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来,重逢之后闵愈跟小初之间的相处,熟悉又暧昧? 可是他呢? 沈潋初可还记得当初白蔷薇花架下的那个拥抱?可还记得他们一起搭的那个迪斯尼城堡?可还记得是他,在暴雨里一步一步把他背回家? 嘴里好像尝到了血腥味,齐靖宇伸手轻抚沈潋初的脸庞,脸蛋软乎乎的,像一只幼猫,或许是感觉到男人的温度,小猫蹭了蹭他宽大厚重的手掌。 齐靖宇的神色又缓缓放柔,轻叹消散在迷蒙的夜色中,暗淡暖黄的灯光下,伴随一声低语:“那我要怎么办呢?” “潋潋,我要怎么办呢?” 今夜,也不知要有几人无眠。
第24章 分手 八月的天气如孙猴子的脸,千变万化,时而艳阳高照,时而暴雨倾盆。 沈潋初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在哪,起初并没有人在意,毕竟沈二少时常想一出是一出,也许是不知道去哪玩了。 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这就有点反常了,毕竟二少出行,场面小不了。 …… 高楼,办公室。 “你竟然会来问我感情问题,齐,你最近真的……嗯,变了很多。” 齐靖宇只是透过玻璃,看见黑压压的乌云。 视频对面是一个白发外国人,是齐靖宇大学时的合作伙伴,两人关系还不错,一直延续至今,对面显然有些好奇,但是看见他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好奇心是无法满足的。 “你的意思是,那位小朋友要和你分手?” 齐靖宇双手交叉置于腹部,低低地应一声。 好友很少见到他这副,有些失落和冷沉的模样,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泰山之崩而面不改色,好似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之前他跟齐靖宇聊生意的时候,也偶尔听说过齐总的这位爱人,好像年纪很小,但是齐靖宇本人极为爱护,嗯,甚至有点溺爱。 他无法想象一个连可爱猫猫都不喜欢的人,会和他人产生爱情,估计还陷得颇深。 “年轻人嘛,得哄,不要总是一副说教的样子,容易激起逆反心理。” 他交过一任女朋友,虽然惨淡收场吧,但是自以为比起齐靖宇还是算有经验的,好友这般询问他,还是解决这种人生大事,他一定得好好出谋划策。 “哄了。” “你是,怎么哄的?” 齐靖宇拧眉思索片刻:“旅游,送戒指,送车,送卡……” 好友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听着是什么办法都用过了。”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啊,吵架?吃醋?还是移情别恋?” 齐靖宇扫一眼屏幕,好友莫名觉得有点冷,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来,迟疑道: “不……不会是,单纯腻了吧。” 那个年轻人还挺牛的。 “咳,要不……”见齐靖宇的脸色有越来越冷的趋势,好友突然灵光一闪:“你们z国不是有个词语,叫欲擒故纵?他不是要和你分手吗?那你就暂且和他分开,再慢慢解决问题,置之死地而后生。” 轰隆隆的雷声炸响,他只觉得齐靖宇的脸比乌云可黑多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你要是非缠着人家不分手,只会让人厌烦,还不如退一步,年轻人嘛容易喜新厌旧,他到最后,还是会发现,你才是那个最爱他最适合他的人。” …… 闵愈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看见被乌云笼罩的城市,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他侧头,日历端正地放在计算机旁,八月十七。 八月十七。 闵愈心神不宁,打开通讯软件,见沈潋初依旧是失联的模样,忽然站起来,朝外面奔去。 黑车在暴雨中一路飞驰,路上车少,他畅通无阻地来到目的地。 一个小区公园,暴雨之下,依稀可见色彩明丽的儿童玩乐设施,有黄色的小房子,蓝色的走道和红色的滑梯,旁边还有其他的健身设施。 闵愈下车打开伞,目标情绪地朝那个黄色的小房子跑过去,小房子前面是话题,旁边的小梯子,后面有一个圆形的窗户,窗户上有遮雨棚。 闵愈跑过来,看见蜷缩在小房子里的沈潋初,他双臂环膝缩在角落里,前额的碎发被溅进小房子里的雨水打湿,像是一个落难的小王子。 “小初。” 暴雨声中,沈潋初听见唤他的声音,好似惊雷唤醒了沉默在地底的嫩芽,他抬头,看向窗外,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浅灰色的眸子,像是刚刚才被擦拭干净一般,水波粼粼。 好像在说:“你怎么才来啊。” 十年了,你怎么才来啊。 闵愈的心一下就软了,酸涩得像是吃了没熟的果子,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打湿了他的脸,他竟然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嘴唇颤抖,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 我错了。 我错了。 …… 他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忏悔。 背叛者要下地狱,我去地狱,我去。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他才有勇气,行尸走肉一般,走上前:“小初。”跟我回去吧。 “哥哥,是你吗?” 红了眼眶,闵愈忽然又笑了,不是平日里总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假笑,而是温柔的,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没有过离别的小时候:“是我。” 雨越来越大,几乎像是天破了个窟窿。 沈潋初好像终于有了反应,蹲起来,从窗户伸出手,闵愈连忙上前,黑色的大伞笼罩下一片静谧安宁,小朋友伸手环住闵愈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像是幼猫一般蹭蹭。 “我有点想你。” “只有一点点哦。” 是甜的,是沾了蜜糖的箭矢,直直地撕开他的血肉,毫不留情地捅进那颗心脏,明明痛得难以自已,又偏偏泛上来那么一点甜,让他痛着,又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被沼泽吞噬。 “对不起,从今以后哥哥都陪着你,从今以后,再信哥哥一次好不好?”声音颤抖,几乎称得上是祈求,他慢慢收紧手臂。 雨滴由后方打湿他的背,凉意渗入皮肤,却比不上半点心里的冷。 怀里的人没有应声,而是微微抬起头,透过密匝匝的水帘,看见路边似乎又站了一个身影,一身黑,撑一把黑伞,像是一幅画,模糊得仿佛要融进天地间。 是齐靖宇。 “你怎么没真的死在那架飞机里呢?”沈潋初侧头,笑弯了眼睛,眼泪像是碎钻一样,含在眼眶里,乖又软,在他耳边低语。 那样就不是背叛,而是身不由己。 闵愈的身子僵住,对啊,他怎么没死在那架飞机里呢? 哄了好一会,沈潋初才从小房子里出来,他趴在闵愈的背上撑伞,任凭男人背着他一步一步离开,经过路边那个黑色身影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转头。 两个身影将要错过时,齐靖宇才终于开了口:“把他给我。” 嗓音一贯是这样低沉,却仿佛是结了冰一般冷,高大巍峨的身影,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 “舅舅还不明白吗?”闵愈侧头,气势丝毫不输,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暴雨中交锋,若不是闵愈背上还有一个人,两个人都要挂彩。 “我才是他的男朋友。”齐靖宇的眼神落在沈潋初后背上,他今天就穿了件普通的白色短袖,被雨淋湿,粘在腰间,隐隐透出皮肤的颜色,眉头微拧,他将眉间的阴郁压下去,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语气:“雨很大。” 雨很大,沈潋初会感冒。 闵愈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留下沈潋初不放手,侧头问他的意见,趴在他背上的人终于转过头,对上齐靖宇的视线,静静地看了一会,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他拧眉:“我跟齐叔叔回去。” 闵愈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将沈潋初送进后座,自己回到车上。 关上车门打开暖气,齐靖宇从抽屉里拿出毛巾和备用衣服递过去:“换了。” 沈潋初正气着呢,看都懒得看他,也不拘束,当即脱下湿哒哒的短袖,把自己擦干净,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他也不管,就这样双手环胸看着窗外。 齐靖宇的脸黑的不行,把湿掉的衣服扔进柜子里,又取出一根新毛巾,微微坐过去一点给他擦头发。 沈潋初非常不配合,转头过来瞪他,齐靖宇也视而不见,脸色绷着,动作不容置喙。 车里就这样沉默,气氛凝结到冰点。 到达别墅区,谁都没有先下车。 齐靖宇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记得,去年,我也是在那找到你,你抱了我。” 声音冰冷入骨,冷漠到不近人情:“所以,一开始,你就把我当作别人?” 可是眼底,明明是希翼。 齐靖宇并没有转头,而是从后视镜,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 沈潋初只是冷漠地看着窗外:“不然呢?” 握住方向盘的手瞬间青筋暴起,又沉默了一会:“后来呢?” 其实他想问:这几个月,你可曾真心地在享受与我在一起的日子?可是这样问出口,太过卑微了,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在沈潋初面前露怯。 沈潋初扯了扯嘴角,终于大发慈悲地转头看向齐靖宇,凤眸微挑,染上几分冷冽的味道:“齐叔叔觉得呢?” 齐靖宇的脸黑到沈潋初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挨打,但是沈潋初也不怕,齐靖宇这人,从小在类似于封建家族的禁锢中长大,克己复礼到了骨子里,气到发狠也应该不会打人。 又是良久过去。 窗外的雨依旧很大,模糊了车前的一切景象,将车内笼罩在一个似乎是独辟出来的小天地里,常年身居高位,让男人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如今发起怒来,更是让人心惊胆战,胆子小的人怕是大气也不敢出。 但沈潋初是谁啊,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他怕的人和场面。 “分手吗?” 齐靖宇曾经很喜欢这双眼睛,当得起那首古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在专心致志看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种,你是他全世界的错觉。 如今,此情此景,齐靖宇看着那双眼睛——冷漠,夹着一丝轻佻和嘲笑。 血气泛上喉咙,齐靖宇竟然在想,把这个玩弄人心的人绑起来,然后藏进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要他日日夜夜只能看着自己,岁岁年年只能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齐靖宇闭上眼,隐藏住眼底泛上的猩红,声音沉凝而冷漠,好似不在乎一样:“如你所愿。”
第25章 新人 齐靖宇好像从小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从小受的教育压抑至极,他是板上钉钉的家主继承人之一,就算是某一天多看了两眼窗前的白玫瑰,第二天都会被人砍掉,他在学校必须考第一,还要学习钢琴,礼仪,拳击,马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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