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楠倔强的态度,尚鹏非也丝毫不客气。 “啪!” 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白楠觉得自己始终紧绷的那根弦,也“啪”一声,断了。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玄关的林夕,地上躺着一把伞,伞上沾了雨水,地板也湿了。 尚鹏非没打算多留,他的话已经说完,便没有再继续坐着的必要。 临走,他对白楠说:“分手是你们最好的选择,我自然不会威胁你什么——” 他顿了顿,看了眼前面脸色苍白的女人,继续说:“自己一团糟,就别拖着别人了。” 尚鹏非走了,屋里只留下相对无言的母子俩。 白楠大脑一片空白,看到林夕的那一刻起,他似乎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尚鹏非的话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膜,模糊地灌进他耳朵里。 模糊,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和林夕的对峙持续了很久,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他是谁,你和尚程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白楠你说话!” 最后一句林夕几乎是吼出来的,尖利的声音让白楠瞬间回到林夕犯病最严重的那个时候。 他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他把和尚程的事情,都跟林夕说了。 林夕差点没站稳,好在身后就是门,她倚在门上无力地说道:“这么久了,还被他爸发现了……” “妈……”白楠颤声道,“对不起。” “我就说你们每次都能在房间里待那么久,原来是……”林夕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停下来,沉默了。 但只有几秒。 随即,她毫无征兆地尖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她像在自言自语,像在责怪,像在抱怨,像在懊恼。 白楠顿时慌了,上前抱住那副单薄颤抖的身躯:“妈,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淹没在林夕的叫声中,林夕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仍自顾自地一遍遍问为什么。 白楠扶着她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大声道:“妈,别这样,求求你了。” 林夕被这声音镇住,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推开他,绕过他身边往客厅走。 下午白楠想着林夕还要回来吃饭,没收拾桌上的菜,用罩子盖住。但眼下,罩子被掀开,桌上的菜连着盘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黑团之前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转悠,它躲在餐桌下,一片盘子碎片砸在它脚上,它痛地“喵”了几声,从桌下窜出来,却不料被砸得更重。 白楠注意到黑团时,林夕已经举起盘子砸下去了。 “喵……” “妈!” 惨烈的猫叫和白楠惊慌的声音一并响起。 林夕似乎才注意到有只猫,也似乎被这一声猫叫拉回了些理智,她呆滞地站着,仿佛被定住。 然后扑通一声,人倒了下去。 “妈!”
第29章 他找不到他了 林夕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 这次林夕病发比往常还要严重,住院的那几天,她处于郁期,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跟外界处于断绝交流的状态。 白楠一直在医院陪她妈妈,但林夕显然不想看见他。他只好每天默默坐在医院走廊上,等林夕睡了再进病房。 那天之后,尚程再没联系过白楠。原因是他被他爸送进了冬令营。冬令营规定很严,期间不能使用手机。 收到尚程的信息的时候,白楠似乎松了口气,他倚靠在医院走廊墙上,双肩下沉。 这时候尚城去参加冬令营,是谁安排的不言而喻。 这样也挺好,白楠想。 因为他还没有想好以哪种情绪面对尚程,更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尚程解释他妈妈住院的事情。 几天后,林夕出院了。 出院前,医生说病人的状态还很脆弱,尽量不要再让她受到刺激。病人处于郁期,想法和行为会表现得很消极,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换个环境改变心情。 白楠一一点头应下,随后带林夕回了家。 林夕这次的郁期格外长,回家之后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跟白楠说过一句话。白楠怕她出事,每天按时给她送吃的,时不时从门缝里偷看林夕的情况。 这天,白楠照常给林夕送吃的。推开门,却发现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林夕在阳台上站着。不知看见了什么,她忽然伸出手,上身往前倾。 阳台围栏不高,堪堪到林夕腰部的位置,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白楠这几天悬着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饭菜摔了一地,冲上前抱住了他妈妈。 他抱着林夕坐在地上,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妈,你在干嘛啊,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林夕,身体也跟着颤,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松开。 林夕机械地站起身,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她慢慢摊开手掌,里面却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林夕久违地开口。语气却是那么空洞,没有生气,不顾一旁的白楠,拖着没有灵魂的躯壳回到床上躺下。 心像被一万根针狠狠扎进,渗出血来。白楠痛苦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什么也没有。” “自己生活一团糟,就别拖着别人了。” 林夕和尚鹏非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白楠死死攥住自己裤缝,用力咬住自己地下唇,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过了一会儿又松开。 他走到床边半蹲下,叫了一声:“妈。” 林夕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白楠伸出手轻轻握住林夕的手,过了一会儿,很轻地说:“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去别的城市生活好不好。” 一直没反应的林夕这时手指轻轻动了动,但仍没有说话。 就在白楠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就听到林夕小声说:“好。” 过了一会儿,白楠从林夕房间走出来。黑团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白楠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将它抱在腿上,轻轻撸毛。过了半晌,他才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次好像不能带你走了。” 除夕前一天,尚程从冬令营回来就立马和白楠联系。 白楠看着尚程发过来的消息发了呆,好一会儿才回。 他省去过程,把林夕犯病不小心伤到黑团的事跟尚程说了,随后又问尚程能不能先照顾黑团。 他跟尚程说他妈妈生病不想见人,于是将地点约在两人经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那天下午,两人吃完火锅,在街上慢慢走着。白楠边走边听尚程吐槽冬令营的规定有多变态,说冬令营内容有多无聊。 “你不开心了,白楠。”尚程突然停下。 白楠愣了一下,看着他,然后挤出笑容:“。没有。” 尚程伸手轻轻捏他冻得有些红的鼻尖,说:“你有。是因为林姨的病吗?” 白楠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尚程捏捏他的手掌安抚:“都会好的,白楠。” 两人没聊多久,尚程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催他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明天还要去苏城。 家里的司机来了,尚程不得不回去。 那天,白楠在冬日的大街上,送走了黑团,还有尚程。 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白楠和林夕离开了生活多年的故土,前往陌生的城市。 尚程联系不上白楠,发的消息没回,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人接听。 下午,外面下着雨,天已经有点暗了。 烧的菜逐渐上桌,客厅传来时不时传来外婆的笑声。尚程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又打了第不知道第几通电话。 这次,终于接通了。 “喂。”是白楠的声音。 尚程着急问道:“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 白楠说:“我……我今天在家和妈妈在家收拾东西,没怎么看手机,也不知道手机怎么就没电了,对不起啊。” 白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 尚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在哪儿?” 白楠愣住了:“我、我在家啊。怎么了?” 尚程说:“是吗,那我现在去找你。” 白楠着急了,立马说:“别,你别过来,我……我在南城。” “白楠,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尚程揭穿了他蹩脚的演技。 白楠沉默了,尚程继续说:“我去找你,行吗?” 白楠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本来想让你好好过个年的。对不起啊,我不在南城了,别来找我了。” 尚程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白楠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就这样吧,尚程,我们分手吧。” 没等那边尚程是什么反应,白楠匆匆挂了电话。 他在陌生的城市,在空荡荡的房间哭泣。 今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尚程了。 尚程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脑子里全是白楠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不行!” 尚程对着手机说。 但电话挂断了,白楠听不见。 他要去找白楠。 刚冲出房间,尚程就撞到了上来叫他下楼的尚鹏非。 “干嘛呢,毛毛躁躁的,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一直待在房间像什么样子,下去跟外婆说说话。” 尚程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爸,我要回南城。” 说着就要下楼,却被尚鹏非抓住胳膊,蹙眉严厉拒绝:“不行。” 尚程不听他的,甩开尚鹏非的手就往楼下走。 “尚程,不准去见他。”尚鹏非怒了。 尚程脚步立马顿住。转过身,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爸。 然后下一秒,尚鹏非就证实了他的猜想:“你们简直就是丢人现眼!今天别想踏出这个家门。” 尚程走到他爸面前:“是你逼他走的?他现在在哪儿?” 尚鹏非愣了下,然后平静道:“他自己想走,没人逼他。” 尚程还想说什么,那边听到楼上动静的杨郡走上来问:“这是怎么了?” 尚程呼吸有些急促,没说话,转身要下楼。 “尚程!你的教养呢?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不是让你跟个男的乱搞,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让尚家的脸面往哪搁!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杨郡震惊道:“什么?” 这时楼下的外公外婆听到动静了也上了楼,外婆抓住尚程微微颤抖的手,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尚程仍坚持:“外婆,我要回南城。” 尚鹏非:“尚程,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杨郡劝道:“你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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