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浪费时间,你不能左右我的意志。”郁琼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完整的句子,秋千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猝不及防,郁琼枝差点仰面倒下。 晏寒声单手撑在秋千侧,郁琼枝被圈禁在他的臂弯间,退无可退的距离叫郁琼枝心里升腾出恐惧。 “就因为你幼稚的想法,所以我也要和你一起付出代价。”晏寒声鼻息很热,喷在郁琼枝的鼻头,让郁琼枝恍惚有被捕猎的错觉,他死死咬着牙关,执拗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蛇类的瞳孔,冰凉地泛着金属的光泽。 “你说我自找的,我把话还给你。”在这种情况下,郁琼枝反而笑出了声,温顺的外表下显露出一点癫狂,“你也是活该,我喜欢什么,我就会想方设法地得到,你也不例外。” “我会死死缠住你,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在灯光下,郁琼枝原本漆黑的瞳仁泛出一点紫,很蛊惑人。 “拭目以待。”晏寒声直起身,悲哀地看着他,转身离开了花房。 郁琼枝大喘了一口气,像是憋在深水里快要窒息,终于游上岸的人一样,竭尽所能将空气压进自己的肺腔。 他止不住地咳嗽,咳到双眼猩红才停下来,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郁琼枝才发现他刚刚不小心把自己口腔内腮边肉咬破了。 晏寒声没有和沈慈打招呼,回到了舱室里,输入地址后,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瓶酒。 很烈的酒,顺着喉咙下去,灼烧遍整个身子,他的身子很快热了起来,躁郁之气也随之攀升到顶点。 他机械性地重复仰头吞咽的动作,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他脸上却没有丝毫醉态,反而眼眸越发明亮清醒。 私人小型飞船很快就到达了徐家,晏寒声把严严扣到脖子下最后一颗的衬衫拉扯开,暴力的撕扯下,最顶上两颗纽扣脱线崩开,他才觉得畅快了些。 虽然他早已向徐家通知,他将在今天和他们商谈退婚的事宜,但很明显,徐家对他的决定很不满意。 晏寒声如入无人之境,徐家的管家带着一群安保,亦步亦趋跟着他。 眼看他就要进门,管家硬着头皮伸手阻拦晏寒声,“晏少爷,今天我家大人不在,您改日再来……” 晏寒声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管家,“怎么?如今是这么不欢迎我吗?” 他说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给门内正襟危坐的一圈人听见,徐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但他也忌惮于晏寒声流传在外“疯子”的名号,只是咳嗽了两声。 “哟,我以为是谁来了。”正是胶着尴尬之时,楼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徐骁站在二楼,俯瞰一楼的晏寒声,他扬起下巴,眼底满是倨傲。 火红的尾巴在他身后慢悠悠地甩动,徐骁眯了眯眼,靠在栏杆上,用手撑住下巴,“晏寒声,你总不能既要又要,所有好处都给你占了,怎么现在急着和我退婚,是找到新的结婚人选了吗?” 晏寒声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神态自然地接下徐骁突然的精神力刁难,在巨大的精神力威压下轻松地笑出声。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一次。”晏寒声神色淡漠,“没错,我是要结婚,但结婚对象不是你。” 徐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你怎么敢?”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徐骁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疯了一般从二楼冲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照面给了晏寒声一拳。 “怎么?你这失心疯的样子要给谁看?”晏寒声被打得头一偏,满嘴血腥味,他毫不犹豫回了徐骁一拳,把人直接打得后仰倒在地上,“你不是最喜欢装委屈装善良了吗?” “你去他面前哭啊,说不定他也会给你标记。”晏寒声拎起徐骁的衣领,他嘴边破了皮看上去更加凶狠,“哦,你没机会了,人是不能带着标记接受第二次标记的。” 徐骁愤恨地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沫,“哦?你如此慷慨大爱,我自然得接你的情。” “但你好像没那么大方呢,怎么连人都不给我见。”徐骁发狠,躬身抬脚猛踹。 两人扭打在一起,下的都是黑手,恨不得把对方打死的那种打法,信息素和精神力乱飙,高强度的精神力压迫让其他人都无法上前拉住他们,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最后以徐骁往晏寒声头上砸了个花瓶结束,徐骁只剩在地上喘气的力气,晏寒声拽起他的衣领,把人像破袋子一样拉起来。 蜿蜒的血液从额边流下,濡湿了他的黑发,血液落到眼睫处,凝成鲜红的血珠。 真是恐怖,徐骁在他手上像一条死狐狸一样,闭上眼睛不甘地想。 “你如果想保护好他,就按我说的做。” “不管你什么心思,”晏寒声吐出一口血沫,阴狠地看着徐骁,轻声警告,“都别去动我的妻子。” 徐骁又开始挣扎,晏寒声微微一笑,“你可以接着和我打,反正我带着伤回去,他只会心疼我。” “你无耻!你卑鄙!”徐骁面目狰狞,嘶声开口,一咳就是一口血。
第64章 极度 “小郁哥哥?”晏清清从门口处探进头,郁琼枝听见声响,从书本上抬起头。 “怎么了?”他靠坐在床头,随手把手上的书合上,对来人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晏清清蹑手蹑脚,反身关上门,走到床边,扑到了柔软的被单上。 被单下是郁琼枝的膝盖,晏清清顺势隔着被子把头埋进了他腹部。 郁琼枝哭笑不得,微微曲起膝盖,让人能更舒服一点,抬手摸了摸晏清清的头发,柔声说:“都长那么大了,还爱撒娇。” 晏清清的头发很长,应该是刚洗过头,上面还有洗发水的味道,郁琼枝一下摸不到头,柔和顺长的发丝绕住了他的手指。 晏清也不怕闷,不抬头地摇了摇头,闷在被子里含糊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外面天很黑,下了点雨,客房里却干燥温暖,灯光昏黄柔和,特制的费洛蒙香薰安静地燃烧,郁琼枝这几天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松弛了下来,眉眼低低下垂。 他的腺体还是止不住地外泄费洛蒙,被子上也沾染了一点无花果的清香。 晏清清从被子上抬起脸,露出一点眼睛,小心地问:“你身上还痛不痛?” 那天晏寒声前脚刚走,晏清清后脚就上了顶楼花房。 顶楼花房面积太大,晏清清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心里已经发慌了,绕过繁密的植物墙,终于在紫藤花架下看到瘫软在地的郁琼枝。 郁琼枝倒在地上,单薄瘦削,身上唯一厚一点的衣服就是毛衣外套,此刻也被蹭得脏乱。 晏清清焦急地抱起郁琼枝,郁琼枝全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住,趴在她也没有多少重量,喘气声也很轻,却还在安慰不安的晏清清,反复说自己没事。 晏清清实际上对晏寒声没有多少印象,在她有记忆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家中的独生女,先天就没有达到晏驰精神力标准的晏清清,被迫接受了严苛的家庭教育。 这种状况在流落在外的晏寒声被找回结束,晏清清才知道在自己出生之前,晏驰还有一个孩子。 很微妙的是,沈慈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受到母亲影响的晏清清不自觉与他疏远。 晏寒声终日不见笑颜,阴沉冷漠,看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能轻松地达到晏驰的标准,晏驰对他很满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创造出来的完美作品。 晏清清在晏家更加难熬,同为公爵的孩子,却一再被忽视。 她嫉妒晏寒声,一母同胞带来的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是比外人更加残酷的厮杀掠夺,她习惯于和自己的哥哥抢夺东西,小到一朵花,大到继承权的争夺。 也是在这时候,郁琼枝来到了晏家。 他来的那天飘了雪,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厚重大衣,脸苍白,胜似雪色。 晏清清站在雪中,鼻子被冻得通红,鼻息之间都是雪的清冽,余光尽头,她看见站在身旁的晏寒声眼眸颤动了一下。 很小的动作,很快就被风雪遮盖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鬼使神差,晏清清开始靠近郁琼枝。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长相甜美的外表,年幼柔弱的伪装,很轻松就得到了郁琼枝的温柔对待。 郁琼枝哄她睡觉,为她擦拭伤口,还会给她念故事唱歌,他的眼睫很长,眼睑微微下垂的时候格外漂亮,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晏清清第一次从哥哥手中争夺到一份东西,被嫉妒扭曲的心在郁琼枝身上得到了抚慰,她一次一次敲开郁琼枝的房门,误以为自己能永久地享受这份独有的温柔。 她回忆不起来自己当初看见郁琼枝第一眼,眼眸是否和晏寒声一样颤动了一下,想来应该是有的。 他像一场意外的飘雪,安静却热烈地进入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的小郁哥哥不仅被人标记了,还被人肆意地对待,她珍视无比的人被人弃若敝履。 晏清清想得心酸,握住了郁琼枝的手,一摸,发现他的手腕子细瘦,不由得动作放得更加柔和。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郁琼枝身上的疼痛,原因多隐蔽私密,他觉得和晏清清讨论这些有点尴尬,耳尖都红了。 晏清清换了个动作,侧趴在他的腿上,捏着他细长的手指玩。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虽然晏清清小时候经常牵他的手,但面前的人终究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男女有别,郁琼枝不自在地轻轻抽了一下手,被人反手更紧地握住了。 “清清。”郁琼枝小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不严厉,反而有几分纵容的宠溺在里面。 晏清清起身,把郁琼枝的手压在自己的手心下面,佯装委屈:“你现在都和我生疏了,之前我俩睡一张被子都没事。” 郁琼枝无奈,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把书放到床头桌子上,“无理取闹,现在还和我睡一张床叫什么意思。” 晏清清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衣,沉沉叠叠的蕾丝边轻柔地蹭过郁琼枝的手背,晏清清变本加厉爬到了床的另一边躺下。 “怎么不可以,我不管长多大,都还是你的妹妹啊。”晏清清抱紧他的腰肢,郁琼枝腹部肌肉薄,腰劲瘦,晏清清很轻松就环住了,她眷恋地拿脸蹭了蹭。 郁琼枝腰敏感,被蹭得痒,忍不住弯腰,身子止不住往下滑。 “你别闹了。”郁琼枝脸憋得通红,双手紧紧压住自己的睡衣下摆,但还是没有拿出多么严厉的举措来驱赶晏清清。 在他意识中,晏清清在他面前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贪玩爱闹是天性。 更何况,郁琼枝很怕她知道真相后,对他的行为表现出厌弃,他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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