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琼枝一下愣住了,漆黑湿润的眼睛抬起,看向他。 “不会的。”郁琼枝伸手贴在他后背上,“我去哪都带着你。” 郁佘不想他带着自己,带着包袱前行会很辛苦,他摸了摸郁琼枝的头,把软绵绵的小兔耳揉了揉,像是在安抚郁琼枝。 郁佘没有回答,郁琼枝私自认为他答应了。 郁琼枝翻了个身,埋进郁佘的怀里蹭啊蹭。 他头上毛绒绒的耳朵蹭到郁佘的下巴,郁佘叼住了,轻咬一口耳尖。 郁琼枝没动,老老实实让咬。 郁琼枝吭哧吭哧往他身上爬,在外软绵绵的,在家把气全暗戳戳洒他身上。 郁佘托住他屁股,拍了一下他的腰,“这么黏人,走的时候哭鼻子。” “不哭。”郁琼枝不喜欢他说的话,咬他的脸泄气,咬着咬着力度越来越轻,最后转换成慢吞吞磨蹭蹭的亲。 郁佘伸手掐住他下巴,抬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把我当肉咬呢?” 两个小孩谁也说服不了谁,互相啃,郁琼枝究竟力气小,被郁佘一个翻身压在胳膊下,被咬得耸鼻子拉眼的。 小孩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郁佘最后亲了亲他一颤一颤的小耳尖,起身下床。 “晚上吃凉面,要不要?”郁佘一边穿鞋,一边回头问郁琼枝。 郁琼枝还有点生气,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小鼻子呼哧呼哧的,不说话。 郁佘不理他,拿起围裙围身上,没走几步,郁琼枝就在后面喊:“黄瓜多放一点。” “香菜要不要?”郁佘觉得好笑,没有回头。 “也要。”郁琼枝听见香菜就馋,很快地起身,跟在郁佘身后,“要很多。”
第76章 渐进 郁佘推开休息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外面一个人钻着缝挤了进来。 那人染着一头黄毛,发质不太好,乱得像一团枯草扣在了头上,还来不及补发根,底下已经长出了黑发茬。 地下拳场之间交流一般不用真名,郁佘不知道他真实姓名,只知道别人经常叫他马六,是拳场一个集体派系老大身边的亲信。 郁佘来这里只为了赚钱,不主动触碰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他平平地看了马六一眼,没有拉下脸子让他离开自己的休息室。 “郁哥。”马六熟稔地叫着他,跟在他身后,两只手交叠着不停摩擦,“好久没见你在拳场出现了。” 郁佘专心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把柜子里零碎的东西塞进袋子里,没有搭话。 马六对他的冷态度也不恼,依旧笑脸迎人,随意地开一些玩笑:“最近是哪里捡钱了,不缺钱了吗?” 郁佘要钱不要命在地下拳场人尽皆知,他年纪小,一开始来到拳场,别人不拿他当回事。 但很快,第一场赛事后,他的名声就传播了出去。 他的打法太狠了,血液里带着厮杀猎物的恐怖天性,吞咽咀嚼就是他的本能。 鲜血溅在他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冲击感更是强烈。 拳场里没有年纪分别,尊卑排列全看自己拳头金不金贵,马六虽然比郁佘年纪大很多,但还是得叫他一声“哥”。 马六也有点怵他,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哪里会来主动招惹这个人。 郁佘这次闷闷地“嗯”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包,关上了柜子门。 他的五官很有攻击性,不苟言笑的时候尤甚,马六骤然和他对视上,明明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不算健硕的孩子,他却感觉到被一股寒意深深侵袭。 马六虚虚一笑,郁佘越过他打算走,他连忙紧跟上去,扶住了门框,拦住了他。 “对不起哥,我是实在没办法,被人推来游说你。”马六做出为难的表情,郁佘脾气很好,被拦住了也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 这让马六多少有点放下心来,语速很快地说:“前几天来了个大老板,他带了个人,说只要打赢他带的人,他就给这个数……” 马六说话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向郁佘摊开手心,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郁佘拧眉。 马六摇了摇头,朝郁佘摆了摆手,“是整整五万。” 他情绪变得激动,以至于脸颊变得也有点红,语调变尖:“只要打一场,就能白白得到五万!” 郁佘动作一顿,马六看他有反应,狂喜,继续说:“就是他带的那个人,很难打,他们都说,那个人专门练过。” “他已经站擂一星期了,拳场面子下不来,老大说,只要你能用我们派系名义去打一场,就算打输了,也给你一万。” 马六咧开嘴“嘿嘿”一笑,搓着手说:“要是打赢了,我们老大也贴给你五万。” “这可是整整十万,十万星币你从银行里取出来,都能把你这包装得鼓囊囊。”马六拍了拍郁佘身侧的包,眼珠子一转,“我看之前来这里找你的那个小孩儿,白白净净的,那小胳膊比女孩子都细,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读书了哪嫌钱多?” 马六之前撞见过郁琼枝一次,郁琼枝的书包被人碰掉了,看对面人还想找茬,马六出面把人带回了郁佘的休息室。 他做事不是为了好心,只是能走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平常都会多长个心眼,不得罪人,最好还能留一点不伤自己利益的德。 他注意到郁琼枝书包里掉出来的书,有几本是关于机甲的。 “学机甲,那在我们这可是稀罕物件。”马六胸有成竹,知道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这份差事,“哥,你知道一个机甲零件造价就要多少吗?” 郁佘心里很清楚,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蜷起,但没有说话。 马六伸出手,两只手指比了一下:“你看,那么半大不小一个螺旋,就要上千。” 郁佘转身,马六以为没说动他,亦步亦趋跟上去,人急死了。 郁佘放下手里的包,抽出一根拳带,一边绑一边说:“这个活,我接了。” —— 擂台上,灯光冰冷地履行自己的职责,照亮台上的一切,包括淌在地上的鲜血,无一例外地被照得清晰。 躺着的人鼻青脸肿,只剩一口出的气,胸腔破败无力地鼓动着,应该是肋骨被打断了。 胜利者弯下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失败者的躯体从地上直接拎起来,大吼了一声,直接举了起来。 虎鲨兽人身量高大,光裸的上身肌肉块垒分明,身后甩动的巨型鱼尾强壮有力,他嚣张地举着那句不成人样的身体,仿佛是在展示自己满意的作品。 郁佘被带入场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同为高等级精神人拥有者,哪怕对方再如何小心地隐藏自己,天然的动物本能也在他心里拉起了警钟。 台上的虎鲨,精神力等级绝对不低于G3,而且对方还是个成年人。 灯光已经照亮了郁佘的脸,他下半身还完全沉浸在黑暗里,只要他现在后退一步,就能完全退入安全静谧的黑暗中。 他偏过头,阴沉地看了身边的马六一眼。 马六浑身打了个寒战,生怕他临时反悔,刚要张口,就看人大跨步上前,长腿一抬,利落跳上了擂台。 “哇,来了个……”虎鲨眼睛从上到下看了郁佘一眼,有些许不屑,“小不点?” 郁佘不理会他的挑衅,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直直地盯着对方,冷淡地说:“来吧。” 他话音刚落,虎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的面前,像一抹来不及捕捉的迅捷闪电,拳头带风迎头而下。 郁佘反应很快,双手抬起,用手臂格挡,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手臂间传来一阵钝痛,隐约听到了骨头碎裂在皮肉中的声音。 他急急后退几步,分散受到的压力,一个翻身抬腿踢中虎鲨的腰腹。 虎鲨一个侧身,猛地抓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脚踝,硬生生一个用力,把他甩了上去。 白色的冷质灯光洒在年轻稚嫩的脸庞上,郁佘的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光晕,下一秒就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痛,身子的每一寸骨头都碎裂一般,黏肉带血地灼烧。 郁佘咳了一声,满嘴的血腥味,一动,鼻腔里就不断地流出鲜红血液,不知道是不是鼻子断了。 而接下来,就是接连不断地重拳,没有章法节奏地落在他还未长成的身子上。 台下发出接连的“嘘”声,夹杂着几声窃窃私语。 没有人喊停这场暴行,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看着那具尚且幼小的躯体上,流出更多新鲜单薄的血液。 连同最高观台上的那个人也如此。 台上的光照不到这里,黑暗中却难掩昂贵服饰上暗纹流光,观看的人明显已经失去了兴趣,原本放在下巴上的手放下,放到身旁的扶手上。 他摇了摇头,收回了望向台上的视线,随手拿下手指上一颗奢华古朴的宝石戒指,扔给副手。 副手接住了戒指,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公爵大人。” “没用的东西就埋了吧。”晏驰拿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自己的手指,眼睛下睨,看了一眼助手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够买他三辈子命了。” 副手犹豫,他站在栏杆边,能够发起最终审判的那只手捏住了栏杆,眼睛依旧盯着那边的擂台。 晏驰没有耐心,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转过身准备离去。 却在此刻,下面的观众席突然爆发了如海啸般的欢呼声,晏驰离去的脚步一顿。 副手恰好转头,和转回身的晏驰目光对上,他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大人,他重新站起来了。” 晏驰上前,推开了助手,短短几秒,擂台上的局势风云变幻,情形已然对调了过来。 原本占据优势的虎鲨此刻狼狈不堪,被人压制在身下,落在身上的拳头密不透风,让他眼睛都睁不开。 几声剧烈的喘气声在他耳边,某种野兽进攻之前胸腔中的气音,在间隙中,他看见一双冰冷嗜血的瞳孔,完全属于兽类的瞳孔。 “啊!” 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虎鲨意识到自己的腿骨被人直接折断了,他心底腾升一股短暂的慌乱。 郁佘拖着他的腿,额头上的青筋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他怒吼着,像先前虎鲨举起他那样,举起了比自己块头大好几倍的虎鲨,然后狠狠掼在地上。 一次一次,再一次。 眼前的视线已被血液模糊,朦胧在一片血色中,内脏负荷过重,每一次抬手,鲜血都灼热地流淌过血肉。 直到场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上场,压住了处于暴乱状态的郁佘。 郁佘被七八个人压在围绳上,挣扎的力气接连掀翻两三个人,眼看着就要拉不住。 马六硬着头皮,平白受了好几拳,冲上去给他扎了一针镇定,他才渐渐安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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