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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东青展颜一笑，“这有什么？那晚下雨，要不是你帮我搬货，那些货就砸手里了！一个bb机而已——” “卡——齐东青，你赚了几千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能心不在焉！” “抱歉王导”，纪临深呼吸一口气，“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二天一早的戏是王导亲自拍摄。吴语心的炒作内容涉及剧组花絮，她的剧组男友李副导演连同剧组宣发一并接受法务审查。 在结果出来之前，王导亲自执镜。 “灯光、道具、各部门预备！Action——” 齐东青微微扬了扬下巴，把bb机扔到李涛手里，李涛手忙脚乱地接住，生怕小东西摔出什么好歹。 齐东青笑呵呵，“那晚下雨，要不是你帮我搬货，我早赔得底裤都没了！一个bb机而已，值不——” “卡—— 纪临你怎么又走神？” 王导不耐道：“只要你人还在片场，就要有演员的态度，进了镜头，你就是齐东青，齐东青可不会皱眉头。 再让我发现你开小差，手机没收！” 进剧组以来，王导第一次对他发火。 他不怪王导不近人情，只怪自己心智不坚定。黄庆红已经安排律师取证，走互联网渠道告吴语心的大粉诽谤，整个流程至少一个月，这段时间网友口水都能把他喷死。 今天早上宋氏集团官博发声，说自家总裁和吴语心并不相识，已经安排律师跟进。声明一出，舆论短暂地平息一个小时。 然后吴语心大粉再次发文。这次是一张图，吴语心穿着八十年代的校服，梳着麻花辫，在雨中如一朵小白花摇摇欲坠，宋景淮则举着一把黑伞站在吴语心对面，看上去在交谈。 并非声明中所说的互不认识。 于是又进入新的一轮舆论的狂欢。 王导摇摇头，失望道：“状态调整好再来，下一组演员先上。” 纪临垂头丧气退到候场区，和他搭戏的那位饰演李涛的演员过来安慰他，“东青，你人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我早上在网上帮你澄清了，回头需要发什么你随时联系我。” 纪临报以感激一笑。 不是澄清力度不够，而是敌方来势汹汹。黄庆红告诉他，最迟年底宋景淮就要全面接手宋家的生意，到那时，整个宋家就是宋景淮一个人说了算，那些生在宋家长在宋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 所以才要对付宋景淮，所以才要联姻，所以…… 以前宋景淮拿到M校的offer，直到出国也没告诉他，那么联姻呢，宋景淮是不是也打算瞒着他直到结婚那一刻？ “网上都说他是美籍华人，你猜他会不会带你去国外领证？” 宋景淮不会带他去国外领证，宋景淮如果想拿到宋家继承权，就会和孙瑾之联姻，而孙瑾之不会干涉他们......也就是说，如果他没看到短信，他就有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始至终都不会知道有联姻这件事。 五年之后，他再一次，和宋景淮的前途站在同一个天平上。他一无所有，没身份、没地位、是拖累。 他突然想起，在《时尚周刊》拍摄棚的电梯间，杜以成那句“最迟到年前”是什么意思。 最迟到年前，宋景淮就会结婚。然后他会被抛弃，自然也就没了得瑟的资格。 纪临胸闷得厉害，又开始咬唇角的死皮，小吴走过来，说外面有位女士来探班。 “女士？谁呀？” 小吴说：“我之前也没见过，她说她姓杜。” 44-2 纪临莫名其妙，跟对戏演员说了一声，就往片场外走去。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汽车保险杠上被蹭了一块白。 明明是盛夏，纪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程家的车，来人应该是程斯辰的妈妈。 司机下车，绕到右后侧方打开车门，先出来的是一只黑色高跟鞋，然后是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同于黄庆红高挑霸气的女王模样，眼前的女人中等个头，公众号梦白推文台虚弱，很瘦，头上裹一条碎花头巾，她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略显病态的脸，右手背上的静脉血管上贴着一块医用纱布，不知道是不是刚打完点滴。 “纪临，好久不见。” 纪临有些发抖。他一看见这个女人，就想起某次后台被扇巴掌的场景。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噩梦，看上去有多柔弱，嘴巴就有多么毒，每次见到他第一句话必定是不许勾引他儿子。 最近他没和程斯辰联系，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茬。纪临的背挺得稍微直了些。 即使如此，他还是偷偷观察周边形势，心想杜女士再发飙该从哪个方向逃跑比较好。 “去喝杯咖啡？”杜女士眉目之间夹杂着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嫌纪临出来的太慢。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厅。点好饮料后，纪临问她有什么事。 杜女士漫不经心叠好头巾，说：“我看了网上关于你的丑闻，你这个人虽然不老实，但是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你一个同性恋，估计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讨男人欢心，大抵做不出骚扰女孩子的事。” 他竟不知该不该感谢杜女士的信任。 她坐得端正，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啜了口咖啡，说：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当小明星终究不是长久之道，你看你混了五年，连个影帝也没混上，三天两头地挨骂……我记得你是大学肄业？新闻学？等斯辰从美国回来，我让他帮你申请复学，以后你也别拍戏了，学位证到手后，我介绍你去电视台做主播。” 纪临匪夷所思。这个女人，不骂他就算客气，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而且那个语气，怎么就让他想到八点档恶婆婆vs儿媳妇的家庭肥皂剧？ 并不想和杜女士虚与委蛇，纪临直言道：“阿姨，复学的事谢谢您的好意，我下半年行程排很满，可能腾不出时间。” 咖啡杯底触到石桌，发出“砰”地声响，杜女士疾言厉色：“你这人好不识抬举！要不是我儿为了你折腾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乐意管你？” 纪临一愣，“什么折腾多年？” 杜女士说：“你少装蒜，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费尽心思勾搭我儿，不就是过不了苦日子想找个靠山？ 按理说，我们这种大家族，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互惠共赢，你一个小明星，给我们家提供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们不可能接纳你。我现在最不满意的就是你的工作，摇头扭屁股的，一点不正经......” 纪临再没了耐心，打断他说：“阿姨，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可能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您误会。我看在您是斯辰哥母亲的份上，多少年对您一直都很客气，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并不想找什么靠山。” 纪临一口气把咖啡喝完，没再看杜女士什么反应，“我一会儿还有戏要拍，告辞。”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纪临头也没回。 丑闻事件在第二天迎来转机，因为有大料空降——某知名影星隐婚生子。 知名影星很知名，除了吴语心的粉丝和看热闹的路人，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他和宋景淮的丑闻。 纪临猜测应该是韩晋放出来的大料压热度。 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宋景淮会不会接受联姻，会不会去美国领证。 剧组候场间歇，纪临坐立不安。临近杀青，很多戏份需要情感爆发，他也有意给工作人员留一个好印象，下次有什么剧人家也能第一时间想起他。 越想演好，就越演不好。联姻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只要一想起，他就几乎喘不过气。 下一场戏之前，纪临实在按捺不住，发出去一则微信。 [纪临：我下周四杀青，你要不要来剧组？] 前天刚问过的问题，宋景淮一直没有回答。 发完之后，纪临把手机交给小吴，进了镜头。 仍是王导执镜。 昨天李副导演和剧组宣发被带去调查，证实李副导确实有泄露花絮之嫌，至少利用职务之便给了吴语心钻空子的机会。他声称吴语心向他保证过绝不外传，终究只是声称而已。 李副导违反剧组合同约定，王导让他离开了剧组，纪临听小吴八卦说李副导打算拍完这部戏出国深造的，纽约电影学院的offer已经拿到手，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好在这场戏他台词少，强作淡定演完后，迫不及待找小吴拿手机。 宋景淮已经回了信息。 [宋景淮：抱歉，那天我应该在美国，有重要事情要处理，等我回来给你补杀青礼物。] 霎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纪临忘记自己怎么走回酒店房间的。 就在这间房间，前天晚上，宋景淮半夜乘飞机来找他。被子到现在都没有叠，里面还残存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温度。 去美国，处理公司的事情，去联姻，拿到公司的股权。 前几天他还能说服自己，只要能和宋景淮在一起，他不介意宋家会不会认可，没名没份的无所谓，却没有想过宋景淮联姻的可能性。 越大的公司越讲究利益联合，是他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不能自拔，主观忽视了他和宋景淮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干妈说的对，他没权没势，连孩子都生不了。杜女士说的也很对，他一个小明星，没有任何实质性价值，大家族不会接纳没有用的人。他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他像个吸血鬼从宋景淮身上索取，他对宋景淮没有任何用处。 被子鼓起一个隆包，孤独的人在啜泣。 “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以为你去美国是去跟瑾之领证，你怎么又去上市呢？咱们那家公司，自从你走后一直很闲散，就算想上市，很多手续还要重新办，而且宋家不会允许未来董事长兼任其他上市公司高管！” 韩晋坐在宋景淮办公室的大沙发里，苦口婆心地劝。 办公椅转了一个圈，宋景淮从书柜最上方抽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我买了壳子，借壳上市没问题。” “不是......”韩晋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商人，你会不会算账？你爷爷住进医院，脑部肿瘤要开刀，开完刀不知道是痴是呆，你不准备接手宋氏集团，跑去纽约去上市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公司？” “年净资产额4000万美元，我不认为它普通。”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 “是，不普通，那是咱们多年的心血，一点一点白手起家。就算我们成功上市，能跟宋氏集团比？” 约等于五十分之一个宋氏集团，五十分之一，只是净利润之间的差距。 宋氏集团业务广泛，金融、地产、零售......常年稳居世界五百强，远不是他们只做程序的科技公司可比。 要说宋景淮回国之前，他还能以旁观者的立场劝宋景淮不要接手那一堆烂摊子，回国后见到宋景淮如何的意气风发，随手一个签批就是他们韩家望尘莫及的国际项目，往来交谈的都是平日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他就觉得宋景淮天生就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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