子。 此时此刻,主座上已经坐了个儒雅成熟的中年男性,应该就是这栋别墅的男主人,赫世集团的掌权者,以及……贺云承的父亲。 而坐他左手边的贺云承,在看到钟渝的时候,唇边泛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前钟渝来的时候,贺敬海都不在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安珊向自己丈夫介绍:“这是钟渝,云舟的老师,之前我跟你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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