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谢执会这样,一时间,甚至都后悔让谢执来送自己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越亮了,盈盈的。 谢执摩挲了一下指尖。 想摸。 但大概是谢执前科太多,林桥今天异常警惕,哪怕谢执表现出顺从的态度,他也没松手。 过了几秒,谢执思考,觉得这是个太顺手的姿势,便直接伸出右臂,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林桥:“!” 他立刻想往后缩,可谢执并不松手。 林桥意识到,自己这是又白送上门了。 他伸手想推开谢执。可要比力气的话,他是万万比不过谢先生的。 再三思考,加上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舍友注意到,林桥急中生智,干脆主动伸手抱住谢执,小声求他:“哥哥……放开我。” 谢执挑眉,正想说什么,便听底下传来于修远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林桥吓了一跳,但幸好还有个床帘挡着。 他勉强定住心神,回答:“我们在……!” 话还没说完,后腰忽然被人掐了一下,林桥抖了一下,声音都差点变调,好在最后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了。 他终于受不了了,用力推谢执一把,直接转身背对着人,连后脑勺似乎都在表达着不满。 谢执轻咳一声,站在楼梯上往下扫于修远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于修远莫名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来,冻得嗖嗖的。 可旋即,便听林桥他哥道:“那是被罩。” 什么被罩? 于修远回头看了一眼,还有点茫然。 谢执没什么心情给陌生小孩解惑,言简意赅道:“你床上铺的那个,是套被子用的。” 于修远闻言大吃一惊,回头看看,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再想想自己方才为了铺平“床单”所付出的努力,他大悲,也顾不上方才林桥两人到底在干什么了,吭哧吭哧地继续铺床。 谢执站在桌前。 林桥动作很快,东西也不多,桌面已经基本收拾好。 他抬头望床上一眼。 有床帘拦着,他看不清林桥的样子,但大概也能猜出来,应该是还在生气。 回想起方才,他不太确定地捏了一下指尖。 似乎稍微胖了一点。 但还是好瘦。 开学后吃食堂,会不会瘦回去? 谢执有点担忧。 他打开行李箱,将林桥的衣服挂进衣柜里,又将洗漱用品摆在底下那个柜子里。 最后,将空了的行李箱摆上一旁架子,在床下耐心等几分钟。 林桥早就听见他的动静了。 他猜测着谢执现在在做什么,其实心里已经不生气了。 这期间,他短暂地想起几秒林逸明,但又觉得对方大概从没将自己当成过弟弟。 那么,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具有参考价值。 所以,他和谢先生以“兄弟”的身份搂搂抱抱什么的,应该也很正常……吧? 他努力试图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谢先生并没有做什么,是他自己还没跳出原先的身份,才会这么敏感。 谢执在床下等了几分钟,见林桥始终不发一言。 他沉吟片刻,道:“乔乔,我先走了。” 说完,却没有动。 林桥也没开口,两人像是静默般对峙了几秒。 谢执问:“可以来送一下哥哥吗?” 是让步的态度。 这时候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林桥轻哼一声,但还是下了床,穿好鞋。 这次,他走到了谢执前面。 谢执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见方向不像是下楼,又微微挑眉。 很快,林桥便走到自己提前看好的天台上,停下脚步转身,凶巴巴看谢执。 可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谢执很顺服道:“对不起,乔乔,是我错了。” “……啊。” 林桥很意外地看着谢执。 很少有长辈向他道歉……嗯,哥哥也勉强算是半个长辈吧。 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下意识就想说“没关系”,可顿了两秒,又想起方才谢执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还有自己原本准备出口的话。 可看着谢执居然这样道歉,林桥又有点不得劲了。 他小声说:“您刚才真的好过分。” “……像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事情吗?” 说是控诉,可他声音软软的,倒更像是撒娇了。 谢执心中微动,但表面上态度还是很不错,立刻便道:“我错了。” 但确实忍不住。 其实最开始,他只打算将人送到宿舍,等收拾好就走的。 但是……“哥哥”这个身份,实在过于奇妙了。 谢执继续反思,“对不起,乔乔,我没控制住,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桥更无措了,他下意识往前一步,可迟疑地打量对面人几眼,谢执那些前科便立刻开始在脑子里回放。 他又警惕地退回去,思来想去,决定趁此机会声明一下自己的底线。 “那您答应我,以后在学校里,不可以这样了。” 命令式的语言,可却是商讨的语气。 谢执看着他,见林桥一脸郑重,于是态度也端正起来,点头道:“好。” 林桥松了口气。 对于谢执亲口承诺的事情,他还是很放心的。 将人送出门,又返回宿舍取饭卡。 于修远终于铺好了床铺,正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见他进来了,探头看看他身后,没见人,便松了口气。 他拉着林桥,“你哥给我的压力好大……不过感觉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于修远说着,挠挠头,思维又开始发散:“我也有个哥,唉,我简直都不想说他是我亲哥。” 提到这个话题,林桥瞬间提起心,准备认真学习一下真正的亲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 于修远长吁短叹,抱怨着:“我爹都不打我,就他把我从小打到大,真受不了。” 林桥听傻了。 他想象了一下谢先生打自己的画面,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感觉会很痛,非常痛的样子。 毕竟谢先生看起来,比林逸明有力气多了。 他正害怕,又听于修远长叹一声。 “我要上大学,他说什么公司太忙不送我,你听听,这是亲哥该干的事吗?” 说着,他瞅林桥一眼,突然安静了一下。 林桥疑惑。 于修远喃喃:“不过,我要是像你这么乖,他大概也不会打我?” 毕竟林桥那哥哥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体贴人的样子,对弟弟不也那么好! 于修远自以为掌握真谛,恍然大悟,决定下周末回去就试一下。 - 吃完午饭后没多久,兰梓行也到了。 他是父母一起来送的,一家人都是开心的模样,看上去家庭氛围特别好。 兰母见林桥也在,倒是有点惊讶地看兰梓行一眼,嗔怪道:“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兰梓行有点无奈地耸肩。 兰父工作还忙,待了一下便离开,剩下兰母在这里。 两人一个收拾床,一个收拾桌子,很快整理好一切,兰母离开前还给每人发了一袋糖。 他们将人送到门口。 门刚关上,于修远便带点好奇地看着兰梓行,“你就是传说里那个护花使者?” 兰梓行:“?” 好难听的外号。 他面无表情:“我不是。” 于修远不信,上下打量兰梓行几眼,又看看正贴着他的林桥,确信了,“你就是。” 在传闻里,那位孤僻的年级第一,身边总跟着一位同样奇怪的伙伴。 传言,那位伙伴长相温和,可行事风格却全然相反,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拦下来。 也因此,被同学戏称为“护花使者”。 说着,他哼笑一声:“那你认识我吗?” 兰梓行摇头。 于修远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 他干脆重新坐回椅子上,可过了一会儿,见那两人仍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又挤过来,告诉兰梓行:“我叫于修远,高中当了三年元旦晚会主持人呢。” 兰梓行很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好厉害。” ? 被夸了,可好像又没有。 于修远正想控诉一句好冷漠,便听门一响。 “……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他转头,便见一个一身黑的家伙正站在唯一还空着的床位前,活脱脱像个幽灵。 作为三人中最外向的那个,于修远当仁不让走上去,很热情地招呼新舍友,“我叫于修远,那个叫林桥,剩下那个是兰梓行,你呢?” 黑衣男生很冷漠地看他一眼,道:“薛迟。” 于修远丝毫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冻到,而是颇为惊喜道:“好巧!” 薛迟:“?” 哪里巧? 于修远道:“你看,咱宿舍里四个人,两个二字名,两个三字名,刚刚好。” 薛迟:“……?” 他扬眉,有点难以置信地看这人一眼,干脆自顾自去收拾东西了。 - 很快,这一天就过去了。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林桥和兰梓行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薛迟又早早上床,硬是将于修远憋得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也只能悻悻上床。 在黑色的、由床帘阻隔起来的这片小空间里,林桥抱着手机,最后和谢先生道一句晚安,闭眼沉沉睡去。 虽然是来到新学校,开启新生活的第一天,但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加上有谢先生陪着,居然也很安心地度过了。 可开学的第二天,林桥却猝不及防接到一个噩耗——学校决定,由本届学生开始,军训实行封闭式管理。 换而言之,会来好多大车,将他们直接拉进一个大基地,狠狠练上一整周,再回来上课。 而不是像前几届那样,在学校操场,早上下午练一练,晚上自由活动。 得知这个消息,林桥失落极了。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晚上想碰碰了,可以拜托谢先生把他接回去。 但奇怪的是,接到这个消息的谢先生似乎没什么反应。 林桥更失落了。 下午,大巴车便开进学校,将大一新生全都拉走了。 路途快一个小时,大巴里气味浑浊,林桥甚至有点晕车了。 好容易下了车,林桥站在基地面前,心凉了半截。 基地大概是建在山里的,围墙外杂草疯涨,打眼一看就觉得蚊子超多。 但事已至此,林桥只好背着自己的行礼,挨个去找房间。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基地是按院系分的,这也就意味着……林桥有了一个独立的单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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