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荀却没再理他,收回了打趣的神情,迈步走向宋州涛的位置。 宋州涛此时没再像刚开始那样埋头看文件,而是正了正自己领口的衬衫以及领带,对着面无惧色的宋荀冷嗤一声,看着他走到前一秒张牙舞爪的小子身边停下,牵住他的手,低声说话。 他实在是没眼看下去这种,头痛的扶额,对着顾裴诗身边的管家挥了挥手。 管家随即躬身礼貌地让开位置,然后示意所有房间内的人退出去。 却还有一人站在原地跟傻了一样,引得宋州涛都忍不下去了。 “小林。” 林长鑫一脸傻样,呆愣地看向宋州涛:“宋叔好,我就陪着宋荀来的,你知道他...” 虽知自身难保,但他还是满怀义气的憨笑着打哈哈指向兄弟,却在视线看到宋荀完全没有管自己的意思。 一直低头和顾裴诗说话,那个冷漠的后脑勺,林长鑫幽幽地瞪着,嘴角抽搐。 他就他妈的知道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 随即义正言辞就在他看到宋州涛面上一寸寸僵硬的长辈微笑软了下来,手指弯曲,声音颤抖,刚才还挺直地腰板瞬间消散了没影。 “宋叔,你知道我爸一直等你去陪他下棋来着...” “出去。” “好嘞!”长鑫一摊手,鼻子一皱,眼睛眯成两条线,相当谄媚的一摊手,光头佬脚步欢快的转过身,面色随即沉了下来,步伐没有一丝拖沓,指向快步出了伤感的地方。 而林长鑫心里唯一的想法只有疯狂诅咒那个见色忘友的宋某赶紧下地狱。 宋某却显而易见,连林光头离开都没有触动他半分,他的眼里只有怎么都不肯看自己的顾裴诗。 “你还好吗?他没说什么吧。” 宋荀语气低沉而温柔,顾裴诗光听见,即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都软成了一团。 但他却不敢抬头去看宋荀,他心知自己对着宋荀的父亲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即使所谓“父亲”的人说出多么鄙薄宋荀的言论,自己也不敢完全丢了礼态。 “我...你别和我说话,你爸看着呢。”顾裴诗这完全是实话,就算没有抬头,那个灼热的快杀人的威胁感他都能感觉到是谁。 他现在就想赶快找个洞逃到地心,可以的话,他也想和林长鑫一块出去。 “没事,别担心,交给我就好。”宋荀嘴角一勾,一只手握住顾裴诗的手,一只手在他后脑勺处轻按,这是每次面前人受惊时最能安慰他的办法。 “可是...” “宋荀。” 威严的声音含着愠怒打破了两人的对话,顾裴诗被吓的噤声,皱起眉头选择了闭麦,想挣脱宋荀握着自己的手,以降低存在感。 可宋荀并没有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只是叹了口气,最后轻揉了一把男生毛茸茸的后脑勺,牵着他看向宋州涛,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宋总这样可不礼貌,我们在说话。” 宋荀的姿态出乎了宋州涛意料的坚挺,他刚才从自己这个平日冷淡的表现里看出了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既意外也头疼,这意味着宋荀对这个没礼貌的小子是认真的。 而现在,竟又出声第一次正面回呛自己,这是以往在这间书房里不会发生的场景的。 宋荀从来不会和自己多言,或者是反抗,在宋州涛内心,他应该是沉默寡言的。 想到这,他发现自己竟然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 “你应该在美国。”宋州涛将插在桌面上的钢笔拔了出来放到一旁,然后向后一仰,不怒自威,双手交叠。“我交代给你的事你都没处理完就敢回来?” 宋荀将顾裴诗不动声色的护在自己身后,从容地和宋州涛对视。 “您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件事?”宋荀冷笑一声,然后接着道:“本来早该在昨天签完合同后结束的业务为什么会今天突然出现纰漏?宋总您应该知道吧。” 这次宋荀去美国其实是为了处理子公司负责的生物医药项目和美国一间大型研究院达成合作,本该在昨天结束,却偏偏突然收到研究院的律师函,说是州际的合同和先前谈好的条件完全不同,有诈骗的嫌疑。 但诡异的是,在宋荀抵达美国以前,从未有人和他提起过公司已经事先和研究院进行过私下的会面与接触,甚至法务部拟定合同是也全然未提起过这件事,就像是等着宋荀出错一样。 宋州涛眼皮一跳,迅速从宋荀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了然了情况,难得夸赞了一句。 “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啊,我确实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话可不像是一个父亲该对儿子出口的赞美,顾裴诗听到后原本还在后悔自己的行事冲动,此时却有了烟消云散的端倪。 他拽住宋荀的手肘的衬衫,额头靠近宋荀的背,小声骂了一句:“一把年纪了,话都不会说。” 宋荀面上不显,但手无奈地在自家这个“碎嘴子”的手上轻轻拍了下。 顾裴诗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书房加上他,这里才只有三个人,即使呼吸的急促一点都足以让每个人听清。 包括宋州涛。
第80章 他额头青筋隆起,交叠的手逐渐一寸寸握紧,甚至说话都带了些咬牙切齿,对着宋荀承认道:“我确实之前是有提前和那边吃了顿饭,但现在项目给了你,出现纰漏没解决就敢回国,你胆子还真大。” 宋荀没有说话,只是板着脸看着案台后的人,但手下却始终未曾放过顾裴诗半分。 宋州涛话语里透露着对宋荀的掌握,等奚落完,就打开了案台一侧的抽屉,抽出了一沓子的相亲资料甩在了桌面上。 “我帮你找了些相亲名单,你该定下来了,至少面子上。” 他认为宋荀应该乖乖听自己的话,而不是选择去做一个败坏家族名声的废物。 但宋荀只是笑出了声,像是听宋州涛说笑话一样,坦然而坚决道:“不要。” “不要?”宋州涛面色逐渐难看起来,他没想过会被拒绝。 “我男朋友还在这,宋总确实将祖父的‘非礼勿言’四个字履行的很好,我应该好好学习。” 卧槽,宋荀? 顾裴诗终于抬起头,收回了偷瞄桌面上那堆贴着证件照像是履历表一样的相亲资料的目光,疯狂扯着宋荀的衣服。 震惊地看着他直接怼的那个脑回路完全异于常人的宋总哑口无言。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解气还是同情,看着宋州涛面上一寸寸碎裂,所有的冷静从容威严都化成了紧皱的眉头。 宋州涛气急败坏地骂道:“宋荀,我是你爸,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你做错了事,我现在给你余地不是让你对我这么失礼的!” 顾裴诗一时没注意就被他抓住了偷看的眼神和偷笑,心道不妙,在他对自己发作前,赶忙捂住嘴,将头埋进了宋荀背后。 “你看什么?!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没家教!” 好吧,还是被骂了,顾裴诗啧了一声,第一次怪起了自己幸灾乐祸太早了。 宋州涛完全是气上了头,看着迅速躲到自家儿子身后的顾裴诗,那层儒雅的伪装被扒下,一股脑就宣泄起了自己刚才被揪住毫无尊严的愤怒。 但没想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惹到的却另有其人。 只见宋荀皱起眉头,表情更加黑沉了几分,目光锐利。 “爸,话过了。”他的语气危险,将顾裴诗护的更加严实。 “过了?宋荀,我仗着你是我儿子才纵容你这么久,放弃国外的MBA让你念淮海大,帮你应付虞家,还帮你收拾所有烂摊子,这要是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宋荀淡淡一笑,眯起眼睛,用了一种轻蔑的神情拆穿了宋州涛所有的义正言辞。 “宋总,首先我已经答应过你研究生毕业就出国,其次,你冠冕堂皇的模样不恶心吗,虞家倒台,你真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利益?” “宋荀!” “这件事上,我确实像你,所以我才了解你本来就不像你自己说的这样,你不过是好面子罢了...” 宋荀话还没说完,一个坚硬的物体就划破了风声朝着宋荀身上投过来,直直的砸上了他的肩膀,随后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了尖锐的声响碎裂一地。 宋州涛浑身气的发抖,面上的皱纹皱起,脸颊抽搐,大幅度的喘着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边的花瓶砸到宋荀身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滚出去!你知道你妈妈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还敢这么嚣张!” 顾裴诗呆滞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砸到宋荀身上的玻璃已经乍裂开碎在了地上。 他离宋荀最近,也就眼睁睁看着宋荀将自己迅速挡在身后。 左肩膀的殷红逐渐绽放开来,润湿了那处白皙的衬衫,面积逐渐扩大,眼眶不自觉的就涌上了一股湿热的感觉,逐渐湿润。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从心胸间奔涌而来,急需一个宣泄口。 顾裴诗瞪向案台桌后与新闻里截然不同的宋家掌权人,剥除了爱家的表皮,像是一头无法理喻的野兽,浑身战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裴诗下意识要挣脱宋荀,身体剧烈的发抖。 在房门外尴尬的和保镖大哥搭讪的林长鑫听到了屋内的声响察觉出事了,甚至仆人们也都慌忙地打开了书房门,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和宋荀侧过身子护着顾裴诗,肩膀上不断渗出血液。 但宋荀把顾裴诗揽的很紧,语气淡淡的,缓慢抬眼,面无表情对着宋州涛道:“这么多年了,还用这个理由你不腻吗?” 宋州涛依旧大喘着粗气,像是呼吸不上来,伸出食指,几乎接不上气。 “你...你滚出去!带着他,滚出去!” 顾裴诗看着宋荀的肩膀,咬着唇,直愣愣看着宋荀受伤那处,不敢伸出手触碰,但又怕他疼,最后只能努力咬住自己的指甲,以防自己哭出来。 但声音里的哭腔怎么也藏不住。 “怎么还...还打人呢...” “别哭。”宋荀就怕顾裴诗这样,只能出手按着他的下唇,想把那里掰开,但人并不听话,只是睁着通红的眼就看着自己肩膀处的伤口。 “我没事,处理下就好了,你哭了可比伤口严重。” 仆人们都顾着被气的瘫倒在椅子上的宋州涛,显然没有人顾着在这受伤更严重的小少爷,就像是忽略宋荀是一件常事一样。 林长鑫冲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宋荀和没事人一样顶着满肩的血安慰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裴诗,心里难免起了火。 “他妈的都这时候了,到底是你受伤严重还是他哭严重啊!” 但宋荀却只是皱着眉头轻轻摇头,示意林长鑫不要说话了,可明明他左臂因为伤口痛的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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