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briel的动作停止了,他的眼神好似Noah刚对着他说了一堆他不懂的外语。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对方迷惑的眼神让修士大感不妙。 “我和谁?” “和,和Madeleine Lorenzo小姐。” “这我就真的不懂了,”年轻人抱起了胳膊,“停止这种行为?什么时候和妹妹一起吃饭,互相问候,在女仆的陪伴下呆在一个房间里看书也成了违背世俗的行为?” “就只有这样?” “您希望有哪样?”Gabriel从修士的脸上读出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对那种干花没有兴趣。” “侯爵小姐是很优秀的女性。” “嗯,是个圣女,她最好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免得我这种罪人的目光玷污了她。您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这种事?” Noah以沉默回答他,Gabriel的说法和主教大相径庭,而他竟然本能地觉得金发年轻人口中的才是真相,他早就在心里判定侯爵小姐有敏感过头的神经么? “真可惜,我还以为是这么些天不见,您有点想念我呢。” Noah觉得自己的脸又在发烫了,“让您失望了,事实上,在月底前我在这儿的工作就会结束,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过多见面了。” “您这么觉得?这事好像不由您说了算。” Gabriel的威胁在他意料之中,但这年轻人接下来的话语却令修士骇然了。 “而且您刚刚,为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如果我对着那个千金小姐做出一点我对您干的事,这个家族将会有什么反应呢?虽然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但光吃一种菜也会腻,偶尔也该换换口味。” “侯爵会剥夺你继承人的身份。” “得了吧,恰好我对这继承人的身份没那么感兴趣。” Gabriel伏到桌上,捧着自己因为出汗而微湿的脸望着他,“您要怎么制止这种即将发生的,违背您的上帝的恶行?” 在那双蓝眼睛里,Noah读出了答案,这是毫无疑问的,这魔鬼不会轻易放过他,从踏进侯爵宅邸的那一刻起,他大概是注定要遭受这种折磨的。 “好吧,我知道您的回答了,现在我去换身衣服,您先去学习室吧,下周我们照常见面。”Gabriel从椅子上站起身,舒展着身体走出去了。 这插曲似乎是告一段落了,Noah依旧经常在教堂里看见Madeleine小姐,她已经取下了黑面纱,但还在手臂上系了条黑丝带,因为青春的缘故,她看起来不像她母亲那样苍白了。侯爵在Noah的使命完结后送给了他一项谢礼,一个从传说中的圣地流传过来的银制十字架,他没有随身戴着它,而是把它锁进了抽屉里。至于他的好学生,他们继续着这不正当的关系,这痛苦与欢愉交织的会面,Gabriel似乎从侯爵那儿讨来了固定的去镇上“体察生活”的假期,而Noah则担当起了替教堂采购的大部分职责,有时候他也会单纯对主教说自己想要出去走走。对于他的请求修道院里的同事们都不疑有它,毕竟他一直是这么个为上帝的居所尽心尽力的人。他们不会知道,他这个受人爱戴的修士,就像那些浪荡男女一样,已经把小镇里的那几家旅馆都体验了一遍,他躺在那些不同的床上,看着那同一个人一次次地把他的生活假面撕裂。 冬天到了,教堂忙碌了起来,侯爵宅邸也是,这将是Gabriel以继承人身份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因为各种琐事,他们暂停了罪恶的私通。今年侯爵似乎没打算在这儿过新年,而是接受了自己妹妹的邀请,那位曾经的Lorenzo小姐现在是个伯爵夫人,邀请哥哥全家人去她四季如春的宅邸过年。侯爵一家盛装出席了新年前两周的主日弥撒,接着便启程离开了。 Lorenzo家族的离去,让Noah松了口气,他终于有时间来和自己的罪行独处,新年教堂一如往年那般忙碌的工作令他有种一切都没改变的错觉。侯爵不在,留守大宅的仆人们也有更多空闲时间来教堂祷告,从那些女人的话中,他得知侯爵的一双儿女的关系陷入了冷淡,少爷似乎在故意疏远小姐,而老爷为此有些头痛,这次带他们出去旅行,也是想着要修复一下他俩的关系。 在这些来来往往的仆人中,Noah没有看见Lily Drvar,那个曾向他悔罪,开启了他痛苦经历的红发女郎,他询问年长的仆人,得知对方早在五个月前就离开了。 “说是赚了点小钱,回乡结婚去了。那女人可真是,据说她在乡下有个未婚夫。” 她会是个诱饵吗?Noah头一次开始考虑这种可能,Gabriel针对他的罪恶计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终于忍不住问了问那老仆,问她那金发的小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人。老妇人对他的疑问显得有些意料之外,但她稍稍想了想,就很坚定地给出了回答。 “他是个好孩子,神父,他没有那种贵族的骄矜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是在和有经验的一个长辈说话,而不是和一个仆人,虽然我已经习惯当仆人了。当然他会有一些年轻人常有的毛病,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人。他很会关心人呢,今年冬天比较冷,他还特意给我钱让我买了一件新的毛衣,就是我身上这件。” 她拉开自己的袖子,让Noah抚摸那毛料织物,带着体温的衣服很暖和。 侯爵一家离开了近两个月,期间这城镇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大雪,教堂被裹成银白的一片,一些淘气鬼趁着父母在里面做忏悔的时候在雪地里打雪仗玩,有几个雪球砸到了教堂的玻璃上,引得值班的修士出来驱赶他们。 Noah笑着看那肥胖的修士在孩子们身后气喘吁吁,他给自己系紧衣领,准备去镇上买点东西。 昨天夜里又下了些雪,清道夫还来不及将积雪除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些马车的车辙。修士穿着那双旧靴子,每一脚都踩出一阵吱嗝响,有几个过路的居民向他问好,他笑着回应。踩化了的积雪浸进了鞋,让他感到一丝凉意。空气很干爽,今天大概会有太阳,是个让人心情变好的天气。 他在这条路上走着,听见身后有一阵马蹄声,这个时候就骑马出门的人,大概是邮差,他刚做出揣测,那匹愈来愈近的马被人吆喝着放慢了步子,骑手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Noah回过头去,看见骑在马上朝他走过来的Gabriel。他披着件白色金滚边的斗篷,斗篷下露出黑色的毛边皮靴,毛顶帽子下一双含笑的眼睛。世界睡着了,只有他是活动的,合着修士强劲的心跳,坐着那匹枣红的马,笑着向Noah走过来。 “您进城去?让我捎您一程。” 他没叫马停下,对着站在两三步远处的Noah伸出了手,修士抓住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登上方舟的机会。他被轻巧地拉到了马背上,Gabriel把他放在自己身前,圈在两条胳膊里。 “坐稳。”Gabriel的气息吹拂在他耳畔,斗篷里很温暖,马轻轻嘶叫着加快了脚步。Noah意识到,Gabriel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Gabriel在一家客店前拴好马,和Noah步行来到商业街区,早市刚歇,地上有不少被踏碎的冬季水果,空气中飘着混杂的香味,一个小贩大声叫卖着刚出炉的糕点。妇女们东看看西瞧瞧,一刻不停地对着商品挑刺。Noah不怎么喜欢在街上闲逛,尤其是他还穿着教堂的袍服,他径直走近卖蜡烛的商店,替教堂定了一批蜡烛,新年上教堂的人多,蜡烛用得很快。等到他忙完这事,发现Gabriel还在门口等着他,他华贵的衣服已经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 “您来镇上有什么事么?”Gabriel应该不需要亲自来买什么东西,这些杂事自然有仆人会帮他做。 “当然有,不过首先,让我们先给您挑双靴子。”Gabriel的视线落在了Noah的脚上,那儿被雪浸湿的地方比别处颜色要深些。 尽管神父极力推拒,对方还是把他拽到了一家鞋店里,Gabriel东挑西拣,选了双极结实的带绒皮靴,令他不由得担心自己有没有带够钱。他的窘迫落在了年轻人眼里,得来了一句安慰。 “钱我来付,就当给您的新年礼物。” 话听起来很好,但Noah想起自己可没特意给Gabriel准备什么新年礼物,这白来的馅饼总给人一种陷阱感。他好像又把心思写在了脸上,年轻人瞥了他一眼,轻声笑了。 “放心,不是白送您,您待会儿自然有回报得上的地方。” 这个回答令修士更担忧了,他有什么回报得上的地方?十有八九是在床上,距离他们上一次私通已经颇有些时间了,难道Gabriel现在就要他一起到旅店里去?这超出了他的底线了,无论如何,他没办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些罪行来。 他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等到Gabriel把他引进一家珠宝店时,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给我看看新到的钻石。”店主是个一把胡子的异国人,眼见贵客临门,十分热情。他招待他俩上二楼坐下,奉上了自制的茶水。 店主从胸口处掏出钥匙,先是在桌子上放了些绒垫,接着又弯下腰去鼓捣了半天,才取出了几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小东西倒在绒垫上,点燃了桌子旁的蜡烛。那些小小的东西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 “刚从南方运来的宝石,绝对一流的成色。”店主搓着手,眉飞色舞,讲了个Noah听不懂的外文单词。 “这我不担心,你应该要知道,如果试图骗我,你最好还是趁早打包离开这儿。” “怎么会?大人可以随便在街上问一个路人,谁都知道,我阿尔汗连一根针大小的谎都不会撒。” “您觉得怎么样?”Gabriel转头问Noah,“喜欢哪一颗?” 修士硬着头皮去察看那些闪闪发亮的石头,每颗颜色都不相同,都是些还没经过精加工的石头,他瞅了好一阵子,才没什么底气地回答:“那颗蓝色的?” 店主拿出专用的镊子,夹起那颗蓝宝石凑到烛光前面,宝石的棱面反射着幽兰的光芒。“好选择,这是最好的矿里采出来的宝石,纯天然,有指甲盖这么大。” “能做成戒指吗?要尽快,最好这周。” “可以,可以,让我记下您的指围。” “差不多这样,最好做成可以活动的。”Gabriel抓起Noah的左手无名指。 那店主拿了根软尺量了Noah的尺寸,又和Gabriel嘀咕了半天加工的问题,少年付了三个金币的定金,又被拉着看了一圈店里的玉制品才得以脱身。 “您饿了么?要吃点什么?”走回大街上,金发年轻人口气颇好地询问。 “不,我不饿。我先回去了,您接着忙吧。” “那正好,我也不怎么饿,我顺路送您回去。” 结果Noah还是坐到了那匹枣红马背上,不过这次他坐到了Gabriel身后。马在雪地里小跑着,干燥的风刮到他身上,这个冬天果然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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