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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医生看着他，心有不忍，但还是说了，“可能不到一个月了。” 叶可尘沉默了了一会，伸手搓了搓脸，“我知道了，梁医生，麻烦您们尽可能地减轻他的痛苦，不要让他那么痛。” 梁医生：“我们会的。” 从医生大办公室出来，回病房的路上，叶可尘被贺青岑拦住。 叶可尘心里难受，反应有点迟钝，“青哥，你今天不用来医院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青岑避开了他的问题，按着他肩膀，带他转了个方向，“我刚看过叶老师了，护工高叔正在照顾他吃晚饭，你一天没怎么吃饭，该去吃饭了。” 叶可尘跑了一天，中午就随便扒了两口米饭，不知道贺青岑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贺青岑怎么知道的，开车带他去了岩城一家比较有名的川菜馆。 在包厢坐下后，叶可尘问道：“怎么想到吃川菜？” 贺青岑：“我想你现在的心情需要吃点辣。” 叶可尘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心情，他对叶杰军的病情估计早就有预测。 叶可尘：“心情不好，吃辣会变好吗？” 贺青岑：“你应该没胃口，吃辣可以刺激一下胃口。吃辣心情会不会变好不知道，但是，据说适当吃辣可以释放压力，因为辣味会刺激味蕾，产生轻微的疼痛感，而味蕾缓解痛感，大脑会分泌“内啡肽”，内啡肽能够缓解疼痛，减轻压力。” 叶可尘只是简单问一下吃辣与心情变好的关系，没想到贺青岑会用学术的态度分析其中的关系。这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让他心里很受用。 叶可尘：“青哥，你们医生看惯了生老病死，对于离别，是不是比较容易接受？” 贺青岑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病人和亲人是没办法比的，我们在尽了最大努力后，对病人的离去，可以坦然接受。但是，亲人的离去，无论看惯多少生老病死，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岩城吗？” 叶可尘喝了口水，摇摇头，“不知道。” 贺青岑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这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休这么长时间的假。在我来岩城的半个月前，我姑姑去世了。” 叶可尘倏地抬头看向他，“青哥，对不起，我不知道......” 贺青岑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贺青岑的爷爷是知名富商，他爸爸毕业后继承了他爷爷的公司，在他两岁那年，他爸爸妈妈出席一个商务洽谈，洽谈会在游艇上举行。游艇在距离海岸线10公里处，因为电路短路发生火灾，继而引发爆炸。 他爸妈在那场爆炸中丧失生命，他爷爷奶奶痛失儿子和儿媳，沉浸在悲伤中，无暇顾及他。过了两年，他爷爷生病去世，不久，他奶奶搬去了道馆住。 他是他姑姑一手抚育长大的。 一个多月前，他生日，他姑姑去商场给他挑生日礼物。当天商场里一对情侣因矛盾闹分手，女生不想分手，站到商场护栏外扬言要跳楼。商场护栏外面只有一点边沿，女生情绪激动，脚下一滑...... 他姑姑当时离女生比较近，飞奔过去拉她，结果也坠了下去.....他赶到商场附近的医院时，只来及见他姑姑的最后一面。 “我姑姑爱的人是岩城人，但她和他断了联系，这些年，她一直记挂着他，我来岩城主要是想帮她完成遗愿。”贺青岑最后说道。 叶可尘听得唏嘘不已，想到贺青岑身边的至亲都已经离开了他，只剩一个出家修行的奶奶，心更是针扎似的疼。 叶可尘：“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线索吗，我托人帮你找。” 贺青岑往他碗里家里一筷子麻婆豆腐，“不用，你专心照顾叶老师，我已经托了马院长帮我找。” 吃完饭，贺青岑送叶可尘回医院。 路上，叶可尘侧头看安静开车的贺青岑，默默责怪自己太粗心了，贺青岑刚失去犹如亲生母亲一样的亲人，这段时间，他居然都没察觉他心里的悲伤。 车停下时，叶可尘没有急着开车门，他看着贺青岑，欲言又止。 贺青岑明白他在想什么，“你是在心疼我吗？” 叶可尘不否认。 贺青岑笑笑，侧身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上去照顾叶老师吧。我没事，不用心疼我，也不用担心我！” 叶可尘突然很不想下车，但是病重的叶杰军还在楼上等着他照顾，他推开车门的时候感觉车门有千斤重，“青哥，那我上去了。” 贺青岑朝他点点头，“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贺青岑看着叶可尘步入住院部大门，准备离开时，接到中顺肝胆外科主任的电话，让他查收一下邮件，8月份有一个医学论坛需要他出席，需要他和主办方做对接。 贺青岑打开邮件，快速浏览了一遍邮件内容，然后和邮件上的主办方联系人做了简单的对接，确定了出席时间和演讲主题。 就在他挂断电话，准备离开时，看到刚离开不久的叶可尘从住院部大门步履匆匆地走出来。
第30章 叶可尘回到病房，看到叶杰军打着点滴，眼睛痴痴地看着手心里那张差点遗失的两寸照片。 叶可尘慢慢坐过去，抓了一下他的手，“爸，想见就见见吧，你有这个阿姨的联系方式吗，要我帮你联系她吗？” 叶杰军过了好一会，才悠悠道：“不用了，她已经不在了。” 叶可尘没想到这个结果，一下子愣住了，“爸......” 叶杰军反手握住他的手，叮嘱道：“可尘，你回一趟一中家属楼的家，我卧室左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叠报纸和杂志，你帮我装好拿过来。” 叶可尘知道他口中的报纸和杂志和照片中的阿姨有关，不敢怠慢，站起来往外走，“好，我现在就回去帮您拿。” 贺青岑降下车窗，叫住叶可尘，“可尘。” 叶可尘看到他，有些惊讶，调转脚步向他跑来，“青哥，你还没回去。” 贺青岑：“没，刚才打了个电话。你要去哪？” 叶可尘：“我回市里的家帮我爸拿点东西。” 贺青岑下巴往副驾一扬，“上车，我送你过去。” 叶可尘刚想拒绝，贺青岑已经侧身帮他打开了车门，他只好上车。 路上，叶可尘给贺青岑指路，小城市市区不大，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家属楼楼下。 叶可尘解开安全带，侧头对贺青岑说：“青哥，家里很久没打扫了，可能有灰尘，我就不请你上去了。” 贺青岑：“你是拿了东西就回医院吗？那我等一下你，一会送你回医院，这里能停车吗？” 叶可尘觉得太麻烦他了，有点过意不去，但推辞来推辞去太客气生疏，最后还是接受了贺青岑的好意，“可以停车，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贺青岑：“不急，我没事，不赶时间。” 虽然他说了不急，但叶可尘不习惯让别人等，还是加快了脚步。回到家，打开门，灰尘的味道果然很重，没时间打扫了。叶杰军平时买东西的袋子，会攒起来当垃圾袋，叶可尘从他放袋子的抽屉里挑了一个纸袋。 进到叶杰军房间，打开他说的抽屉，里面放着厚厚一叠财经杂志和报纸，杂志和报纸都叠得整整齐齐，翻阅的痕迹很明显，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的女强人优雅又知性，叶可尘觉得她有点面熟，仔细看，发现她就是叶杰军当宝一样的两寸照片上的女子。 照片旁边写着：贺月贺氏集团董事长 贺氏集团董事长？ 叶可尘想不明白，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个人，叶杰军和她是怎么有交集的。 来不及探究，他的电话响了，是李欣晴。 “可尘哥，我哥要去收拾马昊，你能不能去劝劝他，我怕他把马昊打伤了要坐牢......”李欣晴在电话那头边哭边说。 以李清源的性格肯定是要收拾马昊的，但他要收拾马昊肯定不会让李欣晴知道，刺激马上要高考的她，“马昊是不是又来招惹你了？” 李欣晴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听他一问，哭得更加不能自已，“他......他威胁我偷两万家里的钱转给他，不然......不然，他......他就把我的裸照发到我的班群里......” 艹，叶可尘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他快速把抽屉里的杂志和报纸装进纸袋里，拎上就走，“你知道你哥去哪里找马昊吗？” “知道。”李欣晴抽哒哒地说道，“我哥用我手机给马昊发消息，说拿的是我妈店里的现金，给他送过去，马昊说他在唯尚酒吧。” “知道了，我过去找你哥，你别过来，在家呆着。”叶可尘挂断电话时，下到了楼下。 贺青岑站在车尾那棵大荔枝树下抽烟，看他跑着出楼梯，把手里的烟在垃圾桶上摁灭，扔进垃圾桶，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不是让你不要急吗，下楼梯跑这么快，不怕崴脚？” 叶可尘却冲他歉然急声道：“青哥，你能不能上我家坐会，车先借我用一下，我有急事。” 贺青岑看他一脸焦急，一弯腰，直接坐进副驾，“我陪你去，你熟悉路，你开车。”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可尘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好默认了他的决定，上车，把手里的纸袋放到后座，叶可尘抄近路，往唯尚酒吧开去。 路上，他给李清源打电话，不知道是没带电话，还是没听到电话响，李清源没有接。 “怎么回事？”贺青岑问道。 叶可尘三言两语挑重点说了一下。是李清源主动过去收拾人，他不能报警，如果警察到的时候看到他在打马昊，那李清源就麻烦了。但是，不报警，如果马昊和那天那些混混在一起，他又怕李清源吃亏。 “别急，先过去看情况，不行就报警。”贺青岑的声音很镇静。 “嗯。”叶可尘受他影响，淡定了很多。 岩城出名的酒吧不多，唯尚是其中一家，坐落在绕城河的河堤边上，装修奢华，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李清源下车，甩上车门，却不急着进去，斜靠在车上，点了根烟，透过淡淡的烟雾，冷眼看着眼前这个闪烁着霓虹灯的恶魔窟。就他这几天的调查了解，岩城的很多年轻人就是在这里染上的毒瘾、赌瘾，马昊是这里的常客。知内情的人，都会离这里远远的，不想沾惹麻烦。 他如果想继续安静地过日子，他应该上车离开，但是，怕这些的话，他有什么颜面面对昔日的队长和队友。不过，他不是莽撞的人。 李清源抽完半支烟，阔步走进唯尚，在门口摆手拒绝了要给他引台的服务员，此刻八点多，酒吧的活动还没开始，酒吧里的音乐相对舒缓，卡坐上的人也不多。 李清源视力和记忆力都绝佳，巡视了一圈，在西北角的一个卡座上，看到了在李欣晴手机上看一眼照片的马昊。马昊神色惶恐，他的周围坐着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混混，其中一个是林子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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