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合同,严舒和沈潋初对视。 沈潋初递了个眼神,岑元退出去,然后关好门。 “还有什么顾虑吗?” “如果是热搜上那点破事的话,你不会真想跟他同归于尽吧。” 严舒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切计划,她已经觉得还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已经无所谓了,她不好过,也不会让那个煞笔男人好过,但是每每想起自己演戏的初衷,依旧会觉得难过和不舍。 “同归于尽不对么?”严舒并不诧异这位小沈总知道内情。 “他又不是公共人物,再身败名裂能到哪种程度?待事情一过,他又拿着自己的钱东山再起,简简单单的事情,而你呢?你可再也演不了戏了。” 严舒并非不明白,只是对于她现在来说,没有别的办法,公司已经放弃她了,朋友也在劝她忍下来。 这事其实很好查,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就是这般螳臂当车一般的举动,莫名地让沈潋初有些在意:“不过我还挺佩服你的,很有骨气。” 若是放着别人,严舒可能会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意思——她见过太多了,但是如果是沈潋初的话……感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小沈总身上就是那种很明媚纯粹的欣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欣赏。 “我演的好么?” 不愧是戏痴,沈潋初查了她的生平,不是专业院校出身,仅凭一腔热血在娱乐圈闯荡,跑了五年龙套才渐渐接到细分多一点的角色,去年因为在一部大热剧演配角有了知名度,不出三个月就开始大面积黑料,黑料缠身却依旧在演戏。 沈潋初双手交叉置于桌面,微微点头:“我觉得很好。” “当然,我想看你更好。” 沉默片刻,严舒干脆利落地签了字,仅仅是因为几句谈话,有点轻率,但并不让人讨厌,嘴角微弯:“谢谢。” “不介意再签一份吧?” 打了个响指——有点装b的成分,岑元特助进门将另一份合同放在严舒面前,是盛世的签约合同,a级。 这一次的严舒没再犹豫,签的很果断。 落笔后,沈潋初朝他伸手,两人交握,笑意清浅。 “欢迎走上我这条贼船。” 傍晚,沈潋初看完文件,突然抬头。 对着岑元眨巴眨巴眼睛,手指夹着钢笔托腮,笔尖和他的眼尾平齐,越发显得眼尾流畅,睫毛纤长,岑元微顿。 “昨天是不是推了一个宴会来着。” “嗯,王家递来的一份。” “请柬拿一份,去看看。”沈潋初扣上笔帽,金属钢笔在食指和中指直接转了一圈,然后行云流水地扔进笔筒,站起来理一理褶皱的衣领,单手一挥:“我们去会会那位,传说中的张总。” 张总,就是传说中那位严舒知三当三的金主。 “这就准备。” 走到门边,沈潋初又想起来,转头叮嘱:“别让艾米莉女士知道了。” 因为今天要去砸场子,沈潋初穿了身深紫色的西装,沈二少的到来让整个宴会蓬荜生辉,王松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别人奉承起来也是满面红光,圈内办宴会都有个规矩,无论什么都会给沈二少递一份请柬,若是不来也就罢了,若是巧合地来了,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沈潋初不欲与他过多攀谈,三言两语,王松然就识趣地离开,沈潋初的手肘靠着二楼的围栏,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找人,岑元给他找过一份资料,他草草翻过一遍,凭借大致的印象在人堆里找到这人。 看起来颇为随和儒雅,约莫三十岁不到,挽着女伴,和他人谈笑风生,女伴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子,看起来年纪要小很多,生的精致漂亮,与严舒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气质。 沈潋初走下去,端上一杯香槟,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 “沈二少。”姜茗很是惊喜。 沈潋初伸手与她碰杯:“姜小姐别来无恙。”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浅浅的红晕漫上脸颊,她与沈潋初不算熟,姜茗喜欢马,所以与沈潋初在马场里有过几面之缘,却没想到沈二少还记得自己,这种认知会让她感到有些雀跃。 “姜姜与沈二少认识?”张宇琪及时插话。 姜茗这才想起来,向沈潋初介绍:“他叫张宇琪,是我的未婚夫。” “姜小姐这么年轻就订婚了?” 姜茗的脸上出现几分女儿家的羞涩:“我们认识很久了……。” “沈二少。”张宇琪举杯,礼节什么的都跳不出错处。 可是对方却没搭理他,浅抿一口酒,将酒杯置于白色桌布之上,没听到似的继续和姜茗攀谈。 张宇琪的手停在半空中,神色微变,又很快调整过来,抿了一口,端在手中。 姜茗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的尴尬,沈潋初正在和她聊马场里的那只小白马,名字叫蔷薇,是姜茗自己在马场亲自照料的,后来出国,才交付给他人管理。 蔷薇无愧于主人取的名字,生得高大健硕,鬃毛像是浮云一般浓密飘逸。 姜茗还为沈潋初挑马提过建议。 “姜小姐挑马的眼光真是,令我望尘莫及。” “沈二少过誉,小把戏罢了。” 姜茗的嘴角沾染上酒液,沈潋初体贴地递了手帕过去,姜茗没有收,自己拿出手帕擦了擦。 “只是……这看人的眼光,估计不大行。” 姜茗听着,却不懂他的意思。 倒是旁边的张宇琪,莫名地感觉到什么……这位沈二少,似乎对他有敌意,而且还不浅,可是他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少爷才是。 “张总觉得呢?” “我会陪着姜姜的。” 就是因为你陪着才出问题呢。 夜深了,沈潋初实在是个不大爱玩心眼的,把手机里的东西搜罗搜罗,一键打包送给了姜茗。 姜茗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他跟张宇琪是大学相识,姜茗后来常在国外,虽然聚少离多,但是感情一直也都还算稳定不错,她不相信自己的未婚夫会在电话的另一边……跟另一个女人不清不楚。 张宇琪端着牛奶敲响房门之后,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沈二少,最初的惊诧过后,脸色便有些难看:“沈二少,没看错的话,这是我未婚妻的房间。” 自己的未婚妻在大晚上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谁听了不说一声头顶绿油油。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他从门外看见了另一个女人,是叶家大小姐,叶萱,大小姐挑剔地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转身进了房间。 无论是沈潋初还是叶萱,都是他平日里难以企及的人物。 不是孤男寡女,张宇琪的神色舒缓下来,但是心里隐隐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进来呗。”沈潋初侧身让出位子。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人,是李程,还有一个女子他认识,是姜茗的好朋友。 桌子上是散乱的纸牌,看来是在一起打牌玩游戏。 他将牛奶放在桌子上,神色早已恢复温和:“担心你喝酒了睡不着,给你送了一杯牛奶。” 姜茗看着他,但是似乎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嘴唇微抿:“谢谢,你有心了。” 沈潋初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按一按脑袋:“哎呀我也觉得头痛,要不姜小姐将牛奶让给我喝一杯?” “沈二少若是想喝,让人再送一杯便是。” “你……喝吧。”姜茗只是低着头,坐在好朋友身边,没有看张宇琪。 “姜姜……”张宇琪感觉到不对,想要说什么为自己辩解,却不想沈二少压根不讲道理。 “本少玩游戏呢,你站这碍不碍眼啊。”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好像烦的下一秒就要打人了。 姜茗也没有替他说话:“宇琪你先回去吧,没事的,我只是喝不下牛奶。”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姜姜晚上喝了酒,还请沈二少体谅体谅她一个女孩子,我先离开了。”张宇琪忍着难堪离开房间,他知道沈潋初一定是了解到了什么东西,可是,究竟是什么大事,让沈二少如此针对他? 沈潋初还真仰头把那杯牛奶喝光了,擦了擦奶胡子:“味道还行。” 姜茗弯了弯嘴角,依旧神色落寞。 “姜姜别伤心,世上的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叶萱劝道,她本来今晚在通宵工作的,沈潋初想着自己一个人跟一个女孩子共处一室不大好,征得姜茗的同意,就把李程和叶萱都叫了来。 沈潋初:“?” “当然……咳,潋潋除外。” 李程:“?” 姜茗神色和缓,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朵睡莲一样,安静恬淡,脾气也好得不得了,性子软,可是这次,她掐一掐指尖,小声问道:“我能和那个女生见见吗?” “当然。” 他们的事情,也该好好谈谈。 姜茗看起来不怪严舒,严舒恨的,好像也只有张宇琪这个渣男。 送走叶萱和李程,沈二少一个人回酒店房间,半路上感觉头有点晕,莫名的燥热从心底升起来,楼梯转角,他不小心撞上一个人,那人小心地将他扶起来。 沈潋初睁着眼睛辨认了许久,才勉强认出这是谁:“小狗。” “沈少爷……” 想了半天小狗叫什么名字,脑袋迷迷糊糊地,也没想明白,于是沈潋初干脆往他身上一挂,然后把房卡拍进那人的手心,颐气指使:“送我去房间。” 皮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盈满鼻腔,那人的动作都有些迟缓,好半晌才理解过来,磕磕绊绊地回答:“好……我送沈少爷去房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人抓住沈潋初乱蹭的手,说话结结巴巴的,又羞又臊:“你是不是逮着男人就摸,怎么那么……那么……”他下意识地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词,但是莫名又消了音。 耳畔想起那人的话:“潋潋不喜欢嘴臭的人……” 将人抱进房间,沈潋初砸进被褥的时候,脑子里有两个想法: 一个是,他沈二少一世英名终究还是中了这个春天的药的小花招,第二个是,张宇琪这个渣男为什么要给自己的未婚妻下药! 沈二少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勾住那人的衣领猛地向下扯,牵狗链一样,脸色有些红,越发显得整个人春意盎然,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芳香四溢的果子,让人联想到轻轻一咬,就会迸出香甜的汁水。 倒是上面的那人局促不安。 “小狗,第一次?干净吗?没病吧。” 小狗的脑子一下子炸开,其实他已经有点想不明白现在的场景了,只是顺着沈潋初的问题回答:“干……干净,也没病。” 那人环住他的脖子,揉一揉头发,然后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脑海里像是有烟花炸开,万斤的惊喜猝不及防砸中了他,男人紧张到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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