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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想辞职？”施沐晨不想与秦浪讨论他完全不熟悉的“一对一地久天长”，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切入，“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这不像你。” “在你看来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至少不软弱。” “我想辞职就代表我软弱吗？” “问你自己。” “……” “逃避如果可以算坚强，那你就不软弱。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纠葛，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你也不是。我可以接受你任何辞职的原因，但如果是这个，我会后悔我看重你，也想收回我曾经给你的赞赏。” 秦浪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果汁。 “当然，我对你来说除了老板什么也不是，我的看法不重要。你过得去自己那关，你就辞职。别让自己瞧不起自己。” “……我……我也不想半途而废。我喜欢这份工作……一直都很投入、都很努力，它能学到许多东西，获得很多经验。” “所以你现在，”施沐晨说着起身，走过去开了柜子翻找，“回家，过完你的假期，也给自己一个调整的时间。人在心不在也不着调。” “不了。”秦浪跟着起身，“反正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忙忙反而更舒心。再说了，冰箱空空如也，这边麦当劳还管送餐。” “过年呢，回家看看父母是应该的吧。” “他们跟我决裂了。” 施沐晨回过了头。 “就因为我喜欢男人。”秦浪一笑而过，“我回办公室，把辞职信删掉，努力工作。” “诶。”施沐晨眼看秦浪要走出办公室，叫了他一声，“去我们家吃顿饭吧，好歹是破五。热闹热闹。” “哈？” 实际上施沐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邀请，可他真的不忍心看秦浪在这样的心境下、在这样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中，对付着繁杂的工作、对付着失恋的坏心情。 “等我一会儿，我找下儿滑雪板。” “我……去你家？” “我们家反正跟同性恋没仇，我爸妈也很好客。” “不……不用了……” “你就算帮帮我，别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一不留神老知道你秘密，我还想过年呢。” “我又不觉得凄惨……” “要真是这样，你喝着速溶咖啡打辞职信干嘛？” “……” “等我一会儿吧，你收拾收拾东西，好了我过去敲你门。” “你这样真让我……反而觉得凄惨。我不希望因为你跟彭勃的关系，对我格外照顾。总是这样，好像你替他照顾我似的，几次都是这样。” “你说了你们不行了，我干嘛还要出于哥们儿关系管这种事儿？别说我情儿情儿替他擦屁股，我自己的烂摊子我都不收，没那份闲心。” 秦浪挑挑眉，“你有多少烂摊子？你不是标准情人嘛。” “只给情，不给人。你想吧，我得对付多少烂摊子。” “你小心报应。” “不用提醒，我都看见报应飘过来了。” “瞎说什么啊……” “失恋阵线联盟啊，你还真别撤退，就伴儿。” 秦浪喝完了果汁，把空罐子扔进了垃圾桶，“下次向你BF打小报告~” “那你多准备点儿白纸，我这人可揭秘的点太多了，坏的油流。” “行吧，我24小时跟踪你凑材料。” “别那么累，借你半张床，晚上该睡觉睡觉，我没梦游症。” 秦浪带上门出去了，百叶窗帘唦唦作响。施沐晨吹了一下头发，继续翻找单板。 “呦，您还会使coreldraw呢？” 施沐晨夹着单板敲门进去，看见秦浪正专心致志地摆弄着计算机，眉头紧皱。 “使不好，快抓狂了。” “本来也不是你该干的。” “但是我想做个大概效果，能省很多唾沫。” “别动。这样。”施沐晨放下了单板，“手下去。键盘上的也下去。” 秦浪整个人被施沐晨圈住，就看到一双灵活的手在自己眼前晃，然后屏幕上的三维效果图就不那么拧巴了，服帖得很。 施沐晨摆弄了一会儿，秦浪缩在身后人的“怀里”问：“再给我加个阴影你介意吗？” “我介意。你还简单效果图，事儿死你。” 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迅速选了矩形工具。 秦浪看着，表示非常满意，“嗯嗯，大致就这样，我存。” “送佛送到西天。”施沐晨说着连保存这事儿也顺便干了，“齐活儿。你麻利儿，我还得去买酒。其实我是被发出来买酒的。” 施沐晨让开，秦浪起身，按了关机拿过外套问：“买什么酒？” “朗姆预调，我姐死活要喝这个。” 春节头三天过去，商场里人又多了起来，地下超市更是大排长龙。期间，施沐晨接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老姐唆使弟弟催他，第二个是老姐唆使外甥催他，第三个老姐亲自上马。秦浪多拿了一些营养品之类的礼盒，施沐晨说你能别这么事儿么，秦浪说大过年的我总不好空手上门，施沐晨说我现在有罪恶感了，还不如让你吃麦当劳。 路上车况很顺，十二点半秦浪坐在车里看施沐晨开了车库的电动车门。很大的车库，里面已经停了三辆车。一辆大众辉腾、一辆宝马Z4、一辆奥迪TT。 “发什么呆呢，下车啊。”施沐晨推了秦浪脑袋一把。 “我是在想……如果我是你，我这辈子也不想奋斗了。” “什么啊。”施沐晨笑，“快点儿，我姐刚才就说再不进门就让我吃牛奶泡麦片了。” “你……也没跟家里打声招呼吗？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合适呢……” “吃个饭能把谁累死啊？”施沐晨说着下了车。 秦浪也下来，跟在施沐晨身后，看他推开了面前那扇门。 “我回来了。” 真不幸，施沐晨刚从车库钻进屋，就看见小外甥趴在不远处的地毯上玩儿他的电动车。嘿！我还真是躲不开你。 “舅舅回来了~” 小外甥喊了一句，然后秦浪就看见拐角处走出来一个女人，仅用漂亮形容远远不够，“你看你外甥多乖，特意要求迎接你。” “他怎么知道我从这儿进来？” “你外甥聪明啊，看你从那儿走的。” “他一天就光盯着我了。” “哎？”女人看见施沐晨身后的秦浪，愣了一下，“这是……？” “我公司的同事，过年还在加班，让他过来吃个饭。”施沐晨说着稍稍错身，“秦浪，这是我姐。姐，这是秦浪。” “欢迎欢迎。”女人展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快进来吧。外套脱了给我，家里热。” “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秦浪很吃惊。施沐晨姐姐的形象可跟他既定概念里的大小姐格格不入。 “拿来吧，客气什么。多多跟叔叔问好，快，讲礼貌。” “叔叔好……” “你好。” “浪，是‘浪花’的‘浪’吗？”施沐晨姐姐挂起外套问。 “嗯，是。” “有意思，一般男孩子的名字都是波、涛、海、河。有意思。” 秦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下来他依次见到了施沐晨的家人，每个人都表示欢迎他，就像施沐晨说的那样。这个家庭也跟他预想的大相径庭。素有传媒大亨之称的施爸爸人健谈又乐观喜欢开玩笑，你很难把他跟周刊杂志刊载的照片上威严的形象联系到一起；施妈妈话不多，脸上的微笑却总是自然流露，细心又安静；施沐晨的姐姐有着出色的容貌却是一位科学家，和丈夫两人一直在国外生活就职；施沐晨的小弟跟秦浪年纪差不太多，目前在国外读出版，活泼好动，很像他父亲。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秦浪由一开始的紧张放松下来，渐渐也能随意地说说话。饭后施沐晨的姐姐切了一大盘水果，一家人围着餐桌没有散席的意思。施妈妈简单收拾了桌子，然后也坐下来加入大家。都是一些家常闲谈，施爸爸开玩笑说：你这个老板实在苛刻，过年都不放你回家，干脆跳槽到我这边做吧。施沐晨回老爸一个白眼：到你那儿你给多少钱啊，我是不是能收中介费啊。施小弟插嘴：爸做人不能太过分，挖角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等下悄悄塞人家名片啦。施姐姐笑：你别理他们，都在一个钱眼儿里挤着呢。 施沐晨的小外甥吃饱了就躺在沙发上午睡，这会儿醒了抱着电动火车来找施沐晨：“舅舅舅舅，我们可以开始拼立体拼图了。” 杀千刀的立体拼图，施沐晨烦死了这个东西，三维的帝国大厦一点儿也不好玩，他真有心用电脑辅助计算了。 施沐晨过去，秦浪自然也跟了过去，满地的立体拼图犹如浩瀚的海洋，而立在地上的只有可怜的一个地基，都还算不上完整。 “你说我姐怎么想的，给三岁孩子买这么难的玩意儿。” 家里很热，施沐晨只穿了一件衬衫，还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扣子。秦浪看向他，看见衬衫里隐约透出的胸膛，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人窝在宽大的沙发座位里，他的手曾无数次抚摸过这副胸膛…… “开发智力吧。”借着搭话，秦浪拉回自己的思绪，脸有些烫。 “扯呢，光我拼了，他就捡乐儿。” “叔叔，你知道立体拼图是什么做的吗？”小外甥这时候拉了拉秦浪的衣角。 “秦浪，别理他。你一回答他就会有下一个问题，最后闹得跟闯关似的。而且没有奖励，只有崩溃可拿。”施沐晨赶紧提醒。 “呃。” “是什么做的嘛~”小外甥无视施沐晨，继续缠着秦浪问。 秦浪不忍拒绝这无邪的目光，决定尽量简单直白地讲给小家伙听，“是这样的，立体拼图都是工厂来做的。工厂里有蒸汽锅炉、预发机、模具，以及裁板设备。我们现在看到的立体拼图是这样的固体，但是一开始它不是这样的，它不是固体，是一种树脂和……树脂你知道吗？它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物质，譬如爷爷戴的眼镜……” 托秦浪的福，施沐晨这两天就没这么安静过，小外甥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听秦浪绘声绘色地说，秦浪讲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更细致的解释。小外甥没问题了，因为秦浪不给他提问的机会，总会体贴地等他弄明白，再继续说。 后来小外甥得出一个结论：舅舅舅舅，这个叔叔比你聪明。他什么都知道呢！ 秦浪汗颜，由于工作中常常要接触到礼品，所以不知不觉制作工艺什么的就知道很多。电动车是怎么做的、水杯是什么成分之类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可施沐晨太欠了，小不点儿问题多你就让他问嘛，你听着就听着，非要插嘴：“这么说来，百科全书，我想问问，就那种像皮肤似的保险套是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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