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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寅黑着脸跟在陆秀秀身边，年轻洋鬼子拎着一大堆购物袋，跟在两人身后。 陆秀秀蹬着一双高跟鞋，在镜子前扭来扭去试包。 “我觉得这个颜色没有的刚才那个颜色好看。” 跟在陆秀秀身边的洋鬼子点头附和，“的确没有刚才那个好看。” “是吧！你觉得呢，陆寅？” 陆秀秀回头一看人没了，柜姐手掌指向一个方向，“在那边！” 陆寅在另一边看架子上展示的一条男士领带。 陆秀秀走过去，抓起领带凑在陆寅领口上比划了一下。“这条领带不适合你，颜色太素了！” 陆寅抽出陆秀秀手里领带，“不是我戴。”递给身边柜姐，“包起来！” 陆秀秀瞪了一眼陆寅，“也没见你对我这个妈这么上心过！” 陆寅嗤笑一声，“您什么时候对我上心过啊！” 陆秀秀银牙紧咬，底气不足，“懒得和你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的那个什么刘教授也就是脸还看得过去， 年纪大，城府又深，随便玩玩可以，千万别动真感情，你玩不过他！” “陆秀秀，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少管！” 陆寅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陆秀秀，身上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声音冷得好像结了一层冰碴。 陆秀秀怔愣地看着陆寅，一脸意外的表情。 她和陆寅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有限，母子俩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从来都没在陆寅身上见过这种眼神，面前明明是她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眼神却令陆秀秀感到陌生和恐惧。 母子俩冰冷对视，气氛有些不对劲。 一边的柜姐笑笑，“这位女士，这边还有一款今天早晨刚到的包包，很符合您高贵优雅的气质，就在这边，我们来看一下。” 陆秀秀被柜姐带到一边，陆寅到前台结账，拎着打包好的领带，连声招呼都没打，扭头就走。
第117章 争吵 陆寅沉着脸一声不吭地从商场出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袋随手放在副驾驶。 商场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四周相对安静，打开车载音响，节奏感强烈的动感音乐瞬间萦绕在整个车厢。 储物箱里有半包烟，磕出一根点燃。有一段日子没吸烟了，辛辣烟气吸入肺里，陆寅忍不住呛咳两声。 思绪回到十几年前，有些记忆还很模糊，唯独那天清晰地深埋在陆寅脑海。 八岁那年的一天，陆秀秀牵着他的手，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告诉他，“这是你爸，你以后跟着他。” 那是陆寅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来的时候妈妈告诉他，要带他去找爸爸，他欣喜了一路，盼望了一路，终于有爸爸了。 他仰着小脸，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打量面前的男人，男人带着眼镜，一脸不苟言笑，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陆寅一脸懵懂又茫然，战战兢兢地，小声喊了一句，“爸爸！” 那个被他叫爸爸的男人没应下陆寅的称呼，厉声对陆秀秀说道。 “陆秀秀，你把他给我干什么？” “姜志平！他是你儿子，我当然要给你送回来！” “陆秀秀我告诉你，你别蛮不讲理，你赶紧把他带走，离婚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的孩子，归你！” “我要结婚了，哪有时间伺候他，他是你的种，你不管谁管，我要走了，去找你爸去！” 陆秀秀说着推了陆寅一下。 年幼的陆寅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眼泪哗一下顺着眼眶滑出来了，转身抓陆秀秀的手。 “妈妈你别走！” “你放手！” 陆寅不仅没有放开陆秀秀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妈妈，求求你了，你别丢下我！” 八岁的男孩子使出拼了命的力气，陆秀秀挣脱不过，“好！好！好！你先跟你爸得回去，我明天就来接你！” “你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 陆寅松开了陆秀秀的手，他跟着陌生爸爸来到陌生的新家，新家里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比他大的女孩。 他到那个新家的当晚，陌生爸爸和那个女人吵架了，女孩哭了跑过来指着他的鼻子。 “都怪你，你这个野孩子，你妈不要你了，就把你丢到我家，都是因为你，我爸爸妈妈吵架了，你高兴了吧！” 陆寅反驳，“我妈妈没不要我，我妈妈说明天就来接我！” “你妈妈就是不要你了。” 姜书言比他大好几岁，女孩子发育得比男孩子早，十几岁的女孩已经接近成人身高。 当时陆寅个头只到姜书言肩膀，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力量上都不占优势，即便是这样，也没吃亏。 陆寅到陌生爸爸家的第一天，和姜书言打架了。× 结果自然是陆寅遭到了数落。 而陆秀秀临走前答应他的明天来接他，也没有实现诺言，陆寅不知道等了多少个明天，也没有等到陆秀秀。 车载音响里的音乐声还在继续，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的烟，燃烧过后剩下一节灰色烟灰，隐隐掉落。 陆寅降下车窗，弹了弹烟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异常清晰。 隐隐能听清一两句，大概是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陆寅眸色顿了一下，这两个女人的声音，对于他来说都不陌生，其中一个是他爸现任老婆，另一个正是陆秀秀。 “草！” 陆寅暗骂一声，捻灭烟头，朝着吵架声传来的方向疾步跑了过去。 “我可不像某些人，前夫都结婚了，还天天打着看孩子的幌子，和前夫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我再说一遍，当时书言生病，姜志平作为一个父亲，理所应当去照顾书言，我们当时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把自己摘得多干净啊，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和别人的老公爬到床上吗？” “你少在那血口喷人，你个疯女人，与其在这里撒泼，还不如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做过的丑事，志平为什么不要了，那是你自己的原因，是你对婚姻不忠，和别人没有关系！” “你说谁没人要呢？” …… 两个女人吵架的内容被陆寅悉数听了去，跑过去的时候，两人都快动手打起来了。 陆秀秀身边跟着拎着大包小裹的洋鬼子，姜志平老婆身后跟着提着两大包菜的保姆。 周围已经陆续开始有看热闹的围了过去。 陆寅从几个围在那边看热闹的人中间穿过去，一把抓住陆秀秀手臂推给一边的洋鬼子。 “把她带车上去！” 陆秀秀吵架输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一双眼睛看向此时架着他胳膊的洋鬼子。 “放开我！” 那洋鬼子也听话，让放开就放开。陆秀秀两步窜到姜志平老婆面前。 “你再说一遍，谁没人要？！” 陆寅一把抓住陆秀秀，阻止陆秀秀往人面前走，“回去，不够丢人的！” “你知不知道他刚才骂我骂得多难听，你怎么不去凶他，你是我儿子，你为什么要凶我，还是你和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一样，魂都被这只又骚又老的狐狸勾走了……” 陆秀秀情绪激动，越骂越难听，哪里还有半点风投公司CEO的样子。 “你回去！” “我凭什么回去，抢了别人老公的小老三都在这里站着呢，我凭什么回去！” 陆秀秀语速快，旁人插不上话，陆寅出现之后，一直都是陆秀秀情绪不稳，逮住什么说什么。 陆寅朝姜志平老婆微微欠身，代陆秀秀表达歉意，转身扛起还在骂骂咧咧的陆秀秀。 “你放我下来，陆寅我真是白生你了，我把你放在那家里，你心就向着别人了，你个白眼狼，你拉偏架……” 陆寅对陆秀秀的谩骂充耳不闻，拉开后车座门，把陆秀秀连推带搡地关进后车座里。 陆寅启动车子，车子驶出停车位。 落后好几步的洋鬼子这才呼哧带喘地追上来，“等等我！等等我！” 陆寅瞅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洋鬼子，没有一分犹豫一脚油门走了。 陆秀秀骂陆寅骂得正欢，手扒车窗，“你把凯文落下了，他身上没钱，你让他怎么回酒店。” 陆寅手握方向盘，眉心紧锁盯着前方路况，陆秀秀和姜志平老婆吵架内容，信息量有点大。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些事，他倒是很想当面问问陆秀秀。 有那个洋鬼子在，有一些话不方便说。 结算停车费间隙，陆寅开口说道。 “那个洋鬼子是个大活人，总不至于让尿把自己憋死。” 言外之意，那洋鬼子有办法自己回去。
第118章 没人要 陆寅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桌边，一口一口地吸着烟，蓝灰色烟雾打着圈，萦绕在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眉眼前，眉心蹙起，好像藏着解不开的心结。 陆秀秀坐在陆寅正对的沙发里，双手撑着额头，头微微低着，一言不发，浓密乌黑的长卷发自然垂下，遮挡住两侧脸颊。 按照陆秀秀的说法，陆秀秀和姜志平结婚之后，姜志平和前妻的女儿，也就是姜书言生了一场病，姜志平为照顾女儿和前妻走得很近。 陆秀秀怀疑姜志平和他前妻有事，为报复姜志平，陆秀秀婚内出轨，被姜志平发现，两人离婚。 当时陆寅还不满周岁，孩子自然归母亲陆秀秀抚养，离婚之后，陆秀秀带着年幼陆寅远渡重洋。 陆寅捻灭手里的烟，居高临下看着陆秀秀。 长辈们乱七八糟的事，陆寅懒得去做出评判，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别去找他们了，行吗？你好歹是一个CEO，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陆秀秀捋了一把头发，遮挡在面颊的碎发捋到脑后，抬眼看向陆寅。 “他们就没有错吗，觉得丢人的应该是他们，姜志平是个什么东西，一边哄骗我，一边又以照顾女儿的名义找他前妻。” 陆秀秀双目通红，神色恍然，“我和姜志平结婚的时候才二十二岁，我还是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女生，我不计较他是一个二婚的，全心全意地对他，他可倒好，反过头就是这么对我的！”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是你和我爸生的吗？”陆寅问出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疑惑。 陆秀秀一脸气愤地看向陆寅。 “姜志平和你说什么了？” 陆寅又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淡淡。 “他没说什么，你实话告诉我就行！” “那我就告诉你，你是姜志平儿子，我是做了糊涂事，但这一点，我非常肯定，你是姜志平儿子，不管他姜志平承不承认，你都是他儿子，不然我当初为什么要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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