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你是来给我上英语课的。” 韩墨骁扭头瞥他,拿眼神往梁四爷脸上射子弹。 梁今曦笑了,掐了掐他的腮帮子:“六小姐读的寄宿学校,不在。” “四爷不用去公司么?” “和斯雷格的几项合作都谈妥了,”梁今曦拿了水瓢往韩墨骁斑痕累累的身体上淋水,“这两天没什么要紧事。” 韩墨骁又问:“那我明天晚上能不能回家?” 听梁四爷这意思是要给自己放假,可他后天还得去给人上课,总不能陪着他这么日夜颠倒的疯。 “看你表现,”梁今曦把下巴放在他肩上,从后面环着他,摸着他的耻骨道,“太瘦了。” 上次抱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瘦,也不知道小韩院长都攀上他这颗大树了,还那么拼做什么。 瞧着他有时挺精明的,却不知道开口要东西,好像他整个人真就只换得一个逢春院的安危,简直傻里傻气。 韩墨骁也往后仰,用后脑勺枕着梁今曦的肩窝,闭了眼小声说:“大病过一场,胖不起来。” “四爷自然会把你养胖。”梁今曦将他搂近了,咬着他的脖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征伐。 早上六点,韩墨骁撑着爬起来给逢春院打了电话,说自己接了个比较紧急的活,这两天就住雇主家,大概今晚能回去。 挂完电话又摸回床上,梁四爷还睡着,韩墨骁卷着毯子滚到另一侧,很快又睡着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雷电交加,风声呼啸,落地窗外阳台上的盆栽树被风吹倒,枝叶和雨点一起疯狂拍打着玻璃门,从门缝里往里头灌风。 韩墨骁一睁眼,对上一双野兽的眼睛,血腥、野蛮、要吃人。 梁今曦一言不发地拉开他的腿往里挤,韩墨骁还没睡醒,脾气差得很,当即眉头一皱,抬腿就踹在他腹部的刀疤上。 他用了狠劲,差点把梁四爷差点从床上踹下去。 这可把梁四爷惹恼了。 屋外天气恶劣,天色昏暗不明,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屋里的两人也像发情的兽,不断纠缠翻滚,硕大的房间被弄得像遭了贼。 床就不用说了,硕大的跋步床上被子被扯落大半,枕头掉了两个到床廊上,房里的书桌、沙发、浴室、地毯,连柜子的抽屉被拉出来好几个,沉重的柜体也移了位,整个房间比外面被风雨卷过的院子还糟糕。 梁今曦像饥饿的雄狮,不知疲倦地扑向猎物,对韩墨骁好像又爱又恨,像要弄死他,又想放过他,所有的矛盾化成一次又一次的野蛮征服; 韩墨骁好像也疯了,一反温顺听话,和梁今曦肉搏似的对抗、挣扎、被压制,直至体力耗尽;等下一次,依然不肯就地雌伏,非要不知死活地搏斗一番。 饭都是阿德去送,敲几下门,把餐车停在门口,大声通报完就转身离开,里头的两位什么时候休战了,自会来拿,过一个小时再去,餐车会被重新推出来。 最后还是韩院长败下阵来,洗完澡就趴在沙发上不肯再动弹,任梁四爷怎么撩拨都不接招。 梁四爷见他蔫蔫的,和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新的一轮还没开始脸就红了,抬手去他额头上一探,果然发了烧。 “胡闹,不舒服怎么不说?”他穿上衣服,打电话让外面送药进来。 他中了蛊似的,连对方的体温升起来也没注意到。 应该早点吃药的。 这么想着,他回到床边拿了药,丢了一颗在嘴里。 韩墨骁其实早就察觉自己不对劲,偏不肯认输,直到最后一点力气都花完才罢休。他费力抬起头看了下时钟,已快到第二天晚上八点。 能和壮得像牛的梁四爷鏖战一天一夜,很不错了。 梁今曦拿了阿德送来的药,端了水过来。 韩墨骁接了退烧的吃掉,嘴里也终于认了输:“四爷,不能来了,我明天下午还得回去上课。” 梁四爷看了看他烧得通红的脸,拿了棉签按着他道:“趴好。”
第24章 “我自己来。”韩墨骁伸手要去拿托盘里另外的药膏, 梁四爷别开他的手,固执地给他后面上了药,见他把脸埋在抱枕里, 耳朵里头都是红的, 揶揄道:“什么都做完了,让人上个药还害羞?” 韩院长充耳不闻, 只顾装死。 梁今曦把棉签丢掉,替人穿好裤子,又去浴室对着镜子给自己的肩膀和胸前消了消毒,身上又让韩院长跟猫似的到处标记了一遍, 抓咬得血淋淋的。 等把自己身上处理完, 他找出一把指甲剪,不由分说给韩院长把十个手指头剪得一点指甲都不剩, 末了还把边缘磨得滚圆。 韩院长的指甲本来也不长,但抓人的时候格外用力, 死死嵌入肌肉之中, 梁四爷一发狠,他也死咬着人往下刨,嘴上手上都不闲着, 以至于梁今曦后来淋浴时,上身没一处不觉得火辣辣的。 “这下看你再拿什么挠我, ”他把东西丢在一边,拍拍韩院长的脑袋,“去床上睡, 要感冒了。” “床都脏成什么样了, 不去,”韩墨骁的声音也烧哑了, 闷闷地回了一句话才抬起头,迷迷瞪瞪地看了梁四爷一会儿,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哄人似的摇了摇,“四爷别生气了,我认错还不成?” 梁今曦看着他没说话。 得知韩墨骁竟敢和琼斯约会,他确实想扭断他的脖子。 不为别的,就为有人竟然敢拿他当垫脚石,在他还远远没有腻味之前,踩着他去攀别的男人、堂而皇之去勾搭他的大合作商。 韩墨骁从他床上一下去便恨不得翻脸不认人,碰他都要躲,特地给他装了电话,十天半个月都不知道往梁公馆打一回。 今天还当着阿德面差点跟琼斯亲上,简直放肆。 然而韩院长又实在聪明,不仅避重就轻主动把事情交代了,神情还那么坦荡,床第间也格外热情,好像如果他真的因为他交代过的事而惩罚他,倒显得他小肚鸡肠。 但他到底还年轻,并不善于伪装。 他说不许他回家,一觉醒来还想要他时,韩院长显然已经不耐烦、也没来得及假装顺从就蹬了过来。那一脚简直恨不得把人踹死,后来的每次也都和当初揍赵雷音一样,想先在他脸上也来两拳。 不过尽管双方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他们的身体却很快乐,欲/火在身体不断的对抗和纠缠中越烧越旺、越缠越紧,最后终于裹挟着对方,统统付之一炬,烧得什么都不剩。 只是感情上,两人或许都憋着火。 韩院长原先不知为什么心情不好,如今大抵是什么火都泄完了,担心他还没消气,这才后怕起来,马上又借着生病的当口温温吞吞来哄人、认错。 多狡猾。 “我既已是四爷的人,自然不会再想别的,更不会去影响四爷和合作商的关系,往后我都会离琼斯远远的,”韩墨骁自嘲似的笑了笑,垂眼盯身下的荔枝纹牛皮沙发,“难得四爷瞧得上我,我不会去作死。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清醒,以后不会再叫四爷生气了。” 这是在表忠心、作保证了。 但梁今曦却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跟着他眼里被下垂的睫毛遮掉的光沉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药起了作用。 韩墨骁写的那幅《将进酒》送来的时候,他正和琼斯第一次当面会谈,错过了当面打开的机会,直到晚上回了家才将那个锦盒拿出来。 当晚,梁今曦屏退所有人,对着这幅字看了一宿。 李太白当年被赐金放还、失意至极,与友人吟诗作赋、借酒浇愁,这首诗基调虽然沉重,却自有谪仙诗人的潇洒豪横、狂放恣意,写得大开大阖、笔墨酣畅。 韩墨骁没用半点装饰,拿素白的纸、纯黑的墨挥洒而就,只在左边落款处点了红章,运笔行云流水、通篇一气呵成,将诗人的苦与痛、爱与恨、潇洒与豪迈彰显得淋漓尽致,仿佛李太白魂归当下,握着谁的手亲自写就的一般。 这不是梁四爷第一次看见韩墨骁的书法,可时隔数年,他却再一次被他用一幅字拽住了心魄。 哪怕从富家少爷变成乞丐,叫人打个半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起来依旧要把所有孤儿护在身后;哪怕差点被人下药强/暴,冒着被赵家报复的风险也要一刀插进赵雷音的脖子;哪怕被他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床上恶意欺负、惩罚、羞辱,痛过伤过之后,他韩墨骁依然能写出那么鲜活灿烂的行草,依然守得住要坚持的东西。 看似被命运折断了脊梁,实际上比谁都活得顶天立地;看似卑贱若蝼蚁,实际上哪怕跪行也挺着那细瘦笔直的腰杆子。 本以为这样的人要是真愿意低头,梁今曦心里一定爽快。 可如今韩墨骁真的低头了,顺从了,看上去也认命了,梁四爷却不高兴、不爽快了、生气了。 “这些天还见了谁?”他眸光暗沉,“有人动你?” “没谁,我和逢春院都好好的,”韩墨骁见他眼神要吃人,肌肉虬结的上身却全是黄黄红红的碘酒和抓痕,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连肩膀都在抖,“四爷您现在实在不适合发脾气。” “大胆,”梁今曦垂眸扫了自己一眼,“四爷打仗都没挂过这么多彩。” 韩墨骁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不小心牵扯到痛处,又疼得龇牙咧嘴,面上的表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其实他笑别人身上伤痕累累,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梁四爷倒没舍得给他弄破皮,可身上的指印和吻痕实在不少,青的红的,整个人都快成花猫了。他又白,即便穿了梁四爷的睡衣,过大的领口和袖子、裤脚处露出来的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斑驳。 等他笑完了,梁四爷的气也散了,拍拍他的脸道:“你还挺有劲,起来。” “没劲了,”韩墨骁以为梁四爷又要做,连连摇头道,“动不了,四爷不要再弄我了。” “小韩院长还挺爱撒娇。”梁今曦把他拦腰抱起,却不是将他带去床上,而是出了门。 除了第一次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其他时候刚上完床,梁四爷脾气会特别好,特别愿意宠人。 这回韩墨骁陪他胡闹了一天一夜,人都烧糊涂了还由着他继续乱来,一点都没矫情,要不是实在没精力再来一回,只怕真要舍命陪君子。 简直荒唐,又实在酣畅。 由于某些不便言说的原因,梁今曦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压制久了,身体渐渐地好像不怎么需要性。 可从遇上韩墨骁的第一回起,他便有些收不住,此后尽管尽量克制了没有老见他,一旦见面却一次比一次欲壑难填。 这回十来天没见,再碰了他便好像怎么都不满足,想到他竟可能有二心,就感觉非要把人真的囫囵个人吞下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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