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步入正题吗... 俞诚不做声,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 时斌笑笑拉开抽屉,从里拿出份文件,翻开竖在眼前,“俞诚,家住城西铜锣巷,是界限酒吧的前任老板,有阵子他母亲投资亏钱,借了高利贷,他卖身还债才把窟窿补上。但好景不长,他在21岁时从天台失足滑落,于四年前去世。” 是当初在修理厂见到的资料... 这段不带感情的旁白,一字不落扎在俞诚的心脏。 他的指甲已快嵌进手掌,尽力克制着情绪起伏,“俞诚?你查他干什么?“ “俞诚就是我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时斌放下文件,悠悠喝口茶。他不需要俞诚回答,继续说,“但最重要的是,你和他的关系究竟近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你对赵燕这么照顾?那名退休教师给你的钱,现在全在赵燕手里吧?” “都查清楚的事,你还问我干嘛?” 时斌摇头失笑,拿出烟递给他一根,“是查过,而且查得仔细。从资料上看,俞诚练过格斗,而且也会抽烟,你都是跟他学的?” 居然查得这么清楚...俞诚的后背开始冒汗,一时间不知怎么辩解。 失神时,好在时宁将他点醒,【诚哥,他绝对不会猜到你就是俞诚!】 对啊,重生的事太过天方夜谭,没人会朝那方面想。 俞诚定定神,接过烟点燃,“对,是跟他学的。” “嗯。”时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向他,“性取向不是什么大事,没查俞诚前,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会和黎焕好上,你们的性格根本不合。但是...黎焕的性格和俞诚很像,是这样吗?” 聊到这儿,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下,俞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黎焕和他性格相似?他听着只觉得可笑。 但眼下他准备顺着时斌的话走,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时斌自然就会忽略掉黎焕的重要性,“你怎么说都行,反正诚哥已经不在了。” “是挺可惜的。”时斌转身看向他,“如果他还活着,我不介意给他在时界安排个职位,这样你也能安心回家,不是吗?” “所以呢?” “所以可惜,我好像真没找到你的软肋。”时斌停顿数秒,追问道:“如果把俞诚换成黎焕的话,分量够吗?” 听到“黎焕”二字,慌张的人就变成时宁,他抑制不住担心,情绪搅得这副躯体一团乱麻。 俞诚揉揉脑袋以作安抚,“分量够不够,你试试就知道。” 时斌摇头又摆手,尽显无奈,“你是想说,不是黎焕还会有其他人?俞诚只有一个,但像他的人很多,我确实不能把他们全都招揽过来。” 听见时斌越说越偏,俞诚压抑一早晨的心情,此刻终于松懈。 他抖抖烟灰,偏头轻笑,“都是些玩具,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但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要是诚哥活着,你或许还能威胁到我,但现在嘛...” 没想有一天,以前那个自己都看不起的自己,居然会在四年后帮上一次忙。 可俞诚并没放松多久,随着话音落下,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休息室的房门似乎被人从里踹开,砸到墙壁震出巨响。 俞诚下意识回头,只见被黎泱束缚着的黎焕,正朝他歇斯底里地质问,“时宁,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75章 满盘皆输 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里只能听见黎焕的咒骂与质问。他的眼眶被红血丝填满,挣扎着向俞诚伸手,如果不是被黎泱从身后抱住,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劳资是玩具?用完就扔?我TM哪点对不起你,值得你这样对我? 时诚...时宁和俞诚。我就是个傻比,要是我没陪你去铜锣巷,你是不是还想给他上个坟? 怪不得你对我不冷不热,还TM不让我碰,合着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面想的全是他。 这种烂货你也看得上,说不准他当初自杀就是因为得了什么病,你TM是不是也被他染上了!” 直面黎焕的愤怒,俞诚做不出反应。 脑袋一片空白,胸口堵得慌,张开嘴才能继续呼吸,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痉挛,而最难受的地方是心脏。 心跳节奏完全乱掉,时快时慢,抽得疼。 俞诚从没想过伤害黎焕,更没想过有天在黎焕眼里,会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他深刻认知到自己的自以为是与无能,也深感时斌的城府极深。 从离开出租房到现在,故意拖延时间、遇见年川、时斌主动谈起他的事、引导他和黎焕撇清关系, 时斌步步为营,把他的言行举止、思维方式,算计得分毫不差... 可眼下能怎么办?要和黎焕解释吗? 时斌早已故意走到他背后,注视着他,导致他不能解释,甚至不敢对黎焕使眼色,不然时斌肯定用黎焕来威胁他。 是个死局... 半晌,黎焕已没挣扎的力气,双臂垂得很低,瘫软在黎泱怀里,“时宁...” 他将俞诚叫醒,眼里是狰狞的恨意,一字一顿,“你真恶心。” 话锋似刀,俞诚被割得生疼,慢慢站起身,右手颤抖着想要抬起。 可黎焕没给他辩解的机会,撑着仅剩的力气转身。 一个没站稳,黎焕踉跄两步撞响墙壁,但他脚步不停,扶着墙走向电梯。 黎泱则向俞诚身后颔首点头,快步跟到黎焕身侧,将他搀扶着。 一分钟不到,电梯门开合,隔绝掉两人的背影,长廊恢复一片死寂。 办公室里,时宁最先反应过来,【诚哥,你快和焕哥解释,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可以回时家,我什么都能做,求你了,快去解释...】 这样也好,俞诚已经思考不能,索性听从他的建议,至于之后的事...随便吧。 只是俞诚的右腿刚迈出一步,身后的时斌突然问,“要追吗?” 时间静止两秒,时斌走到他身侧,将手轻轻搭在他肩膀。 “坐下聊聊吧,俞诚。” 话音落下,俞诚都以为自己产生幻听,呆滞地侧向时斌。 时斌没解释,拍打两下他的肩膀,走回办公桌里坐下,“坐。” 【诚哥,他刚才是不是叫了你的名字?】时宁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俞诚忽略他的话,后退半步跌到座椅上。 咚咚咚... 时斌敲敲桌,拉回俞诚的视线,“之前我都不太敢确定,毕竟你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想想,你的性格转变确实让人称奇,而且你和年川说的假名里,也有个诚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管事情有多离谱,只要它能解释当下的状况,那它就是真相。” 原来...现在才是重点。 本以为时斌活到这个岁数,他的认知已被固定,却没想他的思想居然开放到这种程度。 俞诚疲惫失笑,将茶杯移到眼前,埋下脑袋含住杯口“咕噜”两声。 时斌再次递来根烟,“你的软肋有很多,不止是楼下的几个小朋友,黎焕是,赵燕更是。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你母亲还不知道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瞒着的。” 俞诚停下喝水的动作,但没抬头。 像被强光锁定的老鼠,藏无可藏。 时斌将烟放上桌面,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俞诚,能谈谈吗?” 许久,俞诚身体后仰倚着靠背,摸到烟咬进嘴里点燃,干哑地问,“你知道我不是时宁,为什么还要我回时家?” “其实没什么区别,你现在用的身份不就是时宁吗?而且对我来说,你比时宁更完美。”时斌将文件扔到他身前,“看看吧。” 半根烟燃尽俞诚才恢复力气,将文件抬到脑袋上翻开...是一份股权赠予合同,只不过签名的地方还空着。 “上次见面我就说过你很有天赋,只是身处的环境限制了你的发展。”时斌继续说,“我不讨厌聪明的人,时界还没上市,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绝对控股权,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那今后整个时家都是你的。这份合同虽然只是范本,不具备法律效益,但你也清楚,我不可能现在就把公司给你。” “时琛呢?他不是你亲生的吗?” 时斌喝口茶,从头解释,“时界算不上是家族企业,刚成立那会儿,高层股东几乎涵盖整个A市的商业圈。上三家、许家、还有一众小家族,我用了几年才把时界从他们手里抢回来,那你觉得,我会把时界再还给他们吗? 时琛是我亲生的,但他和许家有撇不清的关系,你不一样...我相信时界在你手里,会发展得更好。“ 作为上位者,时斌的城府和魄力已经达到心惊的地步,好似时界公司才是他的亲儿子,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为时界铺路。 俞诚合上文件,直起腰与他对视,“我对管理的事一窍不通。” 时斌笑笑,不以为然,“天赋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我教你一年,比教其他人十年都管用,而且你今年才17,有大把的时间学习。” 天赋?俞诚都不清楚自己的天赋是什么,“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这个不急,等你考虑好要不要加入时界再说。”时斌点燃烟,侧向落地窗吐出烟雾,“等事情结束,你的私生活我一概不管,到时候我甚至可以帮你去和黎家小儿子解释,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全权听我安排。” “我没得选,是吗?” “不一定,除非你绝情到不顾你母亲的安危。” 办公室里沉默下来,时斌给出的条件都不能说是丰厚,简直可以算是疯狂。 上四家的地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包括不干涉他和黎焕的事... 换作其他人,多半开不出这种条件。 只是他机关算尽,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因为俞诚的性格使然,他做不到强占时宁的生活,而一旦当他离开,他又该怎么保证赵燕的安全? 靠心智不成熟、毫无能力可言的时宁吗? 所以他和时斌,注定坐不到同一艘船上。 俞诚掐掉烟起身,叹出一口气,“家里还有衣服没洗。” “嗯,好好考虑吧,我让苏江送你回去。”时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之前的卡已经报失了,你把这个拿着。” 这次交涉度日如年,但真实时间不过一个小时。 时斌早在最开始就准备好了银行卡,说明他对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俞诚苦涩地笑笑,接过卡。 相比时斌,他这次的准备少得可怜,输得不冤。 从公司大楼走出,俞诚下台阶时差点没站稳。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被卷入他不能处理的操心事里,为什么会喜欢上黎焕,为什么又会伤害到黎焕?而且明明一直在躲着赵燕,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赵燕头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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