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齐响每天上午先去公司忙一会儿,下午两三点再赶到医院。 邱劲每天下午也去医院,不过比齐响晚去两三个小时,每次去的时候都会给齐响和姥姥带晚饭,都是他亲自做的。 在两人悉心地照顾下,姥姥的病情慢慢有了起色,虽然还是不能言语,看起来还是有些痴呆,但眼神没有以前那么呆滞了,有时还会盯着齐响和邱劲看半天,偶尔也会有些回应,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过并发症还是很严重,尤其是医生还检查出姥姥有冠心病,医生说这个病挺凶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需要密切观注。 齐响刚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整日提心吊胆的照顾姥姥。 这天上午,齐响去公司处理了一下工作,给邱劲装修房子所需要的材料已经采购齐了,需要安排工人开始进场施工。 这段时间比较忙,齐响把手里的很多工程都交给王浩去跟进了,唯独邱劲家的这个工程他没有交给王浩,他不放心,想自己跟进监督。 安排好工人,齐响亲自带着工人来到邱劲的家,他们到的时候邱劲已经到了,是齐响打电话让他来的,因为首次进场施工,需要业主验收材料,看看施工方采购的材料是不是真材实料。 邱劲当然相信齐响的公司,根本不需要验收,不过装修这么大的事,又是工人第一天进场施工,他当然要来看看。 象征性地检验了一下,邱劲就在验收单上签了字。齐响跟工人详细交代完施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开始安排工人开始施工。 两人在旁边监督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工地。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邱劲看了一眼手表,对齐响说:“快十二点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一起去医院照顾姥姥。” “好。”齐响忧心忡忡地点头。 见齐响愁眉不展,邱劲安慰他:“别担心,姥姥会没事的。” “嗯。”齐响声音低低地说。 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走出电梯,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正走着,齐响的手机突然响了,齐响接听了起来,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邱劲没有听见,只见齐响一脸惊慌,颤着声音说:“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邱劲关心地问。 齐响茫然无措地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姥姥突发冠心病,正在抢救室抢救。” “什么?!”邱劲大惊失色,当机立断道,“走,去医院!”
第25章 邱劲紧紧地抱着齐响 齐响和邱劲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姥姥已经被送进抢救室抢救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出来,两人就在抢救室门口焦灼地等着。 等了有十几分钟,抢救室的门开了,姥姥的主管医生薛盛民从抢救室里走出来,看见齐响赶到了,简单把患者突发冠心病的事情跟齐响说了说,然后对齐响说专家正在里头进行抢救,不过病情比较危急,情况不太乐观,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还递给齐响一张病危通知书让他签字。 齐响哆嗦着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字。 签完字,齐响无力地坐到医院过道的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不停地发抖。 邱劲陪在他旁边,同样也是脑子一片空白,不过他比齐响要坚强镇静一些,见齐响双手不停地发抖,他把手伸了过去,握住了齐响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 齐响没有抽开手,任由邱劲紧紧地握着。两人忐忑不安地坐在过道里,紧紧地盯着抢救室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经过漫长的煎熬的等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齐响和邱劲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徐徐打开的抢救室大门。 大门打开,医生推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手术床走出来。 看到那一张刺眼的白布,齐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倒,邱劲赶忙扶住了他。看到那张白布,邱劲同样也是悲痛万分,两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前。 “很抱歉,患者没能抢救过来,请你们节哀。”抢救的医生愧疚地对他们说。 齐响没有说话,手指颤抖地去揭开白布,当看到姥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齐响的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他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姥姥盖着的白布上。 旁边看着的医生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眼睛也红了。 邱劲也抹着眼泪,扶着齐响的身子说:“让姥姥安息吧。” 齐响没有反应,泪眼模糊地望着姥姥熟悉的面孔,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姥姥没剩下什么亲人,老伴前几年已经走了,唯一的女儿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经过世,只剩下齐响这么一个外孙,姥姥的后事只能由齐响办理。齐响刚失去亲人,悲痛欲绝,一个人没法给姥姥办理后事,邱劲就陪着他,帮他一起给姥姥料理了后事,把姥姥葬在齐响姥爷和齐响妈妈的旁边。 望着三个亲人的墓碑,齐响泣不成声,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看到他那么难过,邱劲想把他拥入怀里安慰,忍住了,默默地陪在齐响的身边,陪着他一起难过。 料理完后事,齐响去了一趟医院,把姥姥这一两个月在医院住院治疗所产生的各项费用都给医院结了结。 结完账,他找到当初负责给姥姥治病的主任医师薛盛民,还有姥姥住院期间负责照顾姥姥的护士和护工,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他姥姥的特殊照顾。虽然姥姥最后还是走了,他还是很感谢他们之前这么照顾姥姥,给了姥姥很多的关照。 对于齐响的这一鞠躬,薛盛民觉得受之有愧。虽然他知道,在还没有研究出治疗阿兹海默病的有效手段时,每一个住进来的老人,最后总是注定要离开,不是死于疾病本身,要么就是死于各种致命的并发症,虽然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可是每次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老人离去的时候,他还是会很痛心,也感到身为医者,他们还有很多的重担需要去担负。 离开医院,齐响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行驶着,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姥姥的突然离去让他失去了方向,没有了目标。以前他除了工作就是照顾姥姥,现在姥姥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最后,他开车回到了姥姥的家。姥姥的家在城北,一个家属楼里,房子比较老旧。他小的时候就是和姥姥、姥爷一起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后来上了大学就很少回来住了,不过姥姥一直留着他的卧室,经常给他的卧室打扫卫生,每次他回来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 自从姥姥生病住院后,这个房子就一直没有住人,不过他 偶尔也会回来看一下或者拿姥姥换季的衣服。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两三个月前,几个月不打扫,房间的家具上已经落下了一层 厚厚的灰。 齐响拿扫把把地扫了扫,又拿湿毛巾把家具擦了擦。擦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落了下来。 正在伤心之际,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他脸色一沉,沉声接了起来:“喂。” “小响。”许久不联系的陆振强在电话那头关心地问他,“最近忙不忙?” “有什么事吗?”齐响声音冷冷地问。 见儿子对他这么冷漠疏离,陆振强有些难过,也有一丝愧疚,他说:“过两天你生日,爸爸想给你过生日,你想要 什……” “姥姥走了。”齐响打断了他,带着怨恨的声音说道,“你前妻的母亲死了,我最后的一个亲人没了!” “……什么?”陆振强脑袋一翁,不敢相信,喃喃地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你不用知道,以后没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齐响说完挂断了电话,关了机,把手机丢到沙发角落里。 以前人活着的时候不关心,现在人走了再来惺惺作态有什么用! 齐响心中愤恨难平,想到姥姥,想到姥爷,再想到抑郁而终的妈妈,眼泪又溢了出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眼泪流着。外面天已经黑了,他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眼睛实在扛不住了,才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看见邱劲双眼通红、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口,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邱劲就走进来一把抱住他,颤着声音 说:“手机为什么关机?我找了你一天一夜,我都快要急疯了。” 齐响才想起来,昨晚他不想听到陆振强的声音,生气把手机关了,一直没有开机,邱劲估计是联系不到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齐响鼻子一阵酸楚,对邱劲说:“我没事。” “下次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好不好?”邱劲有些后怕地说。 昨天齐响去医院办理手续,他本来想陪着齐响去的,齐响没让他陪,正好昨天店里比较忙,他就没陪着去,等晚上忙完的时候他给齐响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就慌了,连忙开车去齐响的家里找人,敲了半天没见有人开门。大晚上的,他又没有齐响朋友同事的电话号码,他很后悔以前没有问齐响的朋友同事要联系方式。 他开着车子在路上不停地找人,担心齐响想不开,他还沿着河边找了一晚上。天亮之后,他又跑去齐响的公司问王浩知道不知道齐响去哪里,王浩也联系不上齐响,也不知道齐响去了哪里。正当他想报警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那次参加交友活动,报名参加活动时应该会留有联系方式。那次活动是英汇健身房的许教练组织的,他正好有许教练的手机号,然后他就给许教练打电话,许教练帮他查了,才查到了齐响的朋友赵彭的电话号码。赵彭还不知道齐响的姥姥已经走了,听到邱劲说起,很震惊,然后跟邱劲说齐响应该是回他姥姥家了。赵彭和齐响是发小,去过几次齐响姥姥的家,邱劲这才从赵彭那里要到了姥姥家的详细地址,才找了过来。 邱劲紧紧地抱着齐响,生怕这一松手又找不到人了一样,抱了很久才松开。 他看了看屋里的陈设,问齐响:“这是姥姥的房子吧?你以前就住在这里,是吗?” “是。”齐响声音沙哑地回答。 邱劲心情沉重地点了一下头,看到齐响眼睛有些浮肿,眼角充满血丝,不用想也知道齐响昨晚肯定是睹物思人又哭了,邱劲很心疼,关心地问:“没有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出去买点菜回来做给你吃。” 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到下午五点,从昨晚到现在齐响还没有吃过一口饭,可是他没有心情,也没有胃口,他摇了摇头:“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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