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触手生温,像是人还活着。 他用力拔下瓶塞,让海风把妹妹的最后一缕灰烬吹入茫茫大海。 安奕流了一脸的泪水。 他攥紧空了的瓶子,心跳再次加快,他缓慢地抬起了一只脚。 强劲的海风立刻把他脚上轻飘飘的纸拖鞋刮进了翻白的海浪。 安奕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对他说:“你知道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大概率是会被船桨绞死,而不是淹死吗?” 作者有话说: 那个男人他来咯! 这就算周五的更新了哦,我周六要去看牙,已经害怕整整一个星期了,周六如果没更新就是作者被吓死了(bu)
第26章 我他妈老婆跑了,结个狗屁 安奕回头,看见来人白衣白裤站在海风中,手里还拿着只酒杯。 “下来吧,”对方朝他伸出手,“上面风大。” 安奕僵着没动,一条腿还跨在栏杆外,眼泪止不住流了满脸。 那人探出身子朝下看了眼翻滚的海浪,漆黑的海水在夜色里露出森白的牙,不禁咋舌:“晚上看大海,还挺恐怖的,你不害怕吗?” 安奕迟缓地摇摇头,再次眺望向无垠的夜色。 就在这瞬间,栏杆轻晃了一下,再侧脸时,身边已多出一人。 安奕看他也掀腿要翻越栏杆,皱眉道:“你、你干什么!” “学你试一下,”那人收回腿,和安奕并肩站好,心有余悸地眨眨眼:“你比我有胆量。” 安奕抿紧唇,又听对方问他:“既然连死都不怕,怎么没有勇气活着?” 安奕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叫谢南沧,”对方再次伸出手,“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听一听你的心事。” 安奕眼含泪光看着他。 谢南沧笑意温和:“离开之前,留下点你的痕迹吧,哪怕一个人记得也是好的,对不对?” 安奕动容地眨下眼,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大概是压抑太久,又或者太过孤独,安奕在陌生人展露出的善意面前,脆弱的心理防线轰然垮塌,他一股脑把连日积攒的悲痛不甘与苦闷全部倾吐出来。 谢南沧是个非常优秀的聆听者,不批判、不评价,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等安奕哭到失声时,他会递来一块棉质方巾,再轻拍两下他的肩聊作安慰。 安奕做了几次深呼吸,把皱了的帕子攥在手心,瞄向身边的男人。 发泄过后,心头涌上一阵羞愧。 “不好意思,说太多了。” 人家花钱来邮轮度假,应该不想听一个陌生人哭诉伤心,白白浪费时间。 “不会啊,我喜欢听,”谢南沧手撑栏杆,海风吹得他衣摆翻飞,“通过一段话,就能短暂体会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我觉得很有意思。” 说完他看向安奕,认真解释:“我不是在消遣你的痛苦,希望你不要误会。” 安奕点点头。 谢南沧问:“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安奕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点点头。 “那就好,”谢南沧说,“出来旅行,脱离旧的环境,看看山、看看海,遇见飞鸟、遇见鲸鱼,我相信你总会有那么一刻是会被打动的,至少那个瞬间你会感觉活着似乎还不错。” “……会吗?”安奕望向天际摇摇欲坠的月牙。 “试试看,”谢南沧看着他,笑道:“反正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如再耐心一点,等等看那一刻会不会来。” 安奕睫毛轻颤了两下。 他听见谢南沧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这样好不好,今晚你就别跳了,只当陪我这个路人打发时间。其余的事,交给明天。” 安奕看着谢南沧先一步跳回甲板,第三次向他伸出手。 “下来吧,风太冷会生病的。” 安奕怔忪许久,递手过去。 谢南沧握住他,用温热有力的手掌,一把将他拉回人间。 谢南沧带他去了顶层的酒吧,点两杯龙舌兰日出,坐去背风处的躺椅聊天。 安奕仰头看着夏夜银河,静静听着谢南沧在一旁说起他过去旅行时有趣的见闻。谢南沧谈吐优雅,说话风趣,有种引人入胜的魅力。听着听着,他的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后半夜时竟不知不觉闭上眼睡了过去。 谢南沧要来毯子,给他盖好,并未惊动他。 直到破晓时分,他才轻轻拍了下安奕的肩。 安奕睁开眼,便见到朝阳跃出海平线的一幕,海天相接处被橘红染了个透,美得像幅油画。 “早安。”谢南沧笑着对他说,“这么漂亮的日出,实在不想让你错过,还喜欢吗?” 安奕点点头,回以微笑:“喜欢的,谢谢你。” 看完日出,安奕后知后觉,抱歉地看向谢南沧:“你陪我在这坐了一夜吗?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睡着……” “没关系,吹吹海风、闭眼小憩,很舒服的,我也睡了一会儿,”谢南沧看眼时间,“楼下那家中餐厅应该开始供应早餐了,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安奕犹豫一下,没有拒绝。 两人用过早餐,回房间时,安奕惊讶地发现原来谢南沧就住他隔壁。 谢南沧故意露出有点伤心的表情,逗他说:“原来你才认出我,我还以为登船那天在阳台跟你打过招呼,你对我会有点印象呢。” 安奕又是一阵慌乱,谢南沧笑得更加开怀。 “好了,不逗你了。” 谢南沧扶着舱壁,身体随邮轮轻晃,姿态相当放松,“中午船会靠岸,我们一起搭个伴儿吧。” “搭伴……做什么?” “去开心、去胡闹。”谢南沧说,“一个人挺无聊的,不如一起?” 安奕一时没接话。 谢南沧不作强求:“你有一上午的时间好好评估我是不是个坏人,我先回去补个觉,中午来找你要答案。” 安奕想解释自己不是顾虑这个,但谢南沧已经朝他摆摆手,回了房间。 等到午间,邮轮靠岸,乘务在广播里温馨提醒再次出发和检票的截止时间。 广播刚结束,安奕便听见敲门声。 谢南沧换了身衣服,头顶墨镜,精神抖擞站在门外,问他:“一起下船吗?船要停靠一夜,明早才出发。” “……那等我一下。”安奕快速洗漱换衣。 谢南沧靠在门口,提醒他把贵重物品放进保险箱,并没有贸然踏入安奕的个人空间,绅士做派很博好感。 安奕收拾完,同他一起下船。 两人先在港口附近的一家星级餐厅吃午餐,休息片刻后,又一起出发去浮潜。 瑰丽壮阔的海底世界,打开了安奕的视野。 他置身海底,以从未有过的视角重新认识鱼群、珊瑚和礁岩,惊叹自然的神奇与壮丽。 谢南沧又带他去追鲸,两人坐在特制的透明小船上,仿佛毫无介质地漂浮在清澈的海面上,一头虎鲸悠然从他们身下游曳而过,安奕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虎鲸对人类很友好的,”谢南沧充满鼓励地看着他,“你不用怕。” 安奕学他的样子,垂手放入海中,荡漾的水波像是大海给予的温柔回应, 有一瞬间,他相信他的指尖碰到了虎鲸光滑且富有弹性的表皮。 “哇!它好滑!”安奕小声地赞叹,终于笑了出来。 谢南沧墨镜下的眼神,被他的笑容吸引过去,目光追随着安奕的一举一动,再也移不开,上扬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 两人玩到深夜,才回到邮轮上。 这大概是自从安雅去世之后,安奕第一次真正感到快乐的滋味。 真是久违。 他感激地对谢南沧道谢,谢南沧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也很开心,那明天可以继续吗?” 安奕想了想,点头说好。 谢南沧跟他说晚安,第二天一早来敲门,又带他去邮轮底层的甲板和船员一起捕鱼捞蟹,虽然弄得一身狼狈腥气,但两人都玩得高兴,回了房间冲凉换衣服,再相约一起吃饭、品酒,观赏日落。 一连几天,安奕被谢南沧带领着,逐渐领略到了这个世界、这趟旅行的点滴美好。 偶尔还是会被巨大的空虚包围,难过到恨不能跳下邮轮结束一切,每每这时,谢南沧总会对他伸出手,柔声劝他:“再等一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于是安奕就会再等一等。 等着等着,他在邮轮抵达第四个城市的那天,等来了自己的29岁。 以及失联近十天以来,严琛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确切点讲,是接通的第一个电话。 当时看见严琛的名字,安奕的心脏像被攥紧似的发疼、发酸,手一哆嗦,电话便接通了。 对面沉默一瞬,似乎没料到这个电话会被接起,过了几秒严琛的声音才从听筒里钻出来,疲惫又沙哑:“安奕,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我他妈满世界找你找得快疯了!” 安奕慌张地挂断,想都没想,直接扬手把手机扔进了大海。 “我……操!” 熄灭的手机屏幕映出一张惊怒的脸,严琛双眼红得像在喷火,他不甘心再度给那个拨了千百遍的号码打去电话,已经关机了。 “好好好, 你他妈有种!” 严琛气得想摔手机,姜海在旁边条件反射般拦了一下。 这时有电话拨来,严琛急切地接起,刚叫了一声“安奕”,听到电话那端是自家大哥冷淡的嗓音,瞬间脸拉得更垮。 “你到底在搞什么,一直不回家,”严珩责问道,“别忘了你有婚约在身,周小姐还在等你回来敲定婚礼细节,周家人这几天来旁敲侧击问过很多次了,你给个准信。” 严琛本来就烦,一听周千语的名字,更是直接暴怒。 “她还有脸来找我?!她私下联系安奕这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还想结婚?!”严琛咬着牙,低吼道,“我他妈老婆都跑了,我还结个狗屁!” 作者有话说: 要破大防咯! 这算周一的更新了哈,我明天去拔智齿,我好害怕!!!所以周二的更新看我有没有被疼死or吓死再说!!!
第27章 他叫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安奕站在船舷一侧,神情恍惚地盯着海面。 丢掉的手机早已没了踪影,连同严琛的嘶吼、质问一起消失了。 谢南沧在他身后一连叫了几声他都没听见,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安奕才猛然惊醒,侧过脸来。 “没事吧?”谢南沧看他脸色发白,关切道:“回房间休息一下。” 安奕摇摇头,对他笑:“我想喝酒,陪我喝点吧。” 谢南沧自然不会拒绝。 邮轮每隔两层都开设了酒吧,不同风情、不同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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