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振多年教学成绩平平,能被分配到做这一届实验班的班主任是因为什么,郁绥也一清二楚。 对方在副校长孙子的周岁宴上,花了血本送了件三位数的黄花梨摆件,又拖了的礼金,又花血本往教育局送了件黄花梨的摆件,才争取到了这个重点班班主任的职位。 手段不比宋朗华光明正大多少。 班里的人听不懂郁绥在说什么,面面相觑,但朱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的肺管子,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杂乱,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郁绥,里面的红血丝顷刻爬满了白色的眼球,格外渗人。 “郁绥,你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同意,你以后别想踏进这个班一步。” 郁绥闻言,嗤笑一声,从桌洞里抄起自己的手机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他摔门而出,步履格外潇洒,众人回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 只有商诀的眸光从头到尾落在了他身上,直到郁绥的身影被厚实的墙壁遮挡住,他这才收回眼。 …… 教室之外,郁绥斜倚在墙壁之上,姿态懒散,眉眼间的戾气浓烈到肉眼可见。 比他更早成为祭品的孟杰小心翼翼地晲着他,刚想出声和他套个近乎,就见郁绥大喇喇拿出了手机,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midnight]:你之前说朱振贿赂副校长的事情,能拿到证据吗。 删掉。 郁绥的眉头皱的死紧,对话框里的文字删了一行又一行,那头反倒先冒出来了消息。 【粘人包】:这个点你不在上朱振的课?在这儿搞了半天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粘人包】:你该不会真被朱振赶出来了吧? 郁绥难得沉默。 宋臣年这张嘴估计怕是开过光了。 他言简意赅。 【midnight】:对…… 【midnight】:所以我现在光荣地在门口罚站。 宋臣年直接用语音冒出来一句“我草”,郁绥点开,险些被教室里的人给听到,他匆匆调成静音,忍不住唾骂宋臣年这傻逼。 下一秒,仿佛听到他的召唤一样,宋臣年发来了一串馊主意: 【粘人包】:别理朱振那个傻逼了,他以后发癫的时候可多了。再说了,宋朗华可能交代过他,不让他给你好脸。 【粘人包】:我和你说个高兴的事儿,昨天商爷爷的孙子不是没来吗,魏延的脸色可难看了,他买的那支红酒全都进了其他人肚子里,还有还有,宴会里的人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都没给他好脸。 【粘人包】:商爷爷为了弥补他孙子没到场的遗憾,打算今天晚上再办一场小型的欢迎会,只叫了圈子里的各家的小孩儿。 魏延花了血本打算跟着方家混进来,听说还买了幅三百万的画。我看他这次舔不到商家誓不罢休了。 【粘人包】:怎么样,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去凑凑这个热闹? 郁绥阖了下眼,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思忖着宋臣年说的话。 反正被朱振赶出来了,闲着也是闲着,能去看魏延卑躬屈膝的舔狗模样好像也不错。 郁绥直起身,痛快答应了宋臣年的建议。 - 商家,宴会厅。 头顶的灯光璀璨,水晶挂饰切割出几何形状的光影,落到正中心的郁绥身上。 他穿了件裁剪得体的樱粉色西装,上面绣着的银线勾勒出挺括的版型,少年身形清瘦,颈骨微凸,脊骨微微弯出一个弧度,将腰线附近的衬衫绷直,纤韧的腰腹线条漂亮得惊人。 宋臣年站在他的身旁,小声同他耳语:“绥绥,一会儿让我哥带你去见商爷爷,我和他都交代好了,你在商爷爷面前只管点头微笑就行了。” 郁绥点了点头,跟着宋臣年的大哥缓步走向宴会的正中心。 他的肩背挺直,步履平稳,气质卓越,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矜贵少爷。 “商老,这就是我和您提到的郁绥。人又乖又有礼貌,性格也好,我想着,反正两个小孩儿年纪相仿,正适合凑一块儿玩。” 郁绥眉眼弯起来,笑眯眯地和商老爷子打招呼:“商爷爷好,我是郁绥,您叫我小绥就成。从前一直听我妈妈提起您,今天一见,您果然和她说的一样,精神矍铄,人又和蔼,一点都不像外人嘴里说的那么严肃。” 商老爷子理了下衣装,略微观察了下郁绥的长相,从中窥见几分熟悉感。他乐呵呵地拍了拍郁绥的手,笑得牙不见眼:“乖孩子,你妈妈是郁瑶吗?” 郁绥一怔,没想到对方能认出来,很轻地点了下头。 商老爷子叹了口气:“好孩子,唉“,你受苦了啊。”他语气中带着惋惜与可怜,一脸的怅惘,随后拧过头,朝着不远处喊道:“小诀,快过来认人。” 小诀? 郁绥闻言,心中蓦地涌上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灯光错落处,男生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眉眼清隽,气质矜贵。 商诀看到郁绥错愕的眉眼,似笑非笑地开口: “哦——” “你好,乖小孩。” ---- 郁绥:我超乖(凶凶) 商诀:哦——老婆超乖 商诀:乖老婆,亲亲(づ ̄3 ̄)づ╭?~ 郁绥:滚(凶凶) 商诀:o(╥﹏╥)o老婆居然在凶我,他都不对别人凶,只凶我一个人,他好爱我。 郁绥:…… 郁绥:我超乖,所以小天使们可以点个收藏,留个评论再离开吗,拜托拜托,绥绥比心,(〃‘▽’〃) ps:郁绥和妈妈姓,妈妈叫郁瑶。宋朗华是倒插门的便宜爹,是个沙杯凤凰男。 朱振敢这么针对绥绥是有原因的,后边会讲。绥绥真的是个很有礼貌的乖孩子。
第6章 出头 这场小型宴会并没有那么隆重,但也足够能看出商老爷子的用心。 场内的布置低调却不失奢华,处处透着一股精致。 没有平日里出席宴会时的你来我往,觥筹交错,整个会场里只有一群高中生和大学生三两围成一个小圈,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 视线中心,商诀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儿,手中摇晃着的高脚杯里碰撞出白色的雪沫,里边的香槟散发出馥郁的酒香。 灯光影影绰绰地落在他的脸上,薄而锋利的眼皮堆叠出一道很深的双眼皮褶皱,掀起眼睫时,那双冷淡的眼里映着细碎的光,浮现出很浅的笑意。 不是嘲弄,只是觉得好玩儿。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逃课离开的郁绥,商诀回想起自己出去时外头空荡荡的墙壁,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郁绥,抿了下唇角,却也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手指在香槟杯上虚虚敲了两下,他又生出了几分逗弄郁绥的心思。 看他炸毛总是件很有意思的事,郁绥生气时,眉眼间都带着几分鲜活的少年气,与别人格外不同。 他转头向商老爷子低语:“爷爷,这就是我今天和你提起过的,新学校里很有趣的同学。” 郁绥脸上的笑意呆滞了一瞬,不明白商诀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那头的商诀又缓缓补充道:“他今天离开的很早,我还在遗憾没能问到他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他拖长了调子,口吻狎昵:“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爷爷,我很开心。”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叫周围在场的人全都听到。 在角落里寒暄的魏延笑容僵住,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根据宋臣年的说法,商老爷子是想找个乖巧听话的人和商诀一起上下学,顺便带着商诀到东城各处去看看,交点朋友。 放古代来说,就是想给商诀找个合心意的伴读。 虽然商诀算不上什么皇子皇孙,但商家手里握着西海岸那片儿的矿产开发权,各家眼馋,都想来分一杯羹,能从商诀手里捞点油水就够他们吃几十年的了。 是以圈子里能叫的上号的人都把孩子送了过来,郁绥都能认识一大半。 他今天过来,倒没有巴结商家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搞砸魏延的计划,但谁能想到商诀就是商家的那个宝贝金疙瘩,更没想到,商诀非但没戳穿他,还把他逃课溜走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听他那副语气,仿佛郁绥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一样。 郁绥狐疑地看着他,身边的商老爷子闻言倒是更高兴了,老人眼尾堆起层层叠叠的皱纹,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搭上商诀的手,乐呵呵地开口:“好啊,好啊,没想到你刚回国就能交到好朋友,这下爷爷终于放心了。” 他说完,又朝着郁绥招手:“孩子,过来,你叫郁绥是吗?” 郁绥小心点头,头顶的那搓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商诀看着他,若有所思。 郁绥抬起眼,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他猜不透商诀的想法,只觉得气氛是死一般的寂静。 偏偏宋臣年的大哥没意识到什么不对,还在笑着搭话:“怎么,商小少爷也转学到东城一中了吗,那可真是凑巧,小绥和我弟弟也在东城一中,两个人还都在实验班呢。” 三两句之间将郁绥和宋臣年捧了起来。 商老爷子眼睛一亮,指着商诀:“他也在实验班。” 商诀淡淡饮了口香槟,不动声色道:“爷爷,我和郁绥是同桌。” 这下轮到宋臣年的大哥惊讶了,他诧异地看了看郁绥和商诀,有些不解。这两人都是同桌了,宋臣年怎么还要他帮着郁绥搭话引荐。 郁绥心虚地瞥向宋臣年的大哥,说不出话来。 商老爷子和宋臣年大哥一句接一句聊着,说的都是郁绥听不懂的东西,他站在原地,脸都快笑僵了。好在关键时刻,宋臣年这个不靠谱的察觉到这边的氛围不对,连忙跑过来救场,找了个借口把郁绥引到了角落里。 四下无人,商老爷子没再看他,郁绥如释重负,这才松了口气。 宋臣年:“你刚怎么了,不是说要认识商诀吗,怎么一句话都不和人家说?” 郁绥面无表情地咬紧了牙关:“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喜欢多管闲事儿的矫情怪吗?” 宋臣年点点头:“记得啊,就是那个把你折腾在局子里,又害你被朱振搞,还矫情地把身边所有桌椅都用酒精消毒了一遍的怪人。” 郁绥麻木地看向宋臣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个怪人,就在你哥面前站着。” 宋臣年猛地回头,视线扫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怪人:“哪儿啊?” 郁绥昂了昂下巴,宋臣年循着方向定到举着酒杯浅酌的商诀身上,猛地拧回头:“商诀就是你嘴里的那个傻逼?” 郁绥点点头。 宋臣年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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