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光昏暗、暧昧,也能让宋时看清女客人看向廖远眼中的惊艳和欢喜。 宋时眼睛一刺,长长的眼睫毛下垂,挡住眼前扎眼睛的画面,也挡住眼底晕染不开的墨块。 服务行业面对客人,不论说什么、怎么说,脸上的笑不能缺。 宋时知道也明白,只是上返的酸不随心。 他很少在一些事情上失控,但只要遇到廖远,他的心、情绪就被廖远的一举一动牵引。 人的心一窄,行为就会被情绪支配,人也会面目可憎。 他不想这样。 一直没听到客人说要找谁,赵明以为是店里的声音太吵,让他没有听到。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客人,你找谁?” 宋时松开紧攥的手指,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他手中袋子的提手遍布细细密密的褶皱。 “我找廖远。”
第9章 海明威的莫吉托在古巴,我的爱人在宁山的酒吧 “远哥!有人找你!” 赵明一嗓子,将廖远和女客人之间那点似有若无的暧昧喊的稀碎。 宋时不着痕迹瞥一眼,记下赵明这张正直的脸。 听到赵明喊他,廖远侧下头,看到站在门口,正看向他的宋时—— 褪下板正的衬衣和西装裤,换上纯白的棉长袖和卡其的薄开衫,柔软的布料让刻板、不亲近的群体差异消融。 “宋老师!”廖远脸上带笑走过来,拍下赵明的肩膀,“我来招待他就行,你去招呼其他客人。” 宋时笑的亲切温润,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廖远:“廖老板,你的衣服。” 廖远左手接过,右手拽着宋时在吧台前坐下。 “宋老师想喝什么?今天我请。” 宋时:“我没点过,廖老板你看着来。” “行!”廖远很爽快的应下,“给宋老师来款我最擅长的!” 廖远没解马甲的扣子,直接双手拽着下摆,从头将马甲扯下来。 带起里面修身的白色短袖的一角,人鱼线的流畅隐约可见。 吧台上方的顶灯斜着打下一束,透过单薄的布料照出他胸前肌肉紧实的轮廓。 银色的雪克杯在灵活的五指间,抛转出金属质感的曲线。 调酒这些年,廖远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招人,今天更是有意在宋时面前耍一把。 廖远腰胯将将挨着吧台的边,手肘一撑,缩短他与宋时之间的距离。 垂首间,廖远的嘴唇堪堪擦过宋时的右边脸颊。 “宋老师,开车来的?” 暧昧的光下,眼前人的耳朵红如玫瑰。 廖远心里可惜的叹口气:以后店里该买点儿花备着。 “远方”是廖远的地派。 雄性生物在自己圈定的地派上,荷尔蒙气息嚣张、浓烈,肆无忌惮。 宋时低垂眼皮,单手摘下染上水雾的眼镜,向着廖远低头的位置侧过脸。 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近到一低头就能嘴碰上唇。 “是。” 廖远半边嘴角勾着,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宋时。 “宋老师,回去的时候记着叫个代驾。” 他在跟宋时耍心眼,抛下诱饵又迅速拿起,以退为进在逼宋时自己上钩。 两个人处对象,哪能他自己一头热! 大概是今日的情歌入了耳,空气中的酒香迷了智。 血管中翻腾的血灼红了皮肉,也灼红了廖远的眼。 他想看宋时失控,想看天上的仙儿落入凡间的地。 聪明人之间打交道,脑子过个弯就能琢磨出对方的意思。 宋时知道廖远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他该现在退,让快要烧穿的理智冷却些。 只是一想到刚刚廖远对着女客人的笑,宋时才恍然惊觉,他的理智在刚刚就已经烧穿了。 宋时手肘在吧台上一撑,下巴轻轻搭在垂弯的手腕上,视线从下而上,直白热烈的仰望着廖远。 “廖老板,今晚不收留我?” 没了冰冷的镜片,宋时眼中的情欲浓烈、热切。 烫的廖远倒吸口气:嘶! 廖远嘬下牙花子:“留!” *** 翠绿的薄荷和酸涩的青柠在廖远指尖旋转。 清冽的朗姆酒和苏打水与碎冰一起在玻璃杯中碰撞。 肌肉与机械的博弈,汗水与酒精的交织。 “远方”是廖远的地盘,调酒是廖远的领域。 小小的吧台后,廖远耀眼的如同加冕的王。 宋时竟一时看痴了,直到廖远将插着吸管被薄荷叶点缀的玻璃杯放到宋时跟前,他才猛然回神。 “宋老师,你的莫吉托。” “MymojitoinLaBodeguita,MydaiquiriinElFloridita.” 宋时脱口而出的一句听不懂的话,让廖远一顿,低垂眼皮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溅上水的吧台。 廖云没接茬。 不是他不想接,他廖远在外面从来不是让人冷场的人。 是他听不懂,就连用手机去查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该怎么查。 他和宋时之间无法跨越的隔阂,不是他一头热上赶着就能填补的。 就像是现在。 宋时在喝着他亲手调的酒,可他又觉得这杯酒不该出现在宋时的手里。 廉价,污了宋时的嘴和手。 廖远的冷场让宋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句廖远听不懂的话。 宋时连忙放下手中喝空的玻璃杯,着急想要解释什么。 “这句话是海明威在古巴生活的时候写下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写下了《老人与海》……” “宋老师你别嫌我俗。” 廖远打断宋时的话,将抹布放到一边,双手撑在吧台边,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宋时。 “你说的那个什么海明威我不知道,他写的什么《老人与海》我也没看过,就连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擅长莫吉托,是因为这个在店里最好卖。” 廖远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活成这样的自己,还是笑让他活成这样的现实和生活。 “我知道像宋老师你这样的文化人,喜欢给任何事都加点儿意义。但在我这,所有的事、所有的东西只要能让我赚钱,那它有没有意义都无所谓。” 说到底,他和宋时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老师生在光明,美好有前途;他长在乡野,市井又好利。 对于现实的磋磨,廖远从没怵过,但他现在切切实实有些泄气。 不是因为宋时太好,而是因为自己太烂。 “宋老师,你慢慢喝,我去招呼下其他客人。” 廖远刚要走,垂在身侧的小手臂被宋时越过整个吧台的手一把抓住,挣脱不开。 廖远脸一侧,看到的宋时面若桃花:“廖远,我从未觉得你俗,也没觉得我活的比你活的多有意义。” “刚刚你听不懂的那句话,只是我想告诉你:海明威最爱的莫吉托在古巴,我最爱的人——你,廖远就在宁山的酒吧。” 宋时的情话说的直白利落,望向他的眼神热的不像话。 廖远的脸被宋时的酒气扑个正着,廖远的心被宋时的情话烫的发软。 但! 这不是平时的宋老师能干出来的事儿! 廖远觉得不对劲,视线往下一瞥—— 被宋时推开的玻璃杯,里面只剩下碎冰在慢慢融化。 他的脑子快速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宋老师,你不会是……喝多了?” “没有。” 宋时嘴上说的果决,没抓着廖远的另一只手撑着吧台,抬腿就要从吧台上越过的动作也做的果决。 廖远:“……” 艹! 真喝多了!
第10章 在我廖远这,你宋时可劲儿撒欢,可劲儿闹! 廖远被从吧台上一跃而过的宋时推到身后的柜子上,后腰在柜沿上浅浅磕了下,不疼。 他小时候挨了不少打,什么家伙什儿都往身上招呼过,受的伤比这疼得多。 他都一声不吭,咬着牙忍下来。 这点儿小磕小碰,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只是宋时紧接着探过来揉着他被磕的那块儿的手,让他的后腰一直酥麻到尾巴骨。 他竟忍不了,两侧腮帮子咬到鼓起,才憋住,没哼出声。 宋时以为廖远磕疼了:“疼吗?” 宋时说着话,鼻尖蹭在了廖远脖颈左侧的旧疤上。 他嘴里的酒气热乎乎地喷在那块皮肉上,廖远只觉得火辣辣的。 “不疼。” 廖远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宋时的手还在諵继续揉着。 后腰的位置说纯情也纯,说不纯情,得看揉和被揉的人心里存没存别的心思。 宋时他现在不清楚,反正他心里是存的满满当当。 廖远借着光扫了一圈店里,估计刚刚他磕的那一下声儿不大,客人们都自个儿在那说说笑笑。 还有的搁那听歌流泪、喝酒痛哭……反正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在吧台后面干什么。 但廖远还是侧头,伸手将吧台斜上方的灯关上。 照明的光线一没,眼睛看到的东西变少,其他的感觉就敏感到稍微一刺激,滚烫的血就往下涌。 快要贴在一块的胸膛下,两颗三十多岁老男人的心脏,更是蹦的比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还欢实。 廖远不敢看宋时,只能仰着脖子,往天花板上看。 “宋老师,你喝多了。” 他想要转移注意力,想要让自己在宋时这个文化人面前正正经经立一回人。 宋时不这么想,揉着后腰的手按住那一截,带着廖远整个人一起按在他的怀里。 “我没喝多,也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现在怀里的人是你。” 廖远在心里难得卖弄了回墨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喝多的宋时手劲很大,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的廖远和宋时紧贴在一块儿,紧贴着的那处皮肉烫的快要融化黏在一块儿。 宋时的鼻尖顺着旧疤的位置蹭到廖远脖颈与锁骨交接的窝,借着酒精的挥发,吐露出心中不敢宣泄的情意。 “廖远,我说慢点,不是往外赶你,是我舍不得。你太好了,我是怕我把控不住自己伤了你。” 喝醉的宋时,直白坦诚,把自己胸膛里那颗冒着热乎气的心剖出来,摊开放到廖远跟前。 廖远的心,被撩的发颤。 廖远喉结滚动着,脑子烧的发蒙,没法细琢磨宋时的话。 这地儿也不适合继续待了。 廖远的手顺着宋时后背凸起的脊骨抚着往下,停在宋时的后腰。 “拿好眼镜,跟我走。” 宋时的大脑已经被酒精麻痹,廖远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侧身拿眼镜时,余光瞥到玻璃杯杯底快要化成一滩水的碎冰。 “廖老板,你不来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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