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语气特别平静地说:“我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岳寒松想说不等你死在路上我就要被你气死了,但他现在被元明吓得有点不敢说了,便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我求你了,”元明有点费劲地喘了口气,眼睛又红了,“你别再生我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了,元明,我们先不说这些事了行吗,我送你回家,你得休息。”岳寒松放软了语气,“别哭了。” “那什么时候说?”元明把嘴唇咬得都肿了起来,还是又哭了,“你根本就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现在把问题丢给我,是觉得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包容你,可是元明,你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我也是。”岳寒松说完这话站了起来,“你让我想想吧,我送你回去。” “你能想好吗?”元明仰头看着他,眼泪顺着眼尾流进鬓角里,“我已经变不回去了,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是吗?”岳寒松笑了笑,“那你当初一声不吭离开的时候,有想过我多喜欢你吗?” 话说到这里基本已经是死胡同了,元明再怎么强词夺理也说不出来什么,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正僵持着,江从也破门而出,跑进来了。 看见屋里还有个元明,江从也愣了一下,没说话,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岳寒松没再赶元明走,转身自己出去了,“从也,送元少爷回去。” 于是江从也又硬着头皮回来了,站在门口,错开目光不看元明,“元少爷,我送您回去。” 元明从床上下来,推开江从也就走了,“不用。” 江从也从屋里出来,元明已经跑出去了,他走到岳寒松旁边,还没说话,岳寒松先开口问他了:“昨晚让你送人送哪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没送哪啊,就送回他家了。”江从也低声说。 岳寒松看了他一眼,“你没睡觉啊,脸色这么难看。” “没,不是,也睡了点。”江从也有点结巴,慢吞吞地坐下了。 岳寒松叫他这样觉得不对劲,“有事?” 江从也点头:“有件小事,也不太小,但应该也不大。” “你说不说?” 江从也看了他一眼,犹豫半天,站起来说:“没事了,咱回家吗?” 岳寒松闭上眼,指了指门口:“给我滚出去。” 下午真的下起了雪,趁着没下大,岳寒松和江从也冒着雪回家了,在路上就大了起来。 这场雪来得莫名其妙,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外面冷得要人命,岳寒松一连几天都没出门,中间陆行云给他来了电话,说元明那边松口了,好一顿谢他。 岳寒松撂下电话,没觉得多高兴,大概是这几天太闲,他总是想起那天元明的样子,越想越有点害怕,但元明最近都没来找他,一点动静没有。 他胡思乱想了好几天,江从也也跟着他胡思乱想,每天坐他旁边和他一样拉着脸,岳寒松本来就烦,见他这样更烦。 “你有事就说,没事出去别烦我。” “我没事。”江从也不肯说,“刚才在粮行,川哥说昨天来了批粮食,您要不要去看看?” “快过年了怎么还有卖粮食的?”岳寒松撑着头看他,“哪里的?” “就是您老家那个村。”江从也说,“反正川哥熟,就应下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粮食卖了吃什么啊?”岳寒松觉得这事不对,站起来往外走,“跟我去看看。” 粮食昨天就送来了,账上写得很清楚,岳寒松看完账本,对江从也说:“王川说他们为什么忽然来卖粮食没?” “没听他说。” “我去问问他。” 王川家大门开着,看来是两个人都没出门,岳寒松进去后没看见夏夏,喊了一声:“夏夏!” “睡觉呢!”王川从屋里跑出来,“你怎么舍得出门了?” “村里怎么忽然卖粮食,卖了他们过年吃什么啊?” “我正想改天跟你说这事,”王川招呼他进屋坐下,“听村长说,是元家给他们送了些米面还有肉,挨家挨户都有,不用他们自己磨面吃了,那粮食放一个冬天怎么卖,就现在送来了。” “元明?” “对啊,我算了算,这得不少钱啊。” 说完王川拿来一个盒子,递给岳寒松,是元明给夏夏的那对镯子,“你把这个还给元明,实在太贵了,我们真没法收啊。” 岳寒松打开盒子,拿起镯子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去了,“给夏夏戴吧,他不会要的,他哪在乎这点钱。” “那我们也不能收,你抽空还回去吧,顺便跟他说说这事,好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才…” “我哪有这么大面子。”岳寒松说。 “行了行了,跟我装什么。”王川把东西收好,放到岳寒松口袋里,看了看大门口,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那点事,我是懒得说,元明那天在屋里怎么求你的我可都听见了,你差不多就行了,他这几年不容易,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还想怎么折腾他才算完。” “就你知道。”岳寒松也不觉得意外,“不折腾他?不折腾他下次碰上事就还敢跑,怎么我还要抓他一辈子吗?我还不知道他,这回不把他吓老实了,明天他就骑我头上。” “你让骑吗?”王川问。 岳寒松站起来,往外走,“看他听不听话吧。”
第34章 早上岳寒松把还没醒的江从也在被窝里拖了出来,今天是个好天气,岳寒松打算去元家一趟。 江从也还在洗脸,闻言立马抬起头,水珠甩了岳寒松一身,“我不想去。” “你有病啊。”岳寒松后退两步,“赶紧吃饭去,吃完就去。” 早饭崔姨做得花样多,摆了半桌子,小桃已经给每个人盛好了粥,正在放勺子,见岳寒松起来了打了声招呼,给他端了杯茶。 江从也走过来,坐在岳寒松旁边,“我能不去吗?” “不能。”岳寒松放下杯子,“你别扭什么,元家吃人啊?” “没有。”江从也叹了口气,端起碗吃饭。 岳寒松想起江从也自从那晚送了一次元清后就不太正常,又问他:“你那天和元清打架了?” 江从也被粥噎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没有。” “你们要去元家吗?”江从一从碗里抬起头,“小心点,别被元明给揍了。” “哎,”岳寒松没忍住,叹了口气,“吃你的吧。” 元府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院,附近都很安静,没多少行人,江从也把车停在门口,岳寒松下来后,两人走到大门前,江从也扣了扣门。 没过多久门就被人打开了,是个年轻的下人,“您二位是?” 江从也说:“我们是来见元明少爷的,麻烦去告知一下,说来人姓岳。” “好,您稍等。” 门又关上了,岳寒松摸了摸大门上的木雕,“大户人家事真多。” 江从也顺口接话:“里面还特别大,走到厢房能累死。” 岳寒松放下手,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江从也愣住了,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江从也有点结巴地说:“那天元清不是喝多了吗,睡过去了,我把他扶进去的。” “门口这不有下人吗,怎么不让他们扶?” 因为当时自己挺想送元清进去的。但这话只能想想,江从也不敢说出来,岳寒松是个人精,估计已经猜到什么了,在这给他下套。 这时门又开了,刚才那个下人请他们两个进去,江从也一听这话立马跑了进去,岳寒松跟着也进去了,没再追问他。 后院正厅很大,什么都一尘不染,但元明偏偏坐在台阶上,抱着腿等岳寒松来。岳寒松迈进后院一眼就看见他了,还有站在他旁边的元清,旁边的江从一忽然停了一步,走到了岳寒松后面。 元明看见岳寒松后就站了起来,跑上前迎了他几步,“你来了。” 岳寒松点点头,伸手把他肩上的一片叶子抚下去,“穿这么少在外面,不怕冷了。” “我刚出来。”元明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你有事跟我说吗,还是没事?我们去我屋里说行吗?” “好。”岳寒松今天对元明格外心软,转身对江从也说:“你在这等我吧。” “正好元清也在这,你俩说说话认识一下,”元明怕江从也非要跟进去,把后面的元清推了出来,“随便坐,宅子里想去哪逛逛都行。” 话音刚落,元清忽然挣开元明的手,抬腿往前院去了,元明愣了一下,“他最近心情都不好,你别介意。” “没事。”江从也低声说,他看了岳寒松一眼,岳寒松挺无语地冲他扬了扬下巴,江从也转身就也走了。 “好奇怪啊他们。”元明说,然后拉了拉岳寒松的衣服,“好冷,我们进去。” 元明的卧房很大,还带一个小书房,岳寒松进去后关上门,元明背靠着门,看着岳寒松,“你要问我去村里送东西的事对不对?” “真聪明。”岳寒松笑了,“还会使手段让我来找你了。” 岳寒松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打趣一句,但元明却不这么想,眼睛立马就红了,“你觉得我变坏了?” 岳寒松没回答他,“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我忍不住。”元明忍了忍没流眼泪,用手揉了揉眼睛,“你老是说我现在怎么样,是因为你讨厌现在的我。” “我没说。”岳寒松抓下他的手,不让他揉,“可是你现在确实变了,我说几句怎么了,又没打你。” “我来是跟你说,以后你要是想见我就去找我,不要拐弯抹角给自己找罪受。” “你怎么变这么快,”元明不信他的话,“你是不是想捉弄我?” 岳寒松拍了一下他的头,“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 说完岳寒松看着元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他:“元明,你生病了是不是?” 这话一问出口,元明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他从门框上站起来,往前一扑抱住了岳寒松,哭得特别大声。 “你知道了,你肯定更讨厌我了。” “不讨厌你,”岳寒松放软了语气,伸手抱住了元明的腰,“我就是生你的气。” “现在还生气吗?” “有点生气。” 元明擦了擦眼泪,小声说:“那你,你亲亲我,亲我一下就不生气了。” “行了。”岳寒松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是不是你爹做的?” “是。”元明贴着他的侧颈说,“他让人给我下五石散,我过了一个多月才发觉,我特别害怕,我以为自己真的会变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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