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那打手沉声喝道。 苏昱晖听见他的声音吓得一抖,害怕再遭到那种惨无人道的毒打,不敢不听话,当真不敢动了。 “很好。”那打手拉开床前的椅子坐下,冷着脸对惊恐不安的苏昱晖说道,“躺好,别逼我打你。” 苏昱晖对他有很深的阴影,如惊弓之鸟瑟缩着躺下,一动也不敢动。 那打手看着受惊的苏昱晖,抽了一支烟叼着,却没有点燃:“都是中国人,我也不想打你。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我不打你,挨打的就是我。” 苏昱晖没想到这恶魔居然会口吐人语,有些意外,但出于对他的恐惧,还是一声不吭。 那打手见苏昱晖不说话,又说道:“其实我们这个园区百分之80都是中国人,被骗来缅北挣大钱,然后就再也无法离开了。”他说着有些感慨,“不瞒你说,我在国内还有老婆孩子,但是他们……” 他说着停顿下来,有些哽咽,转头眨巴着泛红的眼睛继续说道:“总之,来了这里就不要试图反抗或者逃跑,否则下场比死还惨。”他转头看着苏昱晖,“你好好干,听话,干得好或许会像我一样转成他们的手下,这样就不用被转卖了。” 苏昱晖心里一百个抗拒和不屑,但他却没说,脸上更没表现出来。那打手又说道:“打了你,我心里也不好受,就来跟你说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再想着自丨杀,听到了吗?” 苏昱晖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这打手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一点也不想跟毒打过自己的人说话,更没心思听他谈心聊天。 那打手见他点头,叹了口气终于把烟点上,说道:“唉,你也是命苦,遇到这么个男朋友。”他狠狠吸了一口,弹了下烟灰说道,“在这边呢,又遇到个这种客人。” 苏昱晖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口中的“这种客人”是什么意思。难道童言潇当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那人知道他好奇,烟雾缭绕中,他盯着苏昱晖,一双精明的眼睛透着微光:“你还不知道吧?买你和包你的客人是同一个人,就是你认识的童言潇。” 果然是他!苏昱晖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恨意又腾然而烧,一下子直起身子来。 那打手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有这种同学也是你的悲哀,你都落难了,他还要再踩上一脚,不但没想着救你走,居然还嫖你,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踩在苏昱晖的羞辱和恨意上。苏昱晖满脸羞愤闭着眼捏紧了拳头,咬牙一言不发。 “我猜他也是不敢面对你,所以才戴个头盔。”打手说着笑了一下,假装无奈,继续刺激苏昱晖,“同学一场,即便他没法救走你,也不应该嫖你。我知道他喜欢你,但这样的肉体交易,换来的感情也是他妈的一钱不值。不过他的行为我也能理解,强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啊!” 说完,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起身说道:“你好好歇着,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他刚走到门口李医生就推门进来了,见屋子里满是烟味,李医生怒骂道:“他妈的医院不能抽烟你不知道?憋一会儿能憋死你?!” 那打手被骂,立马讨好一笑,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说着笑嘻嘻赔礼道歉,连忙跑了。 显示器前,见苏昱晖心如死灰躺在床上,已然没了任何希望。阿坤笑了下,冲对讲机里说道:“说得很好,只怕从这一刻起,苏昱晖再不可能原谅童言潇了。” 整整十天过去,童言潇当真没有再出现。苏昱晖身体恢复了不少,按照李医生的意思,他应当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但阿坤害怕陈军知道苏昱晖差点被他打死,着急忙慌派人又把苏昱晖接回KTV。 李医生无奈,冷着脸对打手嘱咐道:“他的伤还没完全康复,千万不能再打他了。还有,他患上了严重的应激创伤后遗症,你们打人、杀人避着他点,不能让他看见、听见,以免刺激他。” 可这嘱咐在这里显得那么苍白,打手们只是点头,压根没讲他的话放在心上。生在地狱,哪里还能不见血腥了。 苏昱晖勉强能下床了,但却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几次残酷的毒打,濒死的感觉令苏昱晖恐惧,稍微听到电棍的电击声或者殴打声、枪声,他就十分恐惧,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以至四肢麻木,最严重还出现惊厥抽搐。 苏昱晖想活下去,只要没有这些令他焦躁不安的声响,他就能认真吃饭,听话服药。李医生嘴硬心软,每晚苏昱晖被电击毒打的噩梦吓醒,他都会给他用镇静的药物,让苏昱晖能睡上一个好觉。 阿坤急着看苏昱晖和童言潇决裂、互相折磨的场景,哪管苏昱晖的健康,只要不死就行。连忙答应了就让人把苏昱晖送回107包房。 尽管医院的伙食不好,但他每顿都吃完了。只是这点微末的营养并不能弥补身体恢复的巨大消耗。 被送回107包厢时,已是傍晚,房间里依旧是昏暗闪烁的红灯,卫生间透着一股霉味,水龙头滴滴答答漏水,用品摆满了桌子。 童言潇之前给他买的牛奶、饼干等东西还在,和那些用品一起堆在桌子上。苏昱晖无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麻木地抓起桌上的牛奶插上吸管就喝。 他现在穿的是和那些猪仔一样的宽松衣服,光着一双苍白瘦弱的脚,踩在白被单上,毫无血色。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快要遮住眼睛了,但没有人为他理发,冒出的胡茬在出院时被李医生刮掉了,好歹看上去不那么颓废。他消瘦不少,脸色也苍白,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阴郁的瘦弱,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很快,一盒牛奶下肚,苏昱晖下床穿上拖鞋去卫生间打水洗漱。洗手池上的镜子重新换了一面,但苏昱晖却压根没往镜子里看,慢条斯理洗脸刷牙,再去浴室把自己搓了一遍。 微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身体,之前完美的身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重伤之后没有得到营养补充的消瘦。短短半个月,就从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变成如今消瘦苍白的样子。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苏昱晖没有去看身上明显瘪下去的肌肉,似乎自己身体一直就是这样的病弱,机械地用泡沫冲洗着身体,直到把满身脏污洗净。 望着地上缓缓流淌的脏水,有那么一瞬间,苏昱晖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化成一滩水,随着这脏水流出去,顺着下水道被冲向河流。这样,不就能逃出这魔窟了么? 他愣愣地盯着那流动的水,就那么站了半个小时,直到听见屋子里突然响起阿坤的骂声:“107苏昱晖,你他妈的想把自己冻死?洗个澡洗一个小时,又想挨打了是么?” 苏昱晖一激灵,吓得脸青嘴白,连忙抓起毛巾把自己裹上,着急忙慌擦干净跑出浴室,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随即看到头顶上一个红点一闪一闪地亮:原来阿坤从卫生间的针孔摄像头看到苏昱晖在浴室发呆,这才通过对讲机冲自己喊话。 苏昱晖盯着那闪烁的摄像头,心里一阵发毛,连忙裹着浴巾就上床了,在被子里把衣服换上,躺下来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原来,自己一直都处在阿坤的严密监视下。 苏昱晖躺在床上,心脏还在猛烈跳动,他终于明白那天自己为什么会自丨杀失败……既然有监控,那岂不是童言潇玩丨弄自己时,对方都在监视器里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个可能,苏昱晖的心顿时像一块石头般坠入万丈深渊:如今自己还有什么人格自尊可言?这跟当着众人的面,被扒光衣服赤身裸体被羞辱有什么区别?做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也彻底被踩在脚底碾碎了。 苏昱晖的心死死地沉了下去。
第49章 苏昱晖,我们走着瞧 大铁门被人打开,有人走进来,“哐”一下关上门,随即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苏昱晖。苏昱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来认识谁,他都认命了。 十多天没见苏昱晖,童言潇几乎快认不出来他了:消瘦的身形,苍白的脸颊,失去光彩的眼睛麻木地盯着闪烁的塑料红灯。 见他被折磨成这样,童言潇的心都在滴血,深邃的眼睛里光影湮灭,沉重地喊了声:“晖哥。” 苏昱晖跟没听见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之前看到童言潇的暴怒恨意消失无踪。 在苏昱晖心里,童言潇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童言潇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旋即松开。他期期艾艾走到床边,望着苏昱晖苍白消瘦的脸,带着些许胆怯关切地道:“你……你好些了么?” 苏昱晖听到他的声音,干脆闭了眼睛,脸上虽无表情,但抗拒态度再明显不过,似乎听到他声音都无比恶心。 童言潇被他的样子激了一下,蹬掉鞋子也上了床,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现在你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谈一谈。”说着他也靠在床头,试图去握苏昱晖放在被子上的手。 尚未触及那只冰冷苍白的手,苏昱晖一下就把手挪开了,冷冰冰地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童言潇习惯了苏昱晖的冷言冷语,厚着脸皮坚持伸手握住苏昱晖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索着他冰冷的手背,解释道:“周可安的事,我不是不故意的。我那天在医院里跟你说那番话,只是因为我气坏了。” 苏昱晖再次将手无情地从他手中抽出,身子一侧,用背对着他:“我说过,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请你离开。” 看着这人瘦弱的背影,比寒冬腊月还冷的态度,童言潇忽然笑了,伸长胳膊去抱他:“晖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这里是缅北。” 他不提还好,一提苏昱晖的无明业火“噌”一下燃起来,胳膊狠狠往后一撞,甩开苏昱晖凑过来的手,气冲冲转身看着他,压着怒气说道:“童言潇,你也知道这里是缅北!” 剩下的话狠狠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苏昱晖很想质问童言潇,为什么明知自己被绑架到这里来,偏还要花钱嫖自己,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可这童言潇就是个疯子,一向做事都那么令苏昱晖难以接受,苏昱晖觉得质问他都是对牛弹琴。 “你真让我寒心,恶心!!”苏昱晖满眼失望看了童言潇一眼,又转过身去,“我要对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滚吧。” 被这样痛骂,童言潇却并不生气,反而一把抓住苏昱晖手腕,用强壮有力的臂膀狠狠压着他瘦弱的身躯,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晖哥,我可是出了500万呢。” “你他妈的!”苏昱晖挣了一下,试图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弄开,谁知他如今体力极差,压根不是童言潇的对手,挣了两下竟是没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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