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蔺家。” “哦,那不好意思,”谢执彬彬有礼道:“今晚可能得在你家借宿一下了。” 蔺难舟:“?” 谢执接着补刀:“是乔乔的意思。” 咔。 蔺难舟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不小心掰下来的木头把,“不好意思,我家不养闲人。” 谢执耸肩,“没办法。” 蔺难舟盯着他,还是没忍住,咬了下后槽牙。 当晚,林桥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可他睡眼朦胧地抬眼,却被谢执按进怀里,安抚幼猫般轻轻摸着脊背,“睡吧,乔乔。” “嗯……” - 又是一周,很快,便到了一年中难得的小长假。 舍友们纷纷去旅游,林桥也麻利地收拾东西回家。 谢执有点歉意地告诉他,最近还比较忙,等之后会补给林桥假期出游。 林桥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有点新奇地转圈,闻言却停了动作,认真地看着他,轻轻摇头。 “不是补。”他说:“您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是您想要出去玩,而不是为了我。” 谢执看着他,忽然笑了,他俯身将林桥抱起,“我知道了。” “但我确实很期待和你一起出去……”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声音带上点笑意,“或许说是,蜜月?” “!” 这个词瞬间让林桥无措起来,他目光乱瞟,落到谢执左手无名指上,又有点害羞了。 他哼哼唧唧将脸埋在谢执怀里,过了好半晌,才应了一声。 谢执掂了一下怀中人。 比之前重了一点。 再接再厉。 还有…… “乔乔想办婚礼吗?” “诶?”林桥有点意外,仰头看他,猜测问:“您最近需要举办类似的……呃,社交活动吗?” 他对这方面了解实在不多,只能凭借一些网络谣言和小说描述幻想。 再加上谢执方才说最近比较忙,或许需要和一些人搭上线? 他不太确定地猜着。 谢执听懂他的意思了,顿时有点无奈地捏捏他鼻尖,“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甚么?” 鼻尖被捏住,声音都有点含糊了。 “我的意思是,”谢执沉吟着,“如果你不想太多人的话,也可以只邀请你的朋友们,当然,还有你哥哥。” “我们可以去郊外,也可以在谢家举办。” “也可以只是纯粹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和旅行。” 男人声音轻缓,向他描述着未来,话语中似乎都要逸散出令人安心的甜香。 啊……是这个意思啊。 林桥被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都微微陷进去,他伸手将谢执也拽下来。 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突发奇想问:“那天,会有阳光吗?” “会有的。” 谢执望着他,温柔地将手扣进他指缝,“一切都会有的。” - 阳光明媚,是入秋冬前最后一次假期。 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城市一如既往。 却有暗潮汹涌。 前些日子还风头无两的林家突然被爆出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不过几天时间,合作商便纷纷上门,一时间公司里愁云惨雾。 早些日子还想着瞒下去的林鸿晖终于没办法了,在办公室里团团转着,忽然一拍大腿,想到那个早就断了联系的小儿子。 不管怎么说,养恩总是大过生恩的。 他带着人就想去找林桥,却发现不论怎么走,都始终有人在暗中拦他,就连发出去的vx都石沉大海。 这让他恐慌。 焦急地思考半天,他突然想起大儿子正在G大上学,离林桥所在的A大不远,也算是一条路吧? 可当电话打过去,却始终是忙音,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有人接通。 “林逸明?你现在去A……” “是林先生吗?” 很冷淡的陌生女声。 他定了下神,“我是,请问你是……?” 蔺秋泽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旁边病床上正无知无觉的林逸明,说:“这里是医院,您的儿子前几天半夜落水,现在高烧刚退。” “落水?”他骤然拧起眉,急急问:“怎么会?他为什么要半夜到水边?” “原因的话,”蔺秋泽回答:“您了解您儿子的。” 这话说得没谱,但林鸿晖瞬间就懂了,只怕又是半夜鬼混,喝了酒。 毕竟,这儿子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他叹了口气,知道是靠不住了,顿时无力地往后一仰,靠在椅上。 到底是谁? 他近年谨小慎微,并没有得罪任何人…… 忽地,他想起了母亲的话。 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邵雁云带回来的这个孩子。 直到高中时,无意中发现这孩子居然长了张漂亮的脸后,便起了心思,琢磨着等成年后便找个由头送出去。 但等他确定那个人选后,母亲却一反常态,告诫他说:“不要将林桥送过去。” “好好养大,等大学毕了业,让他独自生活也好,塞进公司也好,总之,别送到谢家面前。”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您不懂这些,还是好好养老吧,我给您新看中了一家疗养院,过几日让逸明送您过去看看?” 而母亲只是望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闭上眼。 “你要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第82章 “乖乖,乖宝宝,不哭不哭……” 阴暗而不透风的房间内,披头散发、形容疯癫的女人正抱着她的孩子,一脸温柔地劝哄着。 但仔细看去,便能悚然发现,她怀中所抱着的那个婴儿,其实只是个用棉布包起的玩偶。 房间内寂静无声,可邵雁云的耳边却始终不停响着孩子的哭声,她又着急又心疼。 摇晃玩偶的力度越来越大,若是个真正的人类婴儿,只怕会直接晃出病来。 “对不起,平平。” 邵雁云哽咽着,先是道歉,然后又是望着怀中孩子发呆。 “和你的父亲长得真像啊……” 无意识喃喃出这句话后,她却骤然变了一副脸色,恶狠狠将怀中孩子一摔! “该死的!”她尖叫着,“林逸明,还有那个老不死的……” 她突然又哭起来,眨眼间眼泪便糊了满脸,她跪下来摸索着去抱自己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她闭上眼,用脸蛋去贴着孩子的,喃喃道:“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啊。” - “病情始终在反复,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仍旧无法保证……”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医生们的话,蔺难舟没开口。 但屋外人却径自走进来,压着帽檐,对医生们道:“你们先出去吧。” “这……” 他们还有点迟疑,但见蔺难舟始终没有表态,便顺从地离开了。 侦探这才笑嘻嘻抬头,“想我没?” 见对方不说话,他顿感无趣地撇撇嘴,道:“我这走一趟,可是花了大功夫呢。” “我不也给了你大价钱。”蔺难舟抬眼。 “好吧好吧,真冷漠啊。”侦探嘟哝着,伸手递给他一个袋子。 侦探道:“我顺着邵雁云年轻时后的路线走了一遍,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见对面人不买账,他又觉得没意思了,便恹恹交代道:“那几年,邵家几乎已经被掏空,邵雁云说是在外留学,倒不如说是在治病。” “前几年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一家已经倒闭的‘疗养院’——其实是精神病院度过的,而最后一年,则几乎没有出现在人前。” 蔺难舟伸手,从那破旧的袋子中取出一个厚厚的本子。 本页发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她那几年的日记,你可以看看。”侦探撑着脸,转头时目光略过那扇玻璃窗,窗后的女人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忽然叹了口气,“也是苦命人啊。” 蔺难舟不置可否。 日记本的牛皮封面上没有署名,可以看出主人曾经十分爱惜,只是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将它遗弃在了异国。 【九月二十八日。 今天出院了,他还没来看我,可能是公司太忙了吧。 爸爸叫了人来帮忙,之后,我就要和孩子一起生活了。 孩子冲着我笑了,好开心。 说起来,我还没和他商量过,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 【十月十五日。 他说给孩子取一个平字,寓意平安,这很好,但是……我还是希望,孩子可以出类拔萃一点。】 【十一月三日。 最近情绪总是不太好,刚才上楼的时候望了眼窗外,居然有点想跳的冲动,不可以,平平……】 之后是很长一段的空白,间隔几页,便会出现杂乱的黑笔痕迹。 是从这里开始的吗?产后抑郁? 蔺难舟继续往后翻。 【三月七日。 我刚得到消息,父亲走了,脑子一片空白,回家,回家,回家不可以,不可以,平平太小了,】 乱七八糟的话,不难看出邵雁云当时的心慌意乱。 【弟弟说他会处理好一切,让我不要急……怎么可能不急啊! 好想见他……】 之后几页也都是惶惶不安的情绪,间杂着对丈夫的依恋,笔迹乱飞,没什么有效信息。 【十二月九日。 怎么可能,都是庸医!我要回去! 我的平平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一定是误诊!】 【十二月十三日。 他来看我了,可是却将我的平平带走了,他还要我去检查,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 他们都想害我……我不可能生病,不可能,我要我的平平,我不要他了。】 【五月八日。 大家对我都很好,我现在可以带着孩子回去了,以后就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永永远远,一辈子。】 回国后的日记十分少,但从只言片语中,蔺难舟也能窥见她生活的苦闷。 【老不死的、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为什么不要我的平平?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这是我家!老不死的……】 【我的孩子……我最聪明、最聪明的孩子……】 【弟弟也不见了,为什么,去哪里了?】 【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再之后的日记,甚至连时间都没有了。 【我又回来了。都变了,为什么不对我笑了?我的孩子……】 【我没有病。他们都想杀我。】 【三岁了,我逼他走路,他摔了一跤,哭得好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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