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大概从未听过偶像的哭声。 被誉为“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哭起来的确也很好听。 江质眠又笑了,电话挂断,手机随意往边上一扔。他从阿瑟身上下来,本来也只是吓他的,没真坐下去。双臂插进人与床铺的间隙,把他抱起来揽进怀里,手掌沿着他汗湿的后脖颈来回抚摸,放低声音哄。 “怎么这么伤心,嗯?” “我要、我……”阿瑟发着抖说:“我要逃走。” “这可不行。” “我受不了,你是想杀了我是不是?你好恐怖。” “宝贝,我爱你。” “我要逃走!” 江质眠叹息一声,转头找到他的眼睛,对视着:“我教过你很多遍,对不对?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阿瑟视野模糊,恍惚着跟上对方的引导。 要记得求救。 “哥哥。”他抬手拉住江质眠的袖口,眼泪压弯了蜷曲的睫毛:“……救救我。” 江质眠低声说:“乖孩子。” 阿瑟重新倒进床铺,但江质眠没有再解决自己的问题,他压抑着,只给了阿瑟一场难以形容的新生。 他死去又复活。 …… 阿瑟仰躺着,双腿敞开,大腿肌肉隐隐发着抖。他嘴里咬着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蛇形手串,左侧大腿上绑着属于江质眠的领带,领带中间一段位置布满抓握后的褶皱。昂贵的布料本身容易留下痕迹,况且它的主人就是靠攥着它来把这双腿随意合拢打开、镇压强刺激下条件反射的挣扎。地上扔着空了的包装盒,还有三个打成结的套。 江质眠去洗澡了,浴室里水声阵阵。 阿瑟汗水和泪水黏在脸上,终于流干了。视线和头脑同时缓慢地清晰,他抬手拽出嘴里的手串,上面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如果不是这条手串,牙印会落在嘴唇上。 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对待。 阿瑟坐起来,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浴室门打开,浑身清爽的江质眠走出来,他身上裹挟清新的水汽,露在外面的皮肤丁点痕迹也没有,气质平和,活像个正经的好人。 “累不累?”江质眠走到床边,俯身亲吻他:“去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好可怜。江质眠心里想,本来没想弄得这么过的。 “好。” 阿瑟沙哑应声,张开嘴配合地和他接吻。 你死了。阿瑟心里想,我他妈要报仇。
第35章 晚上的时候,阿瑟提出要一起睡。 这是个很聪明的提议,因为在决定留下来的情况下,选择和江质眠一起睡能避开客卧的监控。而对于可能会发生的亲密接触,一是阿瑟历经摧残后多少有了些抗性,二是也能在实践中摸索如何反过来拿捏对方。 江质眠对这个选择稍有意外,却很快理解——他真正意外的是阿瑟留在他家里。 在主卧发生了那些后,他没有报警,也没有摇人,甚至没有冲着自己发火,喊着要逃走。反而,他非常温驯及配合,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录综艺的时候,这个房间充满了对准他们的摄像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尽管如此,尽管江质眠十成十地了解这只是裹了蜜糖的毒药表象,当夜里他躺在一切换新的大床上,房门忽然被敲响,开门,看见阿瑟站在屋外。 主唱又洗了一遍澡,头发吹到半干,黑发黏着鬓角。脸颊有些潮湿,浓密的眉毛和睫毛都沾了水,瞳孔如同两弯冷色调的月,或者起着波澜的冷湖。视线也是潮湿的,静静地望着他。 取下装饰性戒指的手骨感、修长,握着客卧的枕头,手指不安地在枕头上摁出凹陷。 非常矜持,非常美丽,也非常可怜。 江质眠五脏六腑难以自控地齐齐发软,他放缓声音,是怕惊扰什么的语气,问。 “怎么了?” 阿瑟低低的:“我想和你一起睡,哥。” 江质眠看着他,一会儿后,阿瑟的手伸过来,轻轻勾住了他的尾指。 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迅速覆盖感知神经,江质眠闭了下眼睛,反手抓住他的。十指相扣,把小孔雀牵回了房间里。 这里已经收拾完毕,地上散落的资料、避孕套没了,床头柜上摆放着崭新的烟灰缸,加湿换气系统消散了暧昧黏稠的气味,房内只剩下江质眠本身的气息,是淡淡的烟草味道混合着苦调的古龙水。 阿瑟松开江质眠的手,把自己的枕头摆上去,然后坐在床沿,双掌撑在身体两侧,抬头看着他。 这个姿势让他的睡衣领口下滑,露出象牙白的胸膛,肩胛骨聚拢后锁骨下陷更加明显,诱使人将手指贴上去。 江质眠就这么做了,屈起食指填进他锁骨的间隙,指腹摸过光滑的皮肤。 阿瑟没抗拒,侧头鼻尖贴上他的手背,轻轻一嗅。 “眠哥,你很好闻。” 江质眠喉结滚动,定定地望着他,忽然俯身。 阿瑟不躲避,于是他们鼻尖挨在一块儿,江质眠张口咬住他的睫毛,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没入他的眼球。 “小乖,你不逃吗?” “……不逃。”阿瑟抱住他的背,说:“我喜欢眠哥。” 清晰明白的假象,但假象之所以能称为假象,就是因为有着和现实截然不同的甘美。 江质眠动作顿住,有短暂的一会儿,他的肌肉完全是紧绷的。这份僵硬反馈到阿瑟掌下,他带着无害的笑意,温柔地摩挲江质眠的后颈。 很快,江质眠就放松了,他的嘴唇离开阿瑟的眼睛,转而去寻找他的唇。但阿瑟侧脸避开,在江质眠的手握上来之前开口,正经的。 “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江质眠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嗯?” 阿瑟收回胳膊,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认真地说:“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你也给自己做公关吧。” 江质眠一顿,看他的眼睛:“你给我公关许可?不生气了?” “我说了嘛。”阿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喜欢你。” 江质眠无声地咽下翻涌的情绪,再度凑近,阿瑟却微微一颤,说冷。 恒温空调开着,不可能冷的。但江质眠还是止住前倾的动作,转而掀开被子,把阿瑟抱了进去,自己也躺到他身边。 两个人肩膀抵着肩膀,阿瑟一歪脑袋,就连头也亲昵地碰到一块儿了。他催江质眠:“你快公关,这几天网上都骂成什么样了。” 熨帖的热流蔓延四肢百骸,江质眠顺从地拿出手机,和何沉沟通早就准备好的公关方案。 先是吴秋雨发布微博,公开他们和平离婚的事实,附上离婚证及陆陆续续签的财产分割合同照片。合同的内容都做了模糊处理,只有最下方的时间是清晰的,第一份要追溯到半年前,正是他们首次确定离婚想法的时间。 这时间远早于《田园诗》第五季的录制。 吴秋雨V:一切皆新,后路不回,只望前路。祝你我都好。 工作室第一时间操作,十分钟内上了热搜榜一。同时江质眠本人发博列出起诉名单,除了ID天下伪装唯我能破为我列在首位,接下去将近二十个ID都是这几天在网上带节奏带得最狠的营销号,恶言出口最离谱的网友。 起诉名单附图,图一是提交法院的起诉状,图二是申请司法鉴定的回执单。 回执单清清楚楚写着:经鉴定,本视频音轨系合成,为假。 同样迅速加热到热搜榜二,接着何沉用先前的号码联络ID天下伪装唯我能破,要他承认假视频是他找人制作,立刻发布道歉声明。 并给他发了有江质眠亲笔签名的撤诉申请。 钱已结清,后路也已铺好。老板虽身份成迷,目的也相当诡异,但爽快大方就是好老板。 十五分钟后,ID天下伪装唯我能破发表千字道歉声明,极诚恳地阐述了自己为博流量私联节目组人员拿到录制花絮,并找人配音的行为全过程。痛斥了自己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并请求江质眠的原谅。 同时,节目组官博向江质眠和阿瑟致歉,因他们的疏忽造成事态发酵,影响两位嘉宾声誉。泄露花絮的工作人员已经确定,会依法依规追究其责任。 ——当然,这个工作人员是不存在的,花絮是江质眠亲手要过去的,这步纯属虚空索敌。 但一环扣一环,逻辑非常严密,证据非常确凿。加上有最开始爆料的“天下伪装唯我能破”带头,后面跟风黑的营销号压根没想到他跪得这么快,还跪得这么认真,好几个立场不坚定的在节目组致歉微博一出后也跟着跪了。 再有一部分黑江质眠的营销号,其实根本就是他的工作室养的,之前带节奏就是依照老板指令。这批营销号数量在江质眠的起诉名单上占了四分之一,这会儿公关行动一起,迅速发博道歉。 而且个个都是千字小作文,还有人表示他其实是江影帝的粉丝,前几天完全是因爱生恨。现在真相大白,即使道歉也开心。 用词之真诚,丝毫没有被收买的影子。 因此两个小时之内,吴秋雨澄清离婚事实、江质眠锤视频为假、节目组追究相关人员责任、十几个营销号整齐滑跪…… 一般来讲反转公关都会伴随着舆论争议,因为绝大部分网民会信任自己的第一印象,澄清远没有爆料那么有力。 但“影帝性骚扰顶流”事件反转得太迅速、太一边倒,以至于网友几乎是懵的,等终于理清楚了,事件基本已经定性。 阿瑟在边上看完他遥控工作室的全过程,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 比疯子更可怕的是什么? 清醒的疯子。 除此之外,一点点得意、一点点虚荣心、一点点征服欲从心脏升起,拖拽出更庞大的报复欲。阿瑟用力地合了合后槽牙,唇角挑出势在必得的弧度,但很快压下笑容,换上纯洁无辜的神情。 “眠哥,我渴了。”他说。 前一秒还以漫不经心姿态操纵着网络舆情的男人立刻起身,摸了摸他的脸,出门倒柠檬水。 他的手机留在床上,解锁状态,还未熄屏。只要阿瑟够果断,其实可以在他回来之前,拿他的手机发自黑微博。 但阿瑟没这么干。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疯子不在乎名誉,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个。 江质眠回来给他喂了水,两个人躺在一起说话,阿瑟任由对方的手掌探入睡衣摩挲自己的身体。他仿佛昏昏欲睡,侧头靠在江质眠的肩膀上,同款沐浴露的气味在两人的体温中蒸腾,烘出既亲昵、又平和、又温柔的香气。 阿瑟的嗓音困倦,微哑,富有磁性的声线好像分解成一颗颗大小不同的颗粒,悬浮在空气中,随着他的语调在江质眠耳边碰撞出甜蜜而安宁的夜曲。 很醉人,江质眠心神松弛,陷入夜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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